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和你们说吧,苍鹰这会正绕道连夜从西城那里赶来,你们现在离开,可以比他早走一天,他可能没有精力来理会你们,能顺利逃走的机会还是很大的。”贺齐舟道。
“我,我要回家,和爹娘一起逃!”总算有个十七八岁的女子鼓足勇气站了出来,然后陆续又有十来人想要逃离苍鹰的掌控。
“好!那我就安排你们现在就走,其余想继续留在这里的就各回各家吧,骆玉送她们回去。”贺齐舟吩咐道。
那群美妾走出院落后,又开始哭哭啼啼起来,哭声似乎由刚刚进屋时的恐惧变成了那种悲伤和失望。
当然,哭的大多是那些准备继续留下之人,眼下的王府,珍宝财物几乎被劫掠一空,那些仆役丫环也逃了个七七八八,护院的高手不是被打死打伤,就是跟着苍穹跑了,只余下她们这些孤儿寡母的,在这个挤满敌军的王府中还得继续担惊受怕。
“表哥,明天我们就这么走了,如果苍鹰派人向东去追这些百姓怎么办?”赫连青青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我想好了,就算是直奔青城,与苍鹰一战也不可避免,今日我们好好休息一夜,明晨咱们就在城西与他一决高下!”贺齐舟说道。说完心中一阵释然。
因为没想到逃离库伦城的人会这么多,贺齐舟一直在为是否直接南下而纠结,看着那一张张满是恐惧,但仍然下定决心离开的面孔后,贺齐舟也下定了决心,自己带兵打仗的目的不就是解救这些穷苦之人吗?自己在征召那群俘虏时,不是答应要打败赫连清风吗?只有打败苍鹰才能让那些人真正看到希望!才真正有可能势如破竹,直捣青城!
下定决心的贺齐舟派人马上将想法告知留守在北山上的宇文凌云,得到宇文凌云首肯后,又派出两百名林地部落战士,让他们暗中保护东去的人群,带他们顺利抵达东都白城!
……
库伦城西,巴彦山麓,七千骑整齐列队,初露的曙光照在那支白色的大军上,在山脚下投出一片数十里长的阴影,阴影中一支黑色的大军正在缓缓蠕动,直到离白色大军三里外才停了下来。
阵形已经摆出,山脚下的那块平整的土地足有四里多宽,一马当先的苍鹰将整支军队散布在四里的面宽上。
列阵的大军无论是宽度还是厚度都远远超过了对方,一共是一万七千骑,比对方的一倍还多。但苍鹰的脸上除了愤怒,并看不出半分信心十足的样子,这位天龙教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法已经深知对手的厉害。
从不时收拢进来的溃军中,苍鹰知道对面那支军队的统帅就是悬赏最高的贺齐舟,对方的武功竟难以置信地胜过了林虎;
以宇文凌云为首的寒剑山庄让那支名叫“暴风雪”的军队高手如云;
赫连晨雾最为强悍的林地部落战士为那支军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连战连捷让对面每个人的士气如日中天;
大军现在位于逆光的位置,在地形上完全处于下风;
自己的军队三天走了近七百里,已是疲惫不堪,而对方刚刚吃包喝足地休整了一夜!
苍鹰冷静地盘算了一下,发现除了人多之外,竟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占据优势的地方。但这一仗却不得不打,自己身为大周北京的王者,却直接被人霸占了王府,如果手握重兵,还是忍气吞声地畏缩不前,那不光是被自己的属下耻笑,库伦王苍鹰简直就将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那是我们的家!将那些逆贼给我杀个片甲不留!”随着苍鹰的一声暴喝,阴影中的那片黑色开始迎着阳光,从苍鹰的两侧飞驰而过,如同洪流般冲杀向那片白色,万马奔腾之下,整个大地仿佛都震动起来。
“打败苍鹰,直捣青城,咱们就去抢赫连清风的皇宫!”贺齐舟高呼一声,带头冲锋起来
“打败苍鹰!直岛青城!”七千骑白袍甲士齐声高喝,人人身上都闪耀着夺目的光芒,仿佛要将眼前的那股黑色洪流完全照亮。
……
苍鹰的左右分别站着苍穹和公狐野,一万七千人的大军,只留了三千人没有冲锋。苍穹再次提出求战:“父王,把那三千人交给我,我去冲!”
“还是我去冲吧!”公狐野只能再次跟着说了一遍。
“鸣金收兵,且战且退!”苍鹰只是摇了摇头,不到一刻钟的激战已经说明了一切,就算投入最后的三千骑,败局也无法改变,只有趁现在还有抵抗的能力,才不会变成一场溃败。
“要不要去追?”杀得兴起的宇文凌云向贺齐舟靠拢过来。
“最多追到五里外的那个山口,我们不要被苍鹰牵着鼻子走!”贺齐舟挑落一名敌军后大声回道。
太阳渐渐升高,巴彦山脚下一片狼藉,损失了七千骑主力后,苍鹰一口气退出五十里,口中喃喃而道:“直捣青城?来人!”
“王爷。”令狐野急忙应了一声。
“他们是想突袭中京,现在中京空虚,你快派人去中京传递消息,另外再派些人立即去请乌石!”苍鹰叫道。
“乌石上人?他那点骑兵不是都折在了土玉浑?”令狐野奇道。
苍鹰切齿道:“不是要他的兵,是要他的人!你让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武川镇!就和他说,下一个杨征出现了,我要和他一起将那个人消灭在萌芽之中!”
“大人,您?”令狐野仍是有些不解。
“苍穹。”苍鹰不再理会令狐野。
“在!”高大无比的苍穹急忙上前。
“他们很快就会离开,你和令狐将军过几日就带着剩下的人收回库伦城,我现在就去武川!”
“父亲,贺齐舟就是在寒剑山庄打败我的周奇,他的华真功能克制我们的刀法……”苍穹已经看出了贺齐舟的真实身份。
“我知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回去把城里安顿好,该狠心的时候就别手软!”苍鹰又交待了一句,然后备齐自己所需的补给,孤身一人,向南方而去。
……
“师父,今天又有五千多人向西出城了。”凌谡喜滋滋地跑了过来。
“我们的伤员都出发了吗?”贺齐舟问了一句。
“一起走了,我都送出去老远,老李的腿估计是废了。”凌谡颇为伤感地说道,一场大战下来,重甲伤亡了好几十人,其中就有其相熟的同袍。
城西一战,杀得苍鹰大败而逃,“暴风雪”阵亡四百人,伤重者五百余人,贺齐舟又靠老办法,从俘获的四千余人中补了一千人,那些降兵好像都不怎么抵触同宗同源的东周军,有些人甚至更认同赫连晨雾,赫连晨雾是大周正统的传言,任赫连清风怎么封堵,也是无法堵住的,百姓心中自有一秆称量公道的秆。
“叫你过来是想了解一下库伦以南的地形,看看我们怎么进军。”贺齐舟摆出了一幅手绘的潦草舆图。
“这谁画的?什么玩意啊?安州离青城哪有这么远?”凌谡看着那幅错漏百出的舆图开口讥笑起来。
“好好说话,这是乌鸦画的。”贺齐舟指了指身后一直但任向导的乌鸦。
“宇文凌谡大哥,我一直在北方混,都没怎么去过南面,能画出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周境庞大,的确没几人跑过那大多地方,乌鸦并不认为自己画不好南方的地形是件什么羞耻的事。
“我不是道过歉了吗?乌鸦兄,您就别再奚落我了,这个债早在两天前就还清了,师父,您说是吧。”凌谡气恼对方又提起自己冒认是宇文家人一事。
“你不是安州的吗?找你来正是想问问该怎么行军比较快,喏,那几位都是我找来改这份舆图的,你也出把力,我们争取找一条最快的进军路线,早点端了赫连清风的皇宫!”王府书房中此时已经集中了十余位生长在库伦以南的士兵。
“如果想要加快行军速度,我们就不能带过多的补给,所以只能是到一处抢一处,这也是我分完库伦王府库的原因,设定好进军路线后,今日大家再好好休整一夜,明早又得开始快速行军了。”贺齐舟继续说道,王府书房内,除了被叫来画舆图的人之外,还有各营指挥。
“是!”十余人齐声应道,刚才那场大胜再次大大振奋了军心。
两个时辰时,舆图绘就,进军路线也随之定了下来,库伦至青城一千八百里,贺齐舟准备用半个月时间打通所有关卡,声势浩大地逼赫连清风回防!
库伦——卢州伊尔郡——卢州拉格郡——赛音山——东戈壁——安州哈坦郡——安州穆郡——中京武川镇——大青山——青城!
“直捣青城”的口号可以说是故意说给苍鹰听的,打败了苍鹰之后,除了阴山北麓的安州穆郡之外,前进的路上几乎再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够阻挡住暴风雪的肆虐,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赫连清风班师回援,解了山海关之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