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深处的地脉中,肆虐而出的地脉之气,如同一道道细小的利刃一般,不断轰击在玄成道君的道体之上。
无数尺长的冉遗鱼,更是露出了尖锐的獠牙,试图想要将这阻拦他们去路之人,彻底碾碎,吞噬。
地脉上,无数的四海黑色激流,更是如同亿万钧的山岳一般,携带着四海水泽之力、地脉之气和冉遗鱼,冲击着玄成道君的道体。
地脉裂缝中,玄成道君体内的先天元婴,此时犹如承受千刀万剐之刑一般,原本身如琉璃的元婴,已经是满身的裂缝,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碎裂一般。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唯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突然,身如琉璃的先天元婴,手结法印,一道玄奥的咒文,自其口中诵念而出,赫然是昆仑山的最强防御神通,金光咒。
下一瞬,一道柔和的金光,从玄成道君的先天元婴体内涌出,将他那碎裂成无数份的道体全部覆盖,抵挡着来自四海激流的碾压,地脉之气与冉遗鱼的轰击。
霎时间,整个东海海底的最深处,绽放出道道金光,将黑暗的海底深处,重新照耀出道道光芒。
随着时间的推移,四海水泽之力所化的黑色激流,与冉遗鱼携带海量的地脉浑浊之气,对玄成道君的道体不断碾压,原本浓郁的金光,也开始变得暗淡起来。
咔呲~
一声清脆的碎裂之声,在暗淡的海底,骤然响起,如同蛛网一般的裂痕,在金光之中,若隐若现。
却是玄成道君的道体,即将被那天地之力彻底碾碎的征兆。
“哎~”
沉重的叹息之声,在海底深处徐徐响起。
“还是不行吗?”
许久之后,极其虚弱,却又平静淡然的声音,随着这海底的激流,地脉浑浊之气的冲击,冉遗鱼的撕咬中,淡淡响起。
“无量天尊。”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巍巍大梵,德难可胜……”
一段道教《度人经》,随着先天元婴徐徐诵出。
道妙玄奥之意,在海底缓缓流转,不断削弱着天地之力的冲击,也不断消弭冉遗鱼那嗜血的凶性。
与此同时,已经满是裂缝的先天元婴,在度人经的经文之中,彻底化作了五彩的流光,融入了玄成道君那即将崩溃的道体之中。
嘶~
嘶~
嘶~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原本在度人经文中,逐渐平息下来的冉遗鱼,在先天元婴融入道体的时候,彻底躁动了起来,发了疯一般,朝着封堵地脉裂缝的玄成道君,冲击而去。
浑浊的地脉之气,也在这一刻,随着冉遗鱼的暴动,变得更加暴虐起来。
“尔等孽畜,还想要现世,祸乱人间,休想。”
“还是随贫道一起,就安静地呆在地脉深处吧!”
玄成道君的话音落下,那封堵整个地脉的道体,在先天元婴的熔炼之下,彻底凝结为一体,散逸而出的地脉之气,以及地脉凶兽冉遗鱼,被彻底封禁在地脉的深处。
汇聚而来的四海水泽激流,也随着地脉被彻底封死,而逐渐平息了下来。
与此同时,远在昆仑山,正在闭目打坐的玄成道君本尊,突然口吐一口鲜血,原本红润的面庞,也彻底变得惨白起来。
“师尊,您没事吧?”
望着玄成道君突如其来的变故,随侍在一旁的清灵道人与清风道人,顿时大惊失色,关切地问道。
轻轻擦拭了嘴角的血迹,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两个弟子,玄成道君微微一笑。
“无妨,无妨。”
“能够用贫道的一具分身陨灭,削弱这一次引发的人间灾劫,贫道已然十分知足了。”
“你们不必担心。”
说到这里,玄成道君微微一叹。
“只是,这一次,却是要辛苦了你们的大师兄和小师弟了。”
闻言,清灵与清风二人彼此对视一眼,一起朝着玄成道君叩首道:
“还请师尊允许弟子二人下山,前去人间,助大师兄与小师弟,消弭此次人间劫难。”
看着眼前神情坚定的二人,玄成道君神色中闪过一丝笑意,许久之后,淡淡说道:
“去吧,去禹州,你们的大师兄与小师弟,这个时候需要你们,都去吧。”
得到了玄成道君的首肯,清灵与清风二人,顿时神色大喜。
“徒儿多谢师尊。”
看着已经消失在了玉京洞天的云海中的二人,玄成道君的神色中,闪过一丝忧虑。
许久之后,玄成道君手中的拂尘挥动间,其人影便消失不见,只余下一声喟然长叹,在大殿中徐徐回荡,久久不曾消散。
东海边上,禹州城外,正在护送满城百姓出城的谢衡与清尘道人,突然好似察觉到了什么,神色陡然大变。
下一瞬,二人也顾不得惊世骇俗,齐齐腾空而起,朝着东海方向望去。
极目远眺,只见东海深处的水天相接之处,突然出现一道黑灰色的云线,宛若一道云墙一般,直扑禹州而来。
感受到虚空元炁波动之中,闪动的嗜血之意以及澎湃的水精之气,谢衡与清尘道人彼此视线一碰,齐声说道:
“人道灾劫,来了。”
“韩先生,赶紧示警,通知所有的百姓,立即朝着山顶高处逃命。”
谢衡焦躁的声音,突然在韩毅非的耳边响起。
听着谢衡的传音,韩毅非微微一愣。
下一刻,整个人顿时面色大变,顾不得周围人员的异样,一把抓住身旁的一个官员,急声道:
“王主簿,赶紧示警,安排所有百姓,立即抛弃所有的物资,只带上少许的干粮,往山顶上逃跑。”
看着还在愣神之中的王主簿,韩毅非顿时有些气急,厉声大吼道:
“还不快去。”
“啊?哦!哦!”
“下官现在就去安排。”
砰~
望着突然在天上闪现的信号弹,原本就已经怨声载道的百姓,顿时微微一愣。
“咋的了?这又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那帮当官的,又在搞些什么幺蛾子啊?”
“哎,老汉我是走不动了,管他娘的出了什么事情,老汉我也不走了。”
……
一时间,庞大的撤退队伍,隐隐开始出现了骚乱之象。
望着抱怨之声四起,赶来的王主簿与护城军将领,也是不由得脸色一苦。
“主簿大人,城主大人到底是听信了谁的谗言,放着好好的禹州城不要,非要往城外的大山之中迁移百姓?”
“如今,更是下达这样荒唐的命令,末将担心,这百万的百姓,可能会哗变啊?”
王主簿扭头看着一脸粗狂的汉子,声音中,略带了一丝冷意。
“张将军,难道,你这是在怀疑城主大人的命令不成?”
“末将不敢。”
闻言,这浑身铠甲的汉子,顿时感觉到一丝冷汗,从自己的额角滑落。
他心中可是十分清楚,这位年纪不过二十几许的新科状元郎的手段。
来到禹州城,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便将城主府中的一应官员,收拾得服服帖帖。
更加让人敬佩的是,这位新科状元郎,在这半年的时间中,竟然让这禹州城的百姓生活,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让他在禹州百姓的心中威望,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否则,此次这突如其来的全城大撤退的命令,说不定刚出城主府,便已经被城中的百姓撕得粉碎。
念及于此,张将军整理好了思绪,站在高处,朝着那庞大的人流吼道:
“诸位百姓,本将奉城主大人命令,通知大家,所有人丢掉行囊,只带上干粮,全力朝着山顶高处跑。”
这位张将军的话音刚落,如同泼入滚烫油锅中的一瓢水一般,瞬间将人群中的怨气,彻底引爆。
“你这个狗日的,竟敢假传城主大人的命令,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你个狗东西,竟敢污蔑咱们的状元城主,老汉我打死你。”
看着一身铠甲的张将军,瞬间便被愤怒的人海淹没,远处的王主簿,额角的冷汗也是不由自主地滑落。
“咦?那是什么?”
突然,身旁的一个随从,指着东海的方向,惊疑道。
闻言,王主簿顺着随从的手指方向看去,顿时被东海上的场景彻底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