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画中鬼,还有心愿未了,因此不想投胎去。
林着明也不为难她,见她翻开了宁采臣的书本,坐着月光下静静的看书,便有几分才女气质。
想来生前也是书香礼仪之家。
等着天放光明,女鬼入画,那宁采臣打了声哈欠,见着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愣了一下,随后模样怪怪地看了林着明一眼。
林着明没有看到这个眼神,只是开始晨练,吐纳紫气。
紫气东来,气降丹田,太阳炼神,灼烧阴滓,林着明便十分心满意足。
“这性命修为已经是大有长进,若是按着,炼精,炼气,炼神,三步古修之法,我正在从炼精往炼气方面过度,真气走了大周天便是真正炼气。”
若是按着五仙划分,也在人仙的第三个阶段了。
收去对自身修为思考的念头,林着明陪着宁采臣来到了扬州城外的偏远临山小县,郭北县。
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郭北县背靠青山,原本看起来应该算是一处好地方,但好山出瑞景,穷山傍恶水。
这青山的风水在前几年因为大地震动而变坏,变成了一片常年阴云笼盖,迷雾不散的恶地,进山采集山货的老百姓少有出来的。
因此这郭北县也也因为不能采集山货药草,和外界商道交流,也渐渐落寞了。
宁采臣拿着账本,对着临街的铺子看了一个遍,只见着许多挂了“旺铺转租”的牌子。
终于来到了一处当铺,当铺之中的伙计见着一个书生,一个道士的组合,看起来是行走江湖的,便打起精神来:“两位爷是要当点什么东西,还是要赎回?”
“我是浙江金华人士,因你家当铺欠了债,是来催收债款的。”
“啊?我们店生意不好,没有钱的……我给你问问掌柜的……”
很快就出现一个胖胖矮矮的商贾,只见他穿着一身粗布衣服,手上却有个大金戒指,鞋子也是缎面的。
一上来就寒暄:“哎呀呀,李老板近来身体怎么样,是不是发财了?不像我们,一年赚没赚到不好说,只怕还亏了不少,还请着他多宽限些时日……”
“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宁采臣坐着那里,拿出账本来:“这上面显示你已经欠了八个年头了。”
“是阿,你是第八个来催债的么!”当铺掌柜的记得清楚。
“?”宁采臣疑惑:“前面七个人呢?”
“不知道。”当铺老板突然守口如瓶。
随后便一直哭穷。
但见他匆匆换的这身破烂粗麻衣,又说请两人吃饭,上的咸菜豆腐……
明显是有钱不想还的,糊弄一次是一次。
这种事情,林着明是不管的。
反而徐彪,朱梅几个,已经坐着房梁上,吃瓜看戏,看那个当铺老板飙演技。
最终这宁采臣也只讨到了几两银子,还是那当铺掌柜亲自去隔壁商户借来的。
宁采臣毕竟道行还浅,只能去下一家。
走了半天,勾划了大半名号,却也只拿到手十几两银子,叫他忍不住发愁:“这可怎么办啊。”
只是肚子饿了的他,也只能在路边摊来一碗扬州炒饭吃吃。
本来还想请林着明吃点,但林着明正在辟谷,平日只喝点水,舌下含着一颗枣核,饿了便会生津,如此吞咽津液便可止饿。
这项修行,最是省钱,但也容易厌食,自己把自己饿死,饿脱相,损及五脏,最后衰竭而死,这就不是修仙了,而是在作死了。
呼噜噜吃着东西,忽然刮起一阵黑风。
街面上的百姓纷纷变色,当下回家的回家,收摊的收摊。
很快街面上就剩下林着明跟着宁采臣两个人了。
“道长,他们这是怎么了?”
“以我的经验,百姓慌成这个样子,一般都是朝廷的恶吏出行才有的待遇,要打砸摊子,收人货物……”
“但是现在却没有人影,只怕是别的什么事情,本地人的风俗,我们也不大清楚,大概是跟刚刚那阵黑风有关。”
林着明还没有说完,就见着宁采臣刚刚拿出来观摩的仕女图一下子被风吹气。
“我的画!”
林着明眯着眼睛,六丁六甲也在其中感应到了不寻常的事情,似乎是神灵……
与此同时,一道道香火自千门万户之中冉冉升起,传来虔诚的祈祷之声。
那股黑风卷走了香火之后,随即又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躲藏起来的百姓才重新又出现。
只是看起来一个个,都面色蜡黄,看起来失去了很多精气一般。
“我的画!我的神仙姐姐……”
宁采臣还在惆怅。
林着明却已经寻着一个老汉问情况了。
只是那老汉十分忌讳,不肯言说。
林着明只好拿出杀手锏,变出一锭金子,这才知晓了郭北县的古怪。
却也要论到几年前的那场地龙翻身。
老汉道:“地龙翻身在半夜,亏得城隍爷提醒,因此我们算是躲过一劫,但那日之后,城隍爷的神像便裂开了,庙宇也梁柱也倒塌了。”
“大伙都说城隍爷爷为了救人已经舍弃神位,被打进地狱了。”
“自城隍爷爷没了,那山上的便经常有些妖魔鬼怪敢进城来。”
“一开始大家还会请个法师什么的来,但无论道士还是和尚,都没了去处。”
“只有一个黑山大王的神明,说是接管了我们郭北县,要我们一日三时,虔诚供奉祈祷,他自会保佑我们风调雨顺。”
林着明皱眉:“那可有灵验?”
老汉摇摇头:“今年都旱了好久了,田都变成软沙了,风一吹就扬起来,能跑的都跑了……”
“那怎么这里看起来还有许多商户?”
“虽然山上有雾气,有阴云,但只要花费一些钱来供奉黑山大王,便可以提供一条路,可比以往少了许多风险,而且不用担心强盗,不用怕官府或者私人的关卡,没有拿扣卡要,到了另一边,价格便低了,但是量就多了……因此有许多富商愿意走这里开辟的商道。”
林着明听着老汉如此说,大概也有了几分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