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模样已经没有了几分稚气的少年道人身材挺拔,黑发晶莹,宛如墨玉雕琢而成,即便是他刻意压制,周身也散发着淡淡的五色灵光,他的呼吸吞吐间,便与周遭的灵气相呼应,无需刻意而为,便有五行精气蜂拥涌入他的体内,提升他的底蕴。
只是此时这位极为不凡的太上道子此时,神情中多了几分惊诧,没有了平日间的稳重,只因为他此时所遭遇的事情过于离奇,有些超乎想象。
“妖皇陛下已经下达了旨意,前些时日你与公主殿下交战,污了殿下的清白,既然如此,你就需要为此事负责,与我家公主结为道侣!”
负责此事前来传话的金乌族使者面无表情,他刚刚接到命令,要求他为此传话的时候,他还极为惊怒,诧异,极为不解。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妖皇直接下令,他们这些普通的金乌没有任何违背的资格,只能够遵循妖皇之令。
“这是什么道理?”
风秉文眉头紧蹙,心中的不乐意直接展现在脸上,毫不掩饰。
“我与你家公主是在交战厮杀,难道在生死之战中,你们金乌一族还要顾及这些可笑的礼仪吗?清白,你们金乌一族什么时候讲究这些?”
“首先您与我家公主殿下并不是生死搏杀,只不过是两族之间的切搓交流罢了,不论是我家公主还是您自己都没有想过取对方性命,不是吗?
所以您做出的某些举动是极为不妥当的,这让我族公主很难堪,您必须为此负责,至于您所质疑的清白之事,时代更易,我金乌一族自然要与世同移。”
金乌一族的使者语气不疾不徐地开口道,这一番话完全违背他的自身意志,但是他却不得不说,他必须完成使命。
在他看来,区区人族,有何资格能够与一只纯血金乌结为道侣,先前族群之中就已经出现过一件荒谬之事了,可如今却又要发生第二起,而且还是妖皇下令。
人族再优秀又如何,怎么能够与他们这些是太阳中诞生的天地宠儿相媲美?不说其他的便是他们族群中最平常的金乌便有万载的寿命,随意修行,便能够翻上几番。
而人族呢,便是天仙,又有几尊能够寿过万载,何须与他们联姻?简直就是自降身份,他无法理解。
“……”
风秉文的脸色沉下去,在他看来这件事情完全就是莫名其妙,毫无逻辑可言,金乌也则是何等骄横,居然会“自降身份”。
“陛下已经明言,您若是不愿意,想要拒绝的话,也可以,但是他会亲自拜访太上道山门,同你们的道主商议此事,你们太上道必须说法。”
“你们不觉得此事很可笑吗?”
此时的风秉文更加无法理解了,金乌一族的那位妖皇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屁大点事情,还要去找太上道主。
能够娶到一只受天地垂青的金乌,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族修士而言,都是求之不得的事情,虽然这世界没有几位有资格能够娶金乌,因为根本承受不住太阳真火的炙烤。
但是对于风秉文而言,他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若是九尾狐妖,天龙女什么的,他倒是不介意考虑一下,但是一只大金乌,这算什么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金乌模样,说得埋汰一点,就是一只长着三只爪子的金色乌鸦,可能比寻常的乌鸦会神俊几十上百倍,但是也改变不了其外形,就是偏向乌鸦的事实。
这种模样的神禽,风秉文实在是喜欢不起来,目前他的兴趣爱好还局限在人型范畴内,对金乌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更别说他还跟那位所谓的金乌公主接触过,那小金乌压根就没化成过人形——虽然这等血脉尊贵的神禽,一旦化作人形,其容貌必定是完美无瑕,但他这不是没见过吗?
像这种传承比人族的崛起历史更为久远的族群,对于化作人族的模样,是极为不屑的,但凡出行一般都是本体,稍微委屈一点也最多是缩小一下体型。
“我也觉得可笑!”
听到风秉文的质疑,金乌一族的使者在心中默默道,但是这句话他是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了等于便是在质疑妖皇陛下的决定,妖皇不得冒犯。
“太上道子还请慎言,事关我金乌一族公主的清誉,绝非小事,更非笑话!”
“……”
风秉文实在是无言了,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什么时候睡着了,随后就做了这么一场荒诞而毫无逻辑的梦,不过他很清醒,确认自己身处于现实,天书正处于他的意识深处,绽放光辉。
“我乃太上道子,道侣之事非我自己一人所能决定,既然你们陛下说过要去拜访我家道主,那你便回去请他动身吧!”
风秉文对此事也没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了,金乌一族出这种招数,完全招架不住啊,人家都不顾及万妖皇族的颜面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风秉文就决定,踢皮球,金乌族的那位妖皇陛下不是说要登太上道山门吗?那就请他去吧,反正他家的道主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跟这只老金乌好好的唠一唠。
“好!”
听到风秉文这样明确的回答,金乌一族的使者也很干脆,他的心中甚至还有几分欣喜,他还有些担心这位太上道者会欣喜若狂的一口答应下来。
可是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多了,这位太上道子也是傲气,面对这样的美事,反倒还有些嫌弃。
这么一想的话,当真是让人有些恼火,区区人族,居然如此娇狂,连他们金乌族不放在眼里,可是即便如此,他的心中也还是有一股喜意。
“慢走,不送!”
风秉文的态度表现的很明显,他们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拒绝的话语,但是他这番态度摆出来也就足够了。
毕竟金乌族也是天地间数一数二的大族,还是要顾及一下对方的颜面,况且他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呢。
只是,事情随后的发展,再次出乎风秉文的预料,俗话说得好,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提还有某些存在,拼命地往破墙里面灌风。
金乌族的使者离开还不到半日,金乌一族想要与人族太上道子联姻下嫁公主的消息便开始在妖族的地界传播,并且以一种极为惊人的速度向着整片天地扩散。
最初,不论是谁听到这样的消息下意识的都会觉得这是假消息,还会将传递消息的人呵斥一番,因为这太过荒谬了。
因为但凡类似于金乌族这样以血脉为尊的族群,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维持自己种族血统的纯洁性,又怎么会轻易容忍强大的血脉与异族联姻外流。
这是完全不合理的事情,稍微想一想,任何一个有理智的妖族都觉得此事是假的,是有人想要愚弄,戏耍他们。
几乎所有的妖族都觉得这是假消息,不可能成真,可是在几乎所有的妖族都觉得此事是假的时候,这种荒谬且毫无逻辑的事情,反倒是越传越广,此事也愈演愈烈。
特别是在金乌一族居然没有出来“辟谣”的时候,有些妖族就觉得不对劲了,更有一些大族派人前往汤谷询问,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更是惊诧莫名,感觉对世界的认知都要破碎了。
而不提外界的纷纷扰扰,就在由诸多人族英杰天骄所组成的队伍中,此事同样也掀起了极大的波澜。
他们的讨论度还优先于许多妖族,甚至他们比绝大多数的妖族都更早的确认此事的真伪,因为金乌一族派出的使者来拜访风秉文时,被许多人瞧见了。
金乌族使者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与风秉文相熟的天骄登门询问此事,而风秉文也悉数告知,并阐明自己对那位金乌公主没有任何想法。
“哎呀,风道兄啊,你当真是糊涂呀!”
当听到风秉文碰上这样的没事,并且还要拒绝的时候,当即就有一位人族天骄开口大呼,脸上还露出痛心疾手之色。
“此话怎么讲?”
“这可是白白送上来的好处啊,道兄你怎么就拒之门外了呢?”
在确认消息的真伪之后,有更多的天骄前来寻风秉文,即便是不太相熟的也凑了上来,金乌一族,太上道,这天地间数一数二的事情凑在一起,想不引人关注都难。
“我不拒之门外,难道还同意不成”
风秉文反问。
“这种好事当然要同意啊,要是换做是我,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了!”
一位天骄开口说道,脸上露出了羡慕之色,他怎么就没有碰上好事呢?那一日他要是抢先在这位道子面前与那只金乌交手,并且将她击败的话,是不是也能够碰上这遭的没事呢?
“所以金乌一族看不上你这种家伙,一点气节都没有,我赞同风道兄的做法,区区一只金乌还是手下败将,怎么有资格能当道兄的道侣?”
“没错,风道兄乃是太上道子,其道侣怎么能是妖族!”
也有不少天骄认同风秉文的做法,认为没有任何问题,身为人族第一道宗的道子,就应该有这样的傲气,万妖皇族又如何?妖皇嫡系后裔又如何?
“道兄,若是要选道侣,也应当是从我人族中挑选,何时能够轮得上妖族?”
有些人的目光隐晦的落到了在诸天骄中一位存在感极低的少女,那是血秦帝国派出来的一位帝女,其身份可以说是血秦帝国派出的人中最为尊贵的。
“你们这些家伙,怎么回事?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金乌?扣心自问,你们难道不想抓一只金乌当坐骑吗?”
一脸羡慕嫉妒恨的天骄开口,那是一位身着锦衣玉冠的青年,他的实力极为不俗,是诸多天骄中为数不多依旧维持着全胜战绩的菁英。
不过虽然有如此傲人的战绩,可是他此时的形象确实有些不大好,他脸上没有道子级人物所有的庄重,反而带着几分痞子气。
“有机会的话,恐怕没有人不想!”
“这不就结了吗?金乌一族,如今可是主动送上了一只金乌,白给的坐骑啊,你们凭什么要让风道兄拒绝,多大的一桩机缘,你们赔得起吗?敢在这里聒噪,尽出馊主意!”
天衍道子吴雍继续反驳。
“可是金乌一族是让风道兄与那金乌公主结为道侣,而不是当坐骑。”
有一名女修开口,指出天衍道子言语中的错漏之处。
“道侣,坐骑,有什么差别吗?”
天衍道子站在等结果身前,一副舌战群儒,姿态傲然,
“也就是你们这一些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家伙,才会在意这些虚名。
只要风道兄能够将那只小金乌给领回去,还不是想怎么坐就怎么坐,想怎么骑就怎么骑,无非就是给个道侣的名分而已,这有什么?给妖族就是了。”
“呸!”
“不要脸!”
“下流!”
天衍道子这番无所顾忌的话惹的不少女修脸颊微红,刷新了他们对这位仙宗道子的认知,没想到这位居然是如此放浪形骸,不拘小节。
“我说什么了,就说我下流,不要无端的污蔑我呀,是你们自己想歪了!”
吴雍一脸严肃,义正言辞,这般正态的模样,又惹得有些人不好意思了。
随后这位天衍道子又转身看向了正坐在蒲团上,脸上露出思索状的风秉文,
“道兄,我说的这番话,你觉得如何?可有道理?”
“似乎没什么不妥!”
风秉文作出回应,这件事情说穿了就是一个要面子还是要里子的问题。
如这位天衍道子所说,他要是不要面皮,还真能拐带一只纯血金乌回去到时候进了山门,当真是想怎么骑就怎么骑,就算是妖皇也奈何不了他。
但是,这么干的问题就是,在某些方面他可真就是名誉扫地了,他如今太上道子的身份,对他的限制可以说是极大的,有些事情,他还真就不能做,不然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