医院的长廊,冰冷而又黯淡无光。
随着电梯门的打开,胡逵带着薛云从中轿厢中慢步走出。
走廊的尽头。
一众亲朋好友依旧没有离开半步,不少人的脸庞上都挂着泪痕,显然是早就痛哭过一场。
“就在里面”
让开身形。
指向了不远处的产房,胡逵不敢看向身后的男人,沉声道:“她本来想坚持着等你回来,不过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最后还是”
撇过头去。
胡逵哽咽了半晌,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哒~~
向前迈了一步。
薛云不由得一阵恍惚,整个人陷入到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耳畔边。
熙熙攘攘的抽泣声依旧没有消失,安如萱的几个好姐妹聚在一起,正崩溃地小声哭泣着。
“杀手”
一直被小骨搀扶着。
冷心童红着双眼,忍不住嚎啕大哭道:“如萱她,没了”
整个人猛地一怔。
薛云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脸庞上除了震惊的神色之外,再无其它的表情。
虽然早就从胡逵那里知道了一些细节,可当他亲自面对这残酷的一幕时,终究还是有些令人错愕难当。
“如我所料,难产加上大出血”
面无表情地陪在伤心的木由美身边。
孙枭龙轻叹了口气,沉声道:“这个孩子的体质太特殊了,你夫人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关键时刻,只能二选一。”
闭上双眸。
孙枭龙摇头无奈道:“而她自己,却坚持要保住孩子,所以”
保大保小?
这是个两难的问题,如果薛云在场的话,估计在踌躇一番之后,肯定会选择保住安如萱的命。
可是,那个善良的女孩,却无比坚定地要保下腹中的胎儿。
一场悲剧,终究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老大,你别难过”
话一出口。
诸葛钢铁立马就给了自己一耳光,转过身去不再胡乱开口。
到了这个地步,再多的安慰又有什么用,根本就无法改变眼前的事实。
成年人的世界,死亡的意义纯粹无比,失去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王八蛋”
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赵梨花眼含热泪,一拳狠狠地揍在了薛云的脸颊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才回来!?”
眼眶中的泪水溢出。
金发女郎顺势挥拳捶打在男人的胸膛上,后者却并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
“明知道如萱怀着孩子,你为什么要扔下她一个人,跑到『艾莎公国』去执行什么狗屁任务,你对得起她么!?”
低头不语。
薛云被动地接受着花姐的拳打脚踢,身体与心灵的双重麻木,让其没有半点儿的反应。
“梨花——!”
猛地大喝了一声。
远处的胡逵目光凶狠,当众斥责道:“不要胡闹了,放开他!”
眉宇间闪过一丝黯然。
胡逵仰头哽咽不止,继续道:“要是论伤心程度的话,我们这些人就算是加起来也没法和老薛相比,所以,请你不要再为难他了,让他去见如萱最后一面吧”
话罢。
赵梨花愣了半晌,随后无力地让开了身姿,整个人瘫坐在地,掩面哭泣不止。
愣愣地站在过道中。
薛云全程低头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朝着冰冷的产房走去。
产房内。
手术台上的安如萱紧闭着双眼,身上的白色被褥已然被鲜血染红。
即便如此。
眼前的女孩依旧面带着微笑,除了脸色过分的煞白之外,几乎和睡着了一模一样。
默默地看着已经毫无生机的安如萱。
薛云仍然是面无表情,双手不停颤抖之余,一时间竟是手足无措。
“薛部长”
端木燕突然出现在其身后,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这是你们的孩子夫人为您,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双肩一震。
薛云忍不住慢慢回头,一个稚嫩且粉红的脸蛋顿时映入眼帘。
“对了,还有这个”
强忍着泪水。
轻轻地将婴儿送入了薛云的怀中,端木燕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染血的信封,低头递到了薛云的面前。
“这个,是夫人弥留之际亲手书写的信件,她叮嘱我,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瞳孔猛地一缩。
心头仿佛被一柄利刃狠狠刺中,薛云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下一刻——
端木燕手中的信封被一把夺走。
薛云纵身而起,抱着怀中的女儿如同闪电般冲出了冰冷的产房。
轰的一声~~
强劲的气流摧枯拉朽,将医院过道上的窗户尽数震成了齑粉。
依旧还沉浸在悲伤中的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从眼前稍纵即逝。
“薛云!”
没有理会胡逵的呐喊。
薛云抱着女儿一跃而起,恶魔之翼从身后骤然探出,仿佛遮天蔽日的斗篷般,掀起了漫天狂暴的罡风。
众目睽睽之下。
刚刚痛失爱妻的男人化作一抹流光,展翅翱翔去了远方。
“不是吧”
不由得目瞪口呆。
诸葛钢铁愕然道:“老大,他他这是想干嘛呀?!”
轰的一声~~~
原地同样开启了『绝对武装』状态。
金色的毛发覆盖全身上下,胡逵化作成一只暴猿,扛起七彩如意棍就飞身追了上去。
“我跟过去瞧瞧,你们不要过来,如萱的后事就交给你们了!”
不等众人回话。
胡逵已然飞身上前,独留下惊愕的众人,紧随着薛云远去的身姿滑翔而去。
龙都城郊外的小河边。
一个男人怀抱着婴儿,独自坐在了一棵参天大树的树荫下。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眼前的薛云双目无神,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余,低头瞧了眼怀中婴儿的脸蛋。
深吸了一口气。
薛云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了那封信件,思量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小心翼翼地将信取出。
转瞬间。
一行行熟悉且娟秀工整的字迹,立刻出现在了薛云的眼前。
『薛云,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