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况如何?!”
一处妖魔大营中,趴在榻上疗伤的金甲鳄王见有人进来,立刻高声问话。
这光景,鳄鱼大王的屁股被包扎得严严实实,之前用了疗伤的丹药,外敷内服一通折腾,总算是好了七七八八。
想他一方妖王, 竟是落得如此狼狈。
受伤事小,丢脸事大。
要是丑态传回老家,这老家的群妖怎么看它?
也正是如此,金甲鳄王才更加在意战况,自己打输了不要紧,可千万别友军打了胜仗啊。
那丑角儿岂不是只有自己一个?
“我说老忽律, 你还惦记着这等事情?”
“快说如何!”
金甲鳄王趴在那里,鳄鱼脑袋歪着, 很是滑稽, 只听它恶狠狠道,“俺老鳄偏不信那秀才这般好打!”
“那黑老虎派了手下猛将出战……”
“什么?!这臭猫得意了,定是想看俺的笑话!俺被剁了尾巴,它便派出猛将,这是铁了心要立威……”
“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虺蜥脑袋的妖王无奈叹了口气,递了一鼎人血给金甲鳄王:“黑老虎派出了他的开路先锋金九郎,本来呢,金九郎一招回马枪,也是要打中那秀才。结果好死不死的,这秀才的坐骑张嘴咬了金九郎的乌角黑牛,这下好了,一枪直接戳偏,反倒是把老羊的胡子打了一把去。”
“啊?!”
金甲鳄王直接惊了, “是甚么神骏?俺去偷了吃!”
“吃?吃个屁, 是只壳硬缩头的癞头鼋, 你吃个甚么?你吃个屁!”
“啥?!”
眼神迷茫的金甲鳄王一时间不能接受, “也就是说……金九郎被个骑王八的打了?”
“打了?要只是打了还好,它直接连性命都丢了。如今豹头就被悬挂在五潮县东城门,连乌角黑牛都被夺了去。”
“……”
听了这话,金甲鳄王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猛然一惊,自己好像没有脖子,顿时又放心了下来。
细细思量,更是觉得丢脸,金九郎被个骑王八的秀才杀了,自己岂不是名声更矬了不少?
“照我看,还不如一拥而上,四十万大军,每个撒泡尿,都把五潮县给淹了。”
虺蜥脑袋的妖王叹了口气,“这要是再拖延下去,早晚都要断粮。现在出去征缴军粮的都没了胆子,唯恐被那秀才打杀了吃。刚来的时候,这五潮县的守军有几个敢外出偷袭的?如今倒好,一个个抖擞起来,还组团打起了游击。”
“怕个屁的断粮,巫三郎不是说过, 它截了大江龙神府的仪仗?现在有大江龙神府的宝贝, 缺什么都不会缺粮。”
“它是截了大江龙神府的仪仗,可偏偏宝贝没到手!”
“啊?!”
金甲鳄王顿时跳将起来,但因为尾巴还没长好长出来,失了平衡,啪的一下又趴了回去,在榻上叫道:“俺就知道猴子信不过!!”
“也不是没有好事,听说大江水君回不来,天庭出了变故,咱们可以大干一场……”
“此话怎讲?”
只见虺蜥脑袋的妖王,凑到金甲鳄王耳边轻声道,“如今遍地烽烟,咱们又不是一定要上岸做窝的,找个水陆两可地方快活一阵子,敛财屯粮再等时机,岂不更好?”
“可有好去处?”
“眼下还没有,不过巫三郎是个心狠手辣的,早就趁着大夏朝风水变动,偷偷摸摸使了坏,这要是刨了哪里的地脉水脉,也是说不准。”
“要是这样……俺还是要多留上几天。”
眼珠子一转,金甲鳄王顿时道,“来的时候,俺兄弟也说过,说它家老爷也在四处寻找神兽,替换了那只。”
说着,金甲鳄王抬了抬手,指着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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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光景,妖气冲天,直至云霄处,便有猛虎低吼,声音中透着暴躁。
一道道金光组成了一张好似无边无际的大网,将整个大夏王朝的疆土都笼罩其中,而这张大网上,每一个巨大的节点,形成了非常复杂的阵符。
这个阵符,绝非什么大能手段,而是天生自然,顺势形成。
每个阵符对应的,便是大夏王朝的地上州府县城。
然而以往那密密麻麻浑然一体的大网,如今却是处处疏漏,多有破损,时不时就有妖魔怨气冲出,也有诡异的灵力从天外渗入,多重力量的交织,让大网最核心处趴卧的一头猛虎疲惫不堪,只能发出愤怒的低吼,却又无可奈何。
只是每当各地妖气遭受抵挡时,它便又平复了许多。
一处妖魔之气盛大的地方,却又始终凝而不聚,那猛虎顺着方向看去,正是大夏王朝大江入海口。
妖魔气焰森森,却因各怀鬼胎又屡屡受挫,始终不成大气候。
五潮县城内,魏昊正对着乌角黑牛搓手,喜不自禁道:“你好歹是头牛,怎地还心甘情愿给妖魔当坐骑?你来我这里,也就是卖些气力,那是三宫六院的福分。”
“哞~~”
乌角黑牛叫唤一声,眼神复杂。
啪!
魏昊上去一耳光:“你装个什么听不懂人话?只要是六畜,便通人性!”
“……”
“说,愿不愿意来我这里做事?”
“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如何?”
乌角黑牛虽然憋屈,但牛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它给大妖当坐骑,也不是心甘情愿的,还不是因为打不过。
现在虽然魏昊打死了金九郎,但妖魔四十万大军,怎么看都是优势在妖魔一方,五潮县早晚城破。
到时候妖魔杀进来一看,好你个乌角黑牛,居然投了敌,那不得大卸八块吃牛肉?
惦记它筋头巴脑的小妖怪不知道有多少……
“愿意呢,你就有福了,点你个种牛场之王,三宫六院日夜做新郎,精料黑豆草头麦子随你挑,这是管吃管住管一切。”
“可你要是不愿意呢……”
魏昊掏出刀子,恶狠狠地说道,“那就别怪我惦记着酱牛肉,再剁些臊子做牛肉包!”
“……”
乌角黑牛真心无语,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愿归顺,但有一事,算是个不情之请,还请成全!”
“你说,只要不违反我做人处事的原则,一切好商量。”
“只有一事,我在西洲时,受老主人提携,这才开化了智慧。这份恩情,我是牢记在心。驮着豹先锋至此作战,也是想着功成名就之后,再带些福利返乡慰问。如今折了牛蹄,栽在你手里,我也认账……”
絮絮叨叨说了一通,魏昊这才听明白,原来乌角黑牛原先就是个普通野牛,是有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家伙点化了它,这才增长智慧,多了神力。
而那家伙是逃命时候的随手之举,之后却不见踪影,躲难去了。
乌角黑牛自己心中认主,又道那家伙还带着个孩子,相当的不容易,便想着以后混出名堂后,也能报答一番,至少能够回馈“少主人”,如此,也算是了了一桩修行路上的因缘。
“听你这么说,倒也算是有良心的……”
魏昊连连点头,于是道,“那今晚就给你找二十头母牛,你辛苦一下,争取明年就牛犊子满地跑!”
“……”
“怎么?你不愿意?!”
见乌角黑牛本就黑黑的脸更黑了,魏昊当即也跟着脸一黑,顺便掏出了匕首。
“……”
乌角黑牛还能说什么,只能说自己勇敢无比,不怕困难,二十头母牛就二十头!
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