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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刃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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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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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我原本以为能引出两千到三千人,我们就有九成夺城的把握了。看来去的人还不止。”贺齐舟道。

    “四千人!我本来只想派三千人的,这个天杀的家伙说有御风境,硬是要老娘把人都放出去!”赫连敏怒道。

    “我出发时贺齐舟就对我说,进城之后让胡人去夺西门,再派一百个最弱的假装去景庙集结。”乌尔娜笑道。

    “她俩和沙达迪留在客栈和景庙就是为了吸引王城的守卫?”哈吉痛苦说道。

    “当然,不过你也看到了,你们的大军离城之后,攻入王宫只是时间问题,就这点人是防不住的。唯一可惜的是放了你的三个手下去土玉浑给叛军报信,虽然我们后来又派人过去,但至少也要慢一两天了。”贺齐舟道。

    “蠢货!”赫连敏又冲着哈吉骂了一句,然后对贺齐舟道:“你们要求的,我都做到了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急什么,路上风沙大,好歹多带几件衣裳。”贺齐舟道。

    “好,我这就去拿。”赫连敏径直往内室走去。

    莫脱对着十几个嫔妃道:“你们也回去准备自己的行李吧,可以带走些首饰、金钱,但别太过分,家在城里的现在就可以回自己家去,不在城里的,明日我派人送你们出城。”

    “谢谢大王。”那群女子立即跪谢。

    里室传来赫连敏的一通叫骂,不一会赫连敏走回池畔,手里多了一个大包裹,仍是骂个不停:“都是老娘的东西,那帮胡人竟敢不让老娘带走一块金币,我呸!姓贺的,我可以走了吗?别忘了答应我的马车、粮草和水。”

    “行,只是还要再等等。”

    “你们敢言而无信!等什么?”

    “等札霍认可新国王后你就可以走了。”贺齐舟道,留下赫连敏是怕札霍要求当面对质。

    沙达迪过了一个时辰后才回到王宫,看上去就像是只斗败的公鸡,他们基本同意了贺齐舟提出的要求,让步到只要康车国赔偿一千两黄金。这次攻城胡商方面死了十人,伤了二十余人,其中二百两是赔给死伤之人,剩下的算是耽误商旅行程的赔偿。

    莫脱觉得还是有些多,因为他也想按相同金额赔偿齐国和土玉浑的士卒,两国加起来也死伤了二十余人。最终的赔偿方案定在了死一人十两黄金,伤者斟伤情赔付;耽误商旅赔了五百两,最终加起来还不到八百两黄金。

    因为相差不大,沙达迪自己就定了下来,然后下令让城中的所有胡人归还抢劫所得,面对马上就要回城的那四千骑兵,双方又重归于好。

    事情都谈妥了,仍不见李济尘的踪迹,贺齐舟向四周环视之时,猛然发现,王宫北方,最高的穹顶上有一道修长的身影,夜风之下,衣袂飘飘,恍若仙人。

    “那是不是你师父?他在干嘛?”贺齐舟指向北方问道,黑夜之中,在那里能看到些什么啊?

    “懂什么?绝世高人就是这个样子!师父——你在干嘛?”许暮仰头大声喊道。

    正背朝王宫,负手乘凉的李济尘听到呼唤,转身过来,恰见东方一线火光自地平线上展开,急忙叫道:“有军队正快速过来,大概离此二十里。”说自己在乘凉,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信。大局已定后,他就不愿意管那些细碎的破事了。

    札霍跑至东门的时候,城头已经是齐、土、胡、康四方联军了。有人飞马出城,王后的供书和亲王的诏书同时送到了札霍手上。

    札霍是国王的亲信,现在王城的兵基本都在自己手上,还在犹豫要不要投诚,自己应该提出什么条件的时候,就被悄悄商议好的三个千夫长给绑了,然后欢天喜地地向新国王效忠去了。

    所有的士兵都很高兴,他们不用再去出征,主战的国王都干干脆脆地死了,谁还特么愿意跑去和土玉浑、齐国交战啊?

    贺齐舟等人决定在王宫中借宿一宿,明日和庞大的胡商队伍一同东去,是时候彻底解决海郡王的叛乱问题了。

    夜半时分,贺齐舟实在受不了后妃屋子里浓郁的香味,想要去找小雪聊天,可对方屋里还有乌尔娜,好像不太方便,只能和同居一室的乌尔汉等人说一声,自己要去乘凉透风。

    莲池那里倒是颇为凉爽,莲花也漂亮,只是还有几个不敢回自己寝宫的妃子结伴睡于凉亭里,等着天亮后莫脱派人送他们回去,再过去怕是有嘴也说不清,到哪里去呢?对了,李济尘去过的那个穹顶不错!

    王宫的正北方,有一座四四方方的塔楼,外墙贴满了一寸见方的琉璃,贺齐舟记得莫脱说过,这座楼里供奉着康车国的神,所以不能安排人入住,这才安排了几名贵客住进空出来的后宫宫室。

    贺齐舟当然不想破门从里面进入,便运起深漩功,在光滑的琉璃墙面上爬行,感觉越是光滑,反倒越是省力。

    塔楼主体高约二十丈,楼顶还有个奇怪的塔刹,整个塔刹高约五丈,形如覆钵,只是这个钵的底是圆的,最上面还长了一根数丈高的尖刺。

    塔刹爬得有些累,就像是在爬一个巨大的琉璃球,上行的一长段是向外倾斜的,贺齐舟只能悬着身体一掌吸、一掌放地上去,甚至随时准备动用嘴里的匕首。两丈、一丈,好了,最危险的地方过了,马上要登顶了。

    贺齐舟正在嘴里默念之时,忽然感觉塔刹顶上有呼吸声,然后有脚步声一步步地靠近,不好,现在自己几乎毫无抵抗之力,就像那时掉入冰缝的占天成!

    一只素手伸到了贺齐舟的面前,那只手再熟悉不过了,贺齐舟就算不认得自己的手,也不会忘记这只手,所以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再顺着对方的轻轻一拉,跃上塔顶……

    这里是整个王宫最高的地方,也是整座王城最高的地方。月亮很圆,但今夜的月色并不好,像是一直蒙着层厚纱。正北方,覆盖着薄薄一层积雪的天山山脉隐约可见,其他三个方向都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脚下是已经熟睡的王宫和王城,点滴的灯火时起时灭,像是深夜起舞的萤火虫。

    “这么巧。”贺齐舟讪笑道。

    “嗯。”许暮已经解下了头上的方巾,发长盈尺,随风飘扬,一半漆黑油亮,一半枯缟焦黄。

    “这上面能看到什么啊?你师父怎么在这里站这么久?”

    “你自己去问他。”

    “我才不去呢!”

    “能不能把手先放开?”塔楼穹顶上,一双紧紧挨着的人影,面向深邃的大漠,并肩而坐。

    “不能!对了,你是怎么上来的?”贺齐舟紧了紧和许暮雪交叉的五指,腆着脸问道。

    “就你那点破轻功,还敢质疑我?”许暮骄傲地说道。

    “你师父上来我当然信,但那道倒悬的弧度……”贺齐舟仍有些不信。

    “你差点掉下去吧?”许暮问道。

    “有两次换掌的时候没吸住,还真有点危险,这不都要动刀子了。”贺齐舟道。

    “哈哈哈!笨蛋,穹顶背后有小石阶!我师父也没发现!”许暮开心地笑了起来。

    侧过头去的贺齐舟看着那碎玉般的一口皓齿,忍不住问了一句:“能不能亲一下!”

    “我现在是男妆,我说过不能就是不能!”许暮将头别了过去。

    “就一下!”

    “一下不行!”

    许暮用另一手轻轻揭开脸上的面皮,再轻轻将一侧头发捋至耳后,露出那张足以令王宫群妃失色;让出水清莲蒙羞;叫出云明月黯淡;更是使贺齐舟神魂颠倒的绝美脸庞。

    “两下!”许暮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上去羞涩中略带狂野。

    “好!透不过气时算一下!”贺齐舟一把将小雪揽入怀中。

    王城最高处的两道阴影忽然变成了一道,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月亮都不好意思待在天上,那道阴影才重归两道,转眼又消失无踪。

    ……

    海西部夏日牧场的南隘口,一个三百余人的队伍正匆匆下山,马却足有六百多匹,还有几十峰骆驼同行。隘口上方送行的是两张欲哭无泪的老脸。康车丞相与若查苦劝对方留下的最后一丝希望随着马队的远去宣告破灭。

    南隘口离着大军驻扎的北隘口有四十余里,如果从山外绕行则是七十余里。隘口山脚下的乱石堆里,几双警惕的眼睛正盯着山上的一举一动。

    “好像是北周的羽林军,不好,赤焰和赫连长吉想跑,你快去通知我外公。”张沐风对着身边的刘骏之说道。他们两人是自告奋勇过来监视隘口情形的,到此处后才过了一夜,就发现有人要离开。

    “还是你去汇报,我远远跟在他们后面!到时给你们留下记号。”刘骏之说道。

    守在隘口下的一共是四人,另两人是熟知此地地形的土玉浑骑兵。张沐风提出要来当眼线,刘骏之紧接着说要陪张沐风过来。张致仁清楚,自家的小孩从小都是闯荡出来的,也乐得精明的刘骏之同行照应,便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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