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摆渡人
二楼不似一楼那么喧嚣,坐在这里的酒客,仿佛更有素质一点,说话声音也不大,更没有人推杯换盏行着酒令,身上穿着也都华贵,彼此间像是在谈生意。
这里说是雅间,其实也不算,只是用一个个镂空屏风把桌子相隔了起来,坐在自己座位上,能够看清楚其他座位上人的长相。
小二把他们引到了一处靠窗的位置,便下去继续招呼客人了。
小费已经到手了,还留着干嘛?
静娴酒家作为静娴城第一大酒楼,上菜的速度自然是没的说,很快桌子上便摆上了许多佳肴,还有十坛美酒放在他们脚边。
“老头,你不是说你经常和离昧仙一起来这里喝酒吗?我看你这样子,是第一次来吧,连酒的价钱都不知道,你是又忽悠我们来和你一起喝酒的吧。”
万雷深感自己又被老头忽悠了。
“非也非也,这地方,老头子我是第一次来,可那是因为我穷啊,人家离昧仙乃当世四大强者之一,肯定比我有钱啊。
我和人家一起喝酒,只能去那些小家小户里面喝,但人家自己喝,肯定是要来这有名气的好地方啊。
这次要不是咱发财了,我才不舍得来这里尝尝呢。”
说着话,老头与万雷二人碰了一杯酒,这酒刚一下肚,便感觉通体冰凉,浑身酥麻,一股寒流下肚,激的修为都活跃了起来。
果然巴适的很。
这钱花的真值。
“我跟你说,这静娴霜啊,就像是那冬日清晨的寒露一般……”
“别说那,咱就说,有没有可能他会去一些你说的那些小家小户里?”
“有这个可能,这大晋只要是谁家的酒好喝,甭管有名没名,甭管大店小店,我都知道,那咱就一个一个的找吧。”
老头倒是无所谓,反正到哪都是喝酒。
方小雨干了杯中酒,皱着眉头,
“关键是,那是个活人,又不是死物,人家自己也会动的啊,不可能等在一个地方等着我们去找,也许我们前脚刚离开这里,人家后脚就到了呢?”
“那也没办法啊。”老头叹了口气,却看不出他有一点忧愁。
“你们就没个通讯玉简之类的吗,就是那种隔着几千几万里也能说话的那种。”
“啥?有那玩意儿?不知道啊,我们这里没有,没听说过。”
“那你们的通讯靠什么?”
“近的基本靠吼。”
“远的呢?”
“凡人靠骑马,有驿站专门送信什么的,远的修为高的有火灵,可以飞着送信。”
“那你的火灵呢?”
“我和他用的都不是一种火,火灵之间怎么能沟通嘛,没用的,只能用笨办法一边打听一边找。”
“悬赏不行吗?”
“你有多少钱能悬赏来离昧仙?”
老头一句反问,让万雷闭嘴了。
人家好歹也是当世四大强者,那身价,不是自己能够悬赏的起的,灵石在这里又不能当做货币。
都怪那该死的仙人,你说说,四大强者,三个都有势力,只管去他们家的核心地带去找,一找一个准。
可他们的任务偏偏是去找那个散修。
何为散修,就是一个逍遥散人,想去哪就去哪,没有束缚,自由自在。
心头苦闷的万雷,只能低头喝着酒,甚至已经无聊到去听隔壁桌的聊天了。
“唉,钱老弟啊,你来时,可看到城外的骑兵了吗?”
隔壁桌,明显是商人打扮的俩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嘿,我一直都在这城里边,上哪看那骑兵去,比不得李兄你啊,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各地风土人情都能看到,老弟我着实羡慕啊。”
“哎,钱老弟此言差矣,在下也不过是倒买倒卖货物,挣一个辛苦钱罢了,风吹日晒雨淋的,哪像钱老弟你,坐在家里就把钱给挣了。”
“行了,咱客套话也别说了,这骑兵一来,眼瞅着是又要打仗了呗。”
那“钱老弟”叹了口气,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满脸愁容。
“可不是嘛,这一打仗,两地商贸受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啊,我们这些商队,肯定无法往返两地之间了,不然会被当做谍子抓起来的。
哥哥我这生意可还怎么做啊,这天杀的狗官,好端端的,打什么仗嘛。”
“谁说不是嘛,这一打仗,这里就成了军事重镇了,到时候一封城,得,弟弟我带着全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吧。”
“封城还是小事,老弟你家的存粮,够你们吃喝不愁了,可关键是,这税收和物价一下子就上去了。
就拿这酒来说,昨日还是一块火晶一坛呢,今日就涨到了两块。”
“得,您要说起这个,那我可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城门口,原来进一次,按人头收钱,一个人二十钱,现在呢,都五十钱了。
这大米,以前两钱一斤,现在也涨到了四钱了。
啥东西都在涨价,我们这些商户的税也都收到了三年后了,以前是十抽一,现在是十抽二了。
这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得了吧,你钱老弟还老百姓,那真正的老百姓算啥。
老弟你身居高位,看不到那民间疾苦,哥哥我常年在外奔波,见过的可太多咧。
这一打仗,就得捐粮捐钱了,你说说,这刚开春,还没到秋收的时候呢,谁家有余粮啊,而且打起来,无论是战场糟蹋的土地,还是流民流动,原地失去主人,不都影响收成嘛。
不管谁胜谁负,老百姓今年的日子不好过了啊。
还有徭役就下来了,打仗可不是全靠兵士的,那农民匠户,不得去当民夫押送粮草,打造器械嘛。
地里又没人种了,且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钱老弟喝了一杯酒,把碗底最后一滴也倒进了自己嘴里。
放在以前,他才不会在乎这点呢,眼下,却不想浪费了。
“钱老弟啊,这眼下啊,无论是咱们,还是平头老百姓,都像是那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上,飞着的一只只海燕,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随波逐流,最后死在那浪潮里。
勇敢……呵呵……有何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