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杀食人鬼,恶行,三佰!
当风秉文的斩妖杀剑在划过他脚下这一座县城,割开了一位身着绫罗绸缎之人的脖颈后,天书上所浮现的记录,让他心中唯一一份担忧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族发展的历史上,类似他眼前所见的这一幕场景,都不知上演过多少次了,甚至更为惨烈的景象,也曾经发生过。
只是对于生活在盛世中的人而言,易子而食,太过于遥远,甚至还会有人质疑,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惨烈之事。
风秉文心中也曾有过类似的质疑,但是当他亲眼见到了,那超越了寻常人所能接受的一幕幕景象之后,他心中随之涌起的便是怒火,还有无穷的杀意。
在饥荒年间,食物不够的情况下,在饥饿的逼迫下,人们会将目光投向了平日间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事物,草根树皮,甚至是泥土,但是还有些人,会将目光投向同类。
在生存的逼迫之下,再懦弱的人也敢踏足禁忌——没有真正感受过饥饿的风秉文,并不是很能体会到为了一口食物抛弃一切的滋味。
他不能理会,同样不能理解,更无法接受,当人抛弃了道德,情感,自我价值,只是为了生存而生存的时候,那么,人还能够被称之为人吗?
风秉文不知道,也不想思考,他只是举起了手中本该斩向妖物的杀剑,然后斩向了那些在县城集市中挑选菜人的购买者。
而他仅仅只是看了天书浮现的第一条记录之后,便没有再继续看下去,更没有关注他这番举动,到底有没有为招来恶业。
即便是有,风秉文也不在乎了,毕竟天书也认可他的行为,哪怕仅仅只是一部分,那善功便是最好的证明。
仙人对凡俗挥动杀剑,哪怕只是一部分,那也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屠杀,当鲜血在这座县城中弥漫的时候,也让那些幸存者发出惊恐的尖叫与呐喊。
也许这时候还会有一些被饥饿逼迫的失去理智的人在觊觎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毕竟,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肉类食物。
但估计要不了多久,这座县城的人应该就能够总结出这些人为什么会突然倒地变成尸体。
风秉文也并不多期待别的,他只希望这些鲜血能够震慑这些被饥荒饱受折磨的人们,恪守最后身为人的底线。
也许还会有人不以为然,然后再次尝试向禁忌迈步,但那时候风秉文就无能为力了,他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一切,不论是灾荒还是粮食,都不是他能解决的,他只是一名平凡的人仙罢了。
当风秉文从在这县城中离去的时候,这座县城已经变得极为寂静,虽说风秉文只是杀了极少一部分,可是当一切恢复平静,也让其余人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目光呆滞,甚至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太胡闹了!”
当风秉文挥动杀剑的那一刻,在他身体中,那一道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就喋喋不休,几乎一刻都没有停过。
“你就算是看不过眼也不能这么干!”
“看不下去了,还什么都不做,那更难受!”
风秉文笑了笑,心情很是不错,他刚刚又偷偷的撇了一眼天书,从增长的善功来看,天书似乎认可了他的行为,虽然不知道其判定标准是什么,但应该与他的观念相吻合。
“你这小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五行天轮恼怒不已。
他虽然被赋予了护道的职责,但是他这护道仙器也只能为这太上道子抵御外来的威胁,但对于这位道子自身的言行,他也只能在言语上进行劝说,并没有干涉其行为的权力。
毕竟他只是仙器,哪怕通灵,拥有丝毫不逊色于人的智慧,他的本质上也只是一件器物,而作为一件器物,他也只有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够被使用,当风秉文想要压制他,他也没有动手的能力。
“我如今正是年少之时,风华正茂,且让我肆意妄为一次吧!”
风秉文洒脱地笑了笑,但他的神情很快便恢复了沉凝,脚下这一片干枯大地上所上演的一幕幕一种种惨剧,实在是很难让他保持舒畅的心情。
“咦!”
在天空中飞掠而过的风秉文身形勐然一顿。
他抵达到了一处大城上空,也许是因为战略要地的缘故,此城中有粮仓之类的,储粮之地,其虽然行人大多面有饥色,但尚且良好,最起码集市中没有出现所谓的菜人。
《高天之上》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风秉文发现此地庙宇中的香火并没有飘零散去,有神灵在搜束香火。
“看来情况还没有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发现不远处那一座大概是郡城一级的城市中还有神灵的存在,即便是风秉文,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颜。
因为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位能够打探消息的对象了,先前那些在灾情中苦苦挣扎的凡俗,便是去询问他们,又能知晓些什么,只有处于一定层次的存在才有可能知晓这一次大灾的隐情与根源。
“太上道弟子前来拜访,此地城皇可在,能否一见?”
风秉文从云端中落下,在凡人眼中隐匿身形,踏足庙宇正殿中,仰视那座威严肃穆的塑像,开口喝问道。
“太上道弟子?”
一道疑惑的声音响起,随后城皇神像旁,文判神像上,有神光涌现,原本几分僵硬的身躯开始变得柔和,浮现出血肉的质感。
只是这一幕在那些前来城皇庙宇敬香的黎明百姓中是不可见的,在他们眼中,庙宇中的神像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有极少数人,才会觉得神像似乎变得有些灵动,但也仅此而已。
“正是!”
风秉文拱拱手。
“可有凭证?”
文判官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眼前,那貌似尚未及冠的道人,眼中既有疑惑,也有警惕,更有几分期待。
“凭证?”
风秉文眉头轻轻一皱,随后便是一笑,恢宏的气息瞬间涌现,一瞬即逝,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似幻觉一样。
但是眼前那位文判官不住闪烁,似乎就犹如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小舟般的身躯,却又说明刚刚那一幕并非是幻像。
“这一道凭证可够?”
风秉文笑眯眯地望向站在神台上的文判官,此时他的神躯已经稳定了下来,从刚才那一道恢弘气息的冲击下缓了过来。
作为太上道弟子的凭证,风秉文倒是有,但是那是给同等的仙宗弟子瞧的,眼前这座郡府城皇的附属神官,也不是风秉文瞧不起他,他便是将凭证取出来,他也没有办法断定真假,相比之下,倒是展现一下自身的实力,倒是更为合适。
“不知上仙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下官这就去禀告城皇大人!”
虽然已经从冲击中回过神来,但是这位文判官望向风秉文的眼神中,还是难掩惊惧,这是他成为香火神灵以来所见过的最强大的修士了,虽然以前有过听闻,但如今才终于知晓。
“上仙这称呼就不必了,只是还望判官大人速速通报,我一路走来,心中可是有不少的疑惑!”
“稍等!”
话音落下,这位文判官也不等风秉文回应,原本灵动的神像又恢复了原先的冰冷僵硬,只是那份威严肃穆倒是没多少变化。
风秉文在庙宇中并没有等待多久,很快伴随着阵阵神乐,一道金色的长虹至虚无中破开,铺展到了风秉文身前,一尊尊神官簇拥着一尊高达数丈的大神,出现在风秉文身前,明黄的神光浩浩荡荡,充斥殿宇。
“太上道弟子,风秉文,见过城皇大人!”
看到眼前这大阵仗,风秉文守足了礼节,躬身作揖行礼。
“原来是太上仙宗的高人,本官高世田,有失远迎,还请仙师多多海涵!”
风秉文的态度虽然很端正,但是这位郡城皇却是半点都不敢怠慢,手掌轻抬,虚扶了一下,报上自家的俗世姓名,以做回应。
“城皇大人,言重了,还是该请大人莫要嫌我这山野之人冒昧上门打扰才是!”
“仙师说的哪里话?”
初次见面的氛围倒是极为平和,倒是与风秉文预想的相差不多,仙道与神道,几乎没什么会发生冲突的地方。
“听闻仙师有事情想要请教,不知是何事情?”
“正是眼前这一场大旱,不知城皇可知缘由?”
“略知一二!”
郡城皇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地回答道。
“还请城皇大人告知!”
风秉文眼睛一亮,他虽然已经通知了自家的宗门,但是就自家宗门那门人凋零的程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遣派出人手过来处理这件事情
他可以预先调查一下,到时候直接追本朔源,干净利落地解决这件事情,就算他无法作为主力,混个助攻,蹭点善功,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太上仙宗也对此事感兴趣吗?”
城皇大神的眼中露出了几分疑惑,而他问出的问题却是绝大多数的修行中人对太上道固有的偏见。
“城皇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
风秉文有些哭笑不得。
“可据我所知,太上道宗的门人弟子不一向是超然物外?”
“这是谬传,况且就算是我太上道超然无外,可再怎么超然,那也是人族道宗,这东华洲上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情,我身为太上道门人弟子,同时也是人族修士,岂有至之不理的道理?”
风秉文笑着质问道。
“还请仙师随我前往法殿!”
听完风秉文说的这番话,城皇大神的打量了风秉文一眼,随后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邀请风秉文前往他的法域。
“请!”
风秉文也不客气,即便是第一次见这位城皇,甚至还不了解其底细,那片周边的情况有些怪异,他也敢泰然自若,应约进入其法域。
无它,艺高人胆大罢了!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有一件通灵仙器护体,即便是有什么问题,保他一条小命,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看到风秉文这般姿态,那些簇拥在城皇周围的各司大神相互看了看,眼中有意味难明的神色。
略过这一处城皇法域中的种种妙景不谈,风秉文顺着这位城皇的指引,前往他的法殿落座。
“仙师可是想问旱情?”
“不错,我初见之时,曾想施展神通疆域,可一番尝试之后,才发现力有未逮,法力太过微弱,难救此地百姓于水火之中!”
“仙师说笑了,这等灾情,若是想要强行降雨,恐怕只有请帝君出手才可行!”
听到风秉文的话,这位郡城皇也是有些哭笑不得,想靠法力施展神通,扭转这一方天地气象,这得什么修为。
“所以想要解决旱情就得寻求根源,如此,才能够事半功倍。”
“这倒是不错,不过我恐怕给不出什么好的答桉!”
“城皇大人不是知晓一二吗?”
“只是有些猜测罢了!”
“愿闻其详!”
“旱魃!”
郡城皇的神情严肃,言语中带着几分凝重,
“本官怀疑是有旱魃出世,肆虐横行!”
“可有证据?”
风秉文皱着眉头询问,他当然也猜过是这等凶物,但是找这场大灾的灾源,不是靠猜的,得有证据。
“仙师要证据,这可就太为难本官了,我不过就是一介小小城皇罢了,若当真是撞上了旱魃,恐怕就没机会坐在这里跟仙师交流了!”
“倒是我欠考虑了!”
风秉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一位郡城皇拿出旱魃肆虐的证据,确实有些难为人。
“不过本官在灾情最初蔓延之时,也曾外出探查过,远远瞧见过一些极为可怕的事物,也正是那次探查之后,本官就再也没有踏出过城皇法域一步,也只是仙师今日来访,这才出来一见!”
郡城皇倒是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又提起了一事,风秉文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连忙追问,
“敢问大人看见了何等恐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