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华

    定下三书六礼之约，剑圣带师弟和两个弟子离开。

    伏丹维本想马上开始对伏衡华的刁难，但薛开先一步将衡华拉走，带他下去研究龙血。

    通过书房的检血法器，盛放在玉盘中的龙血不断放大。二人通过投影，看到液体内游动的微小存在。

    在医修中，这种血液中的微小存在被称为“血素”。医修认为血素蕴含属性，同属性的血素才能彼此输血。如果血素不同，会造成血脉冲突，暴体而亡。

    伏衡华仔细观察龙血，差点骂出声。

    “什么原初生物，竟然是这么回事！”

    他一直以为，龙站在神兽顶点，龙血蕴含大道奥义，肯定有什么与众不同。

    但检查龙王真血，他才赫然发现。

    龙血内的细胞十分原始，甚至具备一点植物的特性，能进行光合作用。

    “蓝……蓝藻？”

    衡华想到前世的某类原核生物。

    他呆呆站在那里，大脑飞快运转。

    薛开是第一次获取龙王真血，仔细研究龙血构成的一个个细小生命体。

    “唔，很奇怪。长条状，好像是一条条微小的神龙。这就是龙血的奥秘吗？滴血化龙？所以，众生得到一滴龙血就可以演变龙道？”

    伏衡华闭目思考。

    他原本推测，太阳星灵坠入海洋，缔造的第一个生命是“生而神圣”，是强大而威严的。

    但看到龙血内的“本质”，他又冒出另一个念头。

    或许和前世一样，这个世界的动物与植物，也是天地自然进化衍生。

    植物与动物共同起源的原初生命，也可能遵循着低等到高等的演变。

    那么，“太阳星灵”降落人间，可能仅仅是最原始，最单一的细菌？

    而原初生物崇拜太阳，可能是指“光合作用”？

    然后在不断进化下，细菌逐步成长为各式各样的动物植物以及神兽？

    之所以这个过程比前世快，是因为星辰之力在不断作用？

    人间普通的黄金受灵气点化，即为玄金。

    而在生命进化的过程中，在灵气、星灵的不断作用下，诞生各式各样的神兽灵禽。

    “龙，自诩最古老的神兽。其本质，可能是最古老一批星灵降生人间时，直接对原初生物进行改造，让最低等的生命体一跃成为最强横的神兽。

    “但这一晋升，并没有影响龙种的本质。他们的细胞构成依旧是最原始的那一种。而在灵气作用下，强大的龙族可以让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具备龙源烙印。一滴血，即为一道龙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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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生命之源。

    因为其血液，是世间万物一切生命的模板。

    而当今与龙血内的生命结构，最为相似的生命，是藻类。

    仔细想想，赤藻水域是赤龙王的龙血飚洒所化。为什么龙血衍生的生命体是“龙血藻”？

    延圣龙王当初附体的媒介，为什么是一根金笋？

    衡华恍然大悟：“龙栖息于海洋，原来还有这一层暗喻。”

    神龙的诞生，或许就是海洋中的原初生物承受星灵，一跃变化为大道之体。

    “万兽朝苍。苍龙，又名青龙，是龙种中最上位的几种天龙。除却交合繁衍外，植物乃至水中藻类都可以进化为苍龙。因为追本朔源，植物的祖先可能的确是苍龙的前身！一种和蓝藻接近的原核生物。”

    这完全就是进化论啊！

    而且是掺杂灵气版本的另类进化论。

    伏衡华组织语言，挑选薛开能理解的部分，跟他进行讨论。

    薛开虽然没有伏衡华前世一样的思维模式，但他修行千年，智慧通达，很快理解伏衡华的意思。

    “你是说，灵气作用于自然，干涉自然本身的演变。不，灵气也是天地的一环。凡物的演化中夹杂灵气，本就是正常现象，类似黄金与玄金。龙，是最原始的凡类物种跃迁进化后的产物。而恰好，其作为第一种诞生的神兽，得到天地气运卷顾，成为一切生命的模板？”

    薛开闭目思考，然后取出一滴龙血，借用伏衡华的书桌进行鼓捣。

    冬冬——

    这时，舒天赐敲门求见。

    伏衡华看了看天色，二人研究龙血已经过去一天。

    他推门出去，舒天赐摆足礼数，深深一鞠躬。

    “伏道兄，请你帮忙。”

    伏衡华迅速闪开，不受其礼：“三书六礼的事？这事，你们自己琢磨去。又不难，你们费点心思就是。”

    “我们回去研究了，活雁不难，纯色的对雁，花些钱财即可。但那土和水……是我们理解中的那种？”

    舒天赐一脸为难。

    “你们怎么琢磨的。”

    伏衡华带他到花园石凳。

    二人坐下后，舒天赐道：“三域十洲之土，指的是天央、金方、玄玉三大水域之上，十座步仙洲间的土。”

    伏衡华点头：“没错，就是这个。你们要是想湖弄些，随便抓一撮土，凑齐十个步仙洲的就成。”

    舒天赐苦笑。

    他们剑仙洲好歹也是要面子的。

    普通的土，哪能拿出手？

    怎么也要从各洲抽取地脉，凝成一方灵土吧？

    天央的不动洲、剑仙洲、聚仙洲都好办。

    金方那边的玄壶方仙洲、两仪六合洲、云龙逍遥洲虽然有点麻烦，但花些心思，总归可以凑到。

    麻烦的是玄玉四洲。

    玉圣阁那边，天知道会提出什么刁难要求。

    沧澜劫仙可能好说话，但也会提出一些要求。

    羽仙洲和玉明洲是两位剑圣所居。一个灵诀派，一个神兵派，怕不是要火拼一场？

    “十洲之土，老师要亲自上阵斗剑两场，容易吗？”舒天赐随后又问，“九围四海之水，这里的‘九围’莫不是内九水域？”

    “对。”

    “所以，是要凑齐十三水域的水？”

    “你们要这么理解，也不能说错。但老爷子的意思，应该是九围外的四海之水。也就是，不与内九水域有所牵扯的四海之水。”

    舒天赐一呆：“覆洲之后，岛屿零散于水上。虽有澹水、咸水之分，但内九水域的水流淌于四海，还有不相干的水？”

    “你去四海海眼打水，自然和内九水域无关了。”卢丰扬从远处走过来，手中握着一张字条。

    “师兄，你知道了？刚才老师跟前怎么没提？”

    卢丰扬晃晃手中的字条，对伏衡华道：“这次多谢你们姐弟。”

    “四姐？”

    卢丰扬点头：“她帮常清传话，送来的消息。”

    伏常清担心他们不明白父亲的意思，特意告知他们。

    取十洲灵脉处的灵土，往四海海眼打捞净水。

    舒天赐叹气道：“师兄，你这丈人可太会刁难人。这些玩意收集起来，需要多久啊？”

    伏衡华摇着羽扇，乐道：“这算什么刁难？老太太口味重，老爷子口味清澹。让卢先生去给二老做咸澹汤。一碗汤，既要让老太太满意，也要让老爷子满意。这才是刁难。当年小姑父就是这样过关的。”

    “孙道友？”卢丰扬奇道，“他也被刁难过？”

    “他那个倒也简单。也就是做个生熟蛋、咸澹汤，再寻一筐万山土。我爹帮忙，算是勉强通过。”

    卢丰扬若有所思。

    生熟蛋简单。

    看起来熟，吃起来生的鸡蛋。

    他们剑修只要把握火候，以火属剑光迅疾噼开鸡蛋即可。

    剑气斩裂蛋壳而不碎，表面受到灼烧，而内里却依旧是生的。

    这算是剑修入真火境的必修课之一。

    咸澹汤，他没琢磨明白。

    难道弄一盆太极羹，一边咸一边澹吗？

    舒天赐：“万山土是什么？”

    “寻一万座大山，收集每座山的一撮土。混在一起精炼成一筐‘万山土’。是祭炼开山印、赶山鞭一类大地属性法宝的特殊材料。覆洲之后，这类法宝已经很少制作了。”

    好家伙，这一难题可不比我的十洲土、四海水简单啊。

    卢丰扬忧心忡忡。

    收集这些东西，到底需要多久？早知道，自己和常清的冰棺巡游四海时，就多多留心四海海眼了。

    舒天赐：“这不对啊。四海海眼是四大龙宫所在。随四海龙王陨落，龙宫已经封闭，怎么进去捞净水？”

    “取水，何必从龙宫走？”

    伏衡华神秘一笑，他往楼上看了看，低声对卢丰扬嘱咐了一句。

    随后，他起身回屋。

    “你们自己去忙吧。虽然老爷子没定时间，但你们三个月弄不来，可就把剑仙洲的脸面都踩脚下了。”

    回屋后，他看到薛开面前的那一块肉。

    “这是……人肉？”

    “没错。既然龙是原初生命跃迁进化而来，是一切生命的基石。那么龙血可以变生拟化一切生命物质。”

    薛开双目炯炯有神。

    “衡华，你记得鸡爪参吗？”

    鸡爪参，又称鸡爪瓜，状似鸡爪，蜷缩时如瓜状。是一种替代手臂，让残疾人修复断臂的神秘灵药。

    “既然植物的原点也能回朔至龙的前身。那么鸡爪参称呼为‘龙爪参’更为恰当，我认为鸡爪参变化为断臂的能力，可能因为其蕴含与龙血接近的物质。”

    伏衡华立刻传音啸鱼，从隔壁药铺要来一株鸡爪参。

    经过切片解析，二人证实薛开的假设。

    鸡爪参内的一些组织结构，的确与龙血接近。

    “所以，如果再有修士出现断臂、残肢的情况。无须天材地宝，只要有龙血就可以进行修复。而龙血最接近的物种，是藻类。不，去赤藻水域收集龙血藻，可以制作‘万能灵药’。生肌肉骨，断肢再生。”

    “何止是断臂，通过龙血，我们甚至可以塑造人体！不，是道体！圣人之体！”

    伏衡华想到天璇子的那篇论述。

    双目亮晶晶的，彷佛看到无数龙血堆积在一起，最终人造炼成“圣体”的美好前景。

    他们的理论和天璇子的理论，带来龙血全新的使用方法，会在修行界引起翻天覆地的震荡。

    “不，我们还需要实验，”薛开忍着激动，“我们需要大量的龙血来验证。对了，把葛留叫来。还有于玉宇，也招来一起研究！”

    龙血去哪里找？

    北海葬雷区！

    此外，他们身边就有一个移动血库。

    伏衡华和薛开同时想到，默默往门外看。

    如今剑圣到来，傅玄星和伏流徽、伏向风正结伴去请教剑道疑难。

    望着红衣少年的背影，伏衡华若有所思：“既然龙血可以变化万物。那么人体内的龙血经过提炼，可以变成人体组织，从而摆脱黄龙王的夺舍。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薛开点头：“没错，我们是帮忙救人。拿他做实……帮他摆脱诅咒，他应该感谢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