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飘荡,连绵不息。
乌篷船也不用舵手,逆江而行。
玉连城将《长生诀》取来,继续观看那七幅图形。
婠婠美眸点漆,灵动狡黠,宛如黑夜中的精灵。她的眸光流转,不时向玉连城掌中的《长生诀》看去,显然对此颇感兴趣。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连城伸出懒腰,打着哈欠,将《长生诀》随意放置一旁。仰躺而下,将头枕在婠婠那圆润修长,弹性十足的玉腿之上,鼻间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婠婠精致的玉容上流露出娇羞的神情,用玉手轻轻推了推玉连城的脑袋,却推不动,娇怯怯的道:“玉叔,婠婠可是你的侄女,你枕在婠婠腿上,若叫外人瞧见了,免不得就是一番流言蜚语,这叫婠婠以后还怎么活哩。”
这小妮子,还真是角色扮演上头了。
玉连城双目半开半合,头又在婠婠的大腿上往里挪了挪,以更舒服的姿势躺着,淡淡道:“我这么做,符合儒家先圣之言,没有半点于理不合之意。”
婠婠美眸泛起疑惑之意:“请玉叔详说,婠婠不懂。”
“嫂溺,叔援之以手,这句话想来你应该是听过的。”玉连城淡淡道:“本座有些疲倦,而婠婠你的大腿是最好的枕头。我枕在上面,才能得到更好的休息,当然是于理极合。”
婠婠贝齿微要红唇,一幅娇怯却不敢抵抗声张的模样:“玉叔说的实在有理,婠婠不知该如何反驳。”
“婠侄女,你想要看《长生诀》?”玉连城话题一转,并伸出一只手,把玩着婠婠自香肩垂泄而下的一缕青丝。
婠婠芳心一动,却还是一幅怯生生的表情:“《长生诀》乃道家之宝,婠婠是阴癸派妖女,有何德何能观之?”
玉连城笑道:“《长生诀》唯有能者得之,现在已落在本座手中。你若侍候的舒服了, 让你一睹其中内容, 也并非不无可能。”
“玉叔说的当真?”婠婠美眸一闪, 不由为之意动。
“信不信由你。”玉连城打了个哈欠。
“好,婠婠定让玉叔满意。”婠婠伸出纤纤玉手,按摩着玉连城的额头。手法轻柔, 并注入一丝丝天魔真气,让人全身舒坦。
与此同时, 婠婠心头生出一丝杀机, 额头乃是人体要害, 若一用力,她有八成把握能致对方于死地。
但反过来一想, 对方既毫无顾忌的将破绽、要害显露在她面前,自是有所防备,贸然出手, 极有可能偷鸡不着蚀把米。
更何况, 玉连城打入她体内的“生死符”还未解开。若对方死了, 生死符无法解开, 一旦爆发起来……
婠婠的脑海中不由浮现起边不负的惨状,娇躯一颤。
“你这丫头, 按摩也没个轻重,别捏头了,还是给我垂肩捏腿吧。”玉连城的声音响起, 打断了婠婠的思绪。
“知道啦,玉叔就知道使唤人。”婠婠嘟了嘟嘴, 一派小女儿的姿态。随时取来一个瓷枕,给玉连城垫上, 旋即就开始给他垂肩捏腿。
“轻一点,你是想捶死叔叔我啊。”
“啧, 重一点,没吃饭吗?!”
“往上移一点,对,就是这里。”
玉连城枕在枕头上,双眸闭阖,随意的使唤婠婠,让这小魔女咬牙切齿, 甚至生出不惜一切,要和玉连城拼个同归于尽的想法。
但这想法才刚刚升起,玉连城随手一巴掌拍在她的翘臀上,她娇呼一声, 这念头也随之烟消云散。
侍候了玉连城小半个时辰,见对方舒服的几乎快要睡着。婠婠一咬牙,重重推了对方一把,又活动了下自己几乎发酸的玉手,恨恨道:“玉叔,人家现在把你侍候好没有?能不能看《长生诀》了?”
“还差得远呢,真不明白。你这阴癸派的魔女,侍候人的本事怎么这么差。”玉连城睁开惺忪的双眼,失望的摇了摇头。
“你还真把婠婠当成侍女哩。”婠婠没好气的道:“从来都是别人侍候婠婠,哪有婠婠去侍候人的,你还是第一个,就连人家师父都没有这个待遇。”
婠婠虽是阴癸派妖女,智谋、武功、魅惑之术具是顶尖。
但她更倾向武斗派方向发展,那深不可测的天魔大法才是她最大的依仗,侍候人的本事比起她师妹白清儿,可是差了不少。
那白清儿修姹女大法,擅长魅惑人心,武功远远不及婠婠,但长袖善舞,拉拢人心的本事比婠婠强上不少。
在原路线中,祝玉妍去世,白清儿就曾利用阴癸派长老逼宫,企图坐上掌门人的位置。
“原来我还有这等殊荣。”玉连城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既然如此,那《长生诀》就让婠婠你尽情浏览吧。”
“嘻嘻,玉叔叔你真是一个大好人。”婠婠顿时笑靥如花,明媚灿烂。
她将《长生诀》抄在手中,美眸闪烁着光芒,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很快,婠婠峨眉微蹙,她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甲骨文字,而七幅图画玄妙莫名,使人不解其意。
可辛辛苦苦才将《长生诀》弄到手,她当然不肯轻易放弃。
婠婠思忖片刻,以其中一幅图画上的红线、标点运转真气,但很快白玉般的面颊上飘过一抹异样嫣红,气血翻涌,忙的停下这一愚蠢举动,调匀真气,
玉连城虽是闭着眼睛,却仿佛对婠婠所作所为了如指掌,呵呵笑道:“婠侄女,《长生诀》流转数千年,也就寇仲、徐子陵这两小子在机缘巧合之下练成其中两幅图,你就这么修炼,可要小心走火入魔了。”
婠婠总算调息过来,娇哼一声道:“婠婠就说玉叔你怎么这么大方,员阿里是在算计我。”
玉连城哈哈一笑道:“小丫头,泛舟江上也颇为无聊,你会不会唱歌,唱一首来给我听听。”
婠婠气呼呼道:“才不要哩,玉叔叔你当婠婠是青楼歌女么?”
“身为魔门妖女,竟连唱歌都不会,实在丢人现眼。”玉连城摇了摇头道:“我来教你如何?”
“不如何,婠婠累了,要休息了。”婠婠美眸闭阖,似要小憩。
玉连城淡淡道:“婠侄女不够活泼呀,不如我催动‘生死符’试试,保证让你活蹦乱跳。”
婠婠一下就睁开眼睛,精致的脸蛋上勉强牵出一丝笑容:“玉叔叔不要,你教婠婠唱,婠婠唱跟着学就是了。”
玉连城呵呵笑道:“好,你先听本座唱一遍,接着本座唱一句,你跟着唱,以你的冰雪聪明,想来很快就可以学会的。”
……
一艘巨舶在江面上航行。
船头甲板处,站着李阀四人。
为首之人是个年长寇仲、徐子陵少许的轩梧青年,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武,眼如点漆,奕奕有神,此刻傲然卓立,意态自若,一派渊渟岳峙的气度,教人心折。
在方面大耳的青年身边是个娇美少女,姿容秀丽脱俗,一双眸子灵动有神,周身虽透露出一股华贵真气,却并未有凌人姿态,叫人不住生出倾慕、向往之意。
这两人李阀的李世民、李秀宁了。
在这两人身后,还有一英挺青年和一位四十来岁、高瘦潇洒的儒生。他们则分别是李秀宁的未婚夫柴绍和有“忘形扇”之称的裴寂。
裴寂摇动手中折扇,极目眺望两岸景色:“东溟派发生巨变,据说被一个叫玉连城的青年掌权。此人武功高强,来历神秘莫测,不知我们此行能否顺利?”
柴绍眉头一扬:“东溟派是东溟夫人与海岛十余家势力的结合,外人绝难插足其中。以我看来,所谓的玉连城,不过是一个东溟夫人彻底掌权后推出的一个幌子罢了。”
李秀宁摇了摇头:“秀宁和婉晶是多年闺中好友,互通书信,据她书信传来的消息,东溟派的确依附在玉连城手下,而且婉晶的字句中无不流露出对此人的崇敬之意。”
裴寂皱眉道:“东溟夫人的智谋、武功具是深不可测,麾下还有四大护法、护将。且与阴癸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那玉连城究竟有何种手段能收服东溟派?”
李秀宁美眸一闪道:“据说此人的武功已臻至化境,就连杜伏威这一代霸主都死在他手中,实是不可小觑。在婉晶中的信封中,更是直言此人绝不在三大宗师之下。”
“怎么可能?”柴绍不可置信道:“那玉连城也不过二十来岁,三大宗师垂名数十年。我瞧许是单姑娘已心仪上了玉连城,故而言语中尽是推崇之意。”
裴寂点头道:“也不无可能。”
李秀宁忽然掩嘴一笑,美眸转到李世民身上:“二哥,原本婉晶可是对你别有情意,现在移情别恋,你是否感到难过?”
“秀宁别胡说,婉晶只是把我当做她哥哥,我也只是把她当做妹妹。若她有个好归宿,我只会很开心。”
一直不曾开口的李世民终于说话,眉宇间露出一丝忧愁之意:“今次去东溟派购买兵器,若能偷走账册最好。哎,只盼爹不要顽固,否则我李阀迟早要被那昏君所累。”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李世民也不由轻轻一叹,露出苦恼之意。
天下中无论谁都能看的出,大隋即将覆灭,整个中原将进入群雄割据,逐鹿中原的局面。各大势力若不是已经造反,就是在为造反做准备。
但偏偏,李渊偏偏无法下定决心反隋,使李阀非但无法发挥出坐拥太原,兵多将广的优势,还可能被历史的车轮碾压粉碎。
裴寂又道:“在数日前,玉连城掌毙香贵、香玉山父子,重创‘俏军师’沈落雁,击杀了江淮杜伏威。更关键的是,此人似乎从寇仲、徐子陵手中得了杨公宝库的秘密。”
柴绍眉头一扬道:“杨公宝库乃杨素秘密建造,收集了他毕生财富,若有人能得到宝库,立成天下首富。”
李世民点头道:“玉连城若得了杨公宝库,再加上东溟派的兵器,的确有了割据一方、逐鹿中原的本钱,那是我们李阀就有多了一个敌人。”
裴寂道:“也正是击杀杜伏威和掌握杨公宝库的秘密,才彻底让玉连城‘无上煌’的名声彻底响彻天下,如彗星般崛起。”
“据说玉连城最初的绰号是‘无上皇’,比太上皇还要大一辈,算是杨广的爷爷。但当今天下究竟还是隋的江山,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皇权至高无上,不敢轻易冒犯。”
李秀宁掩嘴笑道:“于是‘无上皇’也就变成了‘无上煌’,意说此人出世,必将席卷天下,给中原苍生带来无穷无尽,无可比拟的惊惶恐惧。”
李世民负手卓立道:“如果可能,我倒是想要见一见‘无上煌’玉连城,瞧瞧他究竟意欲为何。”
裴寂摇着扇子,微笑道:“二公子,据说玉连城也是走的这一条河道,说不定我们真能碰到他。”
他的话语刚刚落下,忽听一阵歌声在江面飘荡而起。
“谁求谁,春秋的只听天号令。天命。谁无谁,乱局亦一样入定……”
其声如龙吟虎啸,更带着一种浩浩荡荡、莽莽苍苍的气势。虽没有任何伴奏,却响遏行云,将在场的四人都震住,完全沉浸在这歌声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声音渐渐转低,歌声已进入尾声。
“别要赌,天命最高。”
“……天命最高。”
最后四个字似在反复低吟,余音袅袅,响彻不绝。
声刚住,娇媚柔美的女声响起:“公子,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另一把清朗的男声响起:“天命最高!”
那柔美的女生又道:“公子说教婠婠唱歌,可这一首实在不适合婠婠这样的弱女子来唱。”
那男声笑道:“你这调皮鬼,这不唱,那不唱,下次再不唱该打屁股了,不过这一首的确不是唱给你听的。”
“哦?那是唱给谁听的?”
江上迎面而上了一艘乌篷船,走出一黑衣男子,郎笑道:“李二公子,不妨下来坐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