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教是:春寒料峭梅花绽,云翳月时月破云。”灵青将拂尘轻摇。
捻了捻颔下雪白的长须,慢声道:“若要解此难,也不是不行。”
“还请仙人赐教,须得多少供奉我们自叫官人取来奉于仙人。”锦儿闻言忙拜问道。
“贫道也不贪你那些阿堵物。”灵青一甩拂尘斥道。
“仙人息怒,丫头不会说话,还望原谅则个。”林小娘又是将锦儿一扯,扯在身后,却是没有怪罪的意思。
毕竟谈钱说利的,她一个小娘子不好开口。
万一仙人爱财,她却没有表示,那岂不是平白惹恼了仙人?
锦儿是个仆婢,即便说错了也不打紧。
如今见灵青这般模样,忙换了个说辞:“还望仙人能看在小女子有缘的份上,伸手搭救则个。”
“若想见得梅花放,须得挨过三冬寒,若想破去翳月云,自要守得满月清。”灵青自然不会真的如何。
见她问便说道:“自古从来都是自救方能有神助。
小娘子也是一般,你若自强,任是三冬寒还是云雾浓,都不过是一时的磨难。
若能挺的过去,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熬过寒风开春华。”
当下,灵青只教不要太过在意,只是此后平日里要多做些善事,坚定心思。
又传了她一篇功德灵文,一枚功德宝箓,令她行功德时,持符诵经。
教她越是有磨难临头,心灰若死时,越是要守住心中念头,不可前功尽弃。
林小娘记了灵文,藏好了宝箓,将身上的银钱和锦儿身上的银钱尽数放在案桌上。
向灵青拜了四拜后,转身离去。
灵青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将手中的拂尘轻轻摇动。
凡是与罡煞魔星扯在一起的,难得有善终的。
因其本身便是魔气缠身,又要造下无边的杀业,自身都难保,更何况身边的人?
不过万事都有一线生机,魔星若能守得云开,自能重归正途。
而被其牵连的一世家人,若能守得云开,自然也能荣显于世。
林冲命运早定,注定是要被逼上梁山的。
没有高衙内,还会有李衙内、张衙内,终归是要走这一遭的。
而这引子正应在林小娘身上。
自她相嫁的那一刻,便躲不掉了,如今只能盼着她能够熬过这场风雪、黑暗,然后得个善终。
不要再心灰意冷之下吊死在家中。
见两人走的远了,灵青将摊子收了,明日依旧又来摆摊。
这边厢,他刚将东西张罗好,就有人围了过来。
待他打发了一个有缘人后,正要开口点人,便见一伙人走了过来。
这一行人中,有两个正是昨日来的林小娘和女使锦儿。
旁边一个汉子身穿一领团花战袍,身后披着一条御寒大麾,腰系一条背银带,穿一对皂靴。
生的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八尺长短身材,三十出头的年纪。
其后跟着一个身材七尺余,生的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后生,只有二十出头,身上有一股莽气。
这两人正是豹子头林冲和操刀鬼曹正。
锦儿冲着灵青这边指了指,向林冲说了些什么。
然后便见着曹正抢步来到灵青摊前,伸手在案桌上一拍,叫道:“你这哪里来的鸟道人,竟然敢咒我家阿哥、阿嫂。
今日你若不给个说法,我砸了你这摊子。”
“居士有缘,可否要算上一卦?”灵青双目低垂,轻声问道。
曹正听得眉头直竖,劈手便要来抓灵青。
林冲见状,忙抢两步上前来,一把将他拦住,说道:“兄弟不可莽撞。”
待拦住了曹正,林冲看了看周围已经围过来许多看热闹的人,忙向灵青行了一礼道:“仙人见谅,我家兄弟粗鲁。”
然后又道:“仙长说我家兄弟有缘,合当算一卦,不知林冲可有这缘分?”
“你也是个有缘的,也罢,今日剩下两卦便与你二人了。”灵青抬眼看了他一眼,道。
“那感情好,不知仙长可愿移步?”林冲怕灵青担心自己是赚他的,便又道:“也不需走的远了。
左近便有个观岳楼,咱们捡个靠窗的僻静处详谈如何?”
“也罢,索性今日只剩两卦舍予你二人了,那便叨扰林教头了。”灵青将摊子让一旁的人帮忙收了,随着林冲等人到了观岳楼。
四周的人见没了热闹,便也纷纷散了。
林冲果然选了个靠窗的僻静处,又用屏风遮挡了。
唤小二置办了一桌子酒菜,亲自烫酒敬了灵青三杯,然后便在一旁一力伺候了。
曹正见自家师父如此,也不敢造次了,拘束在一旁自去吃喝。
林小娘和锦儿在一旁别开一桌,不与三人坐在一起。
待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灵青将筷子放下了。
林冲也见机的让人将酒席撤下去,又叫了壶茶,挥退了小二,亲自给灵青斟了杯茶。
问道:“仙人果然算得林冲一二年后能有个后?”
“有是有了,但这能不能活得下来,却是不一定。”灵青将茶盏放下,摇头道。
“仙人何以咒林冲?”林冲浓眉一挑道。
他本身是个急性子的人,昨日听了林小娘和锦儿的话,本也想要来砸了灵青的摊子的。
只是听得灵青算过了最后一卦,已经收了摊子,又经林小娘温言劝导,这才息了怒火。
后来听灵青算得他能有子嗣,心中也高兴了三分,只是后面的说辞却是让他不喜。
此时灵青又提,自然惹得他不快。
但经了昨日林小娘的劝慰,又一直说灵青是个有本事的仙人,他便也强自按耐住了性子。
一旁本要发飙的曹正见状,又默默的坐了下去。
“非是贫道咒你。”灵青道。
“昨日一卦,虽然是林小娘子请的,但这起因还是在教头身上。
你二人身子无病,自是合该有子嗣。
只是教头身上魔气深藏,却是妨住了林小娘子,累得她为你受难。”
林冲闻言面色一变,他自幼学习家传的功法。
十八般武艺学的是样样精通,杀人夺命的手段也是一点就通。
然而偏偏是那内修己身的功夫,无论如何也学不来。
也不是学不来,功法学的会,道理也都懂,但就是练不成。
为此他蹉跎了十年岁月,找了千般的法子,却依旧无用。
没奈何,这才绝了练武的心思,答应了张教头的说媒,娶了张教头的女儿,如今的林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