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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阴仙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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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春风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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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府祠堂已化作一片废墟,不复往日的恢宏气派。

    一身蓝袍的宁府二爷立于废墟前,脸色阴沉。

    一直等到天亮,才看到灰头土脸的宁府大爷从废墟中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

    “还在?”

    “在。”

    “你神色不对。”

    “有人闯过。”

    一番简单交流后,宁府大爷下令彻查祠堂失火一事。

    丫鬟小菊放任小少爷私闯祠堂,原本要被杖毙,幸得大小姐宁汐桃出面求情,最终被逐出宁府保住一条小命。

    废墟中挖出一具焦尸,经辨认过残留衣物后,确定是闯入火场救人的墨寒生所留。

    宁府家大业大,自然不会为了一名下人的死大惊小怪。

    次日一早,宁府下人将“墨寒生”的尸体送回了墨家。

    墨父登时嚎啕大哭,大骂着“不孝”,“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类的话。

    墨大春夫妇一时间慌了神,也跟着大吼大叫起来。

    一名宁府下人抱着一只箱子送到墨父手中,解释道:“墨寒生以身救主,这是我家大小姐赏赐的一百两银子。”

    院中哭声戛然而止。

    此时,从屋子里出来的墨母,骤闻噩耗急火攻心当场昏了过去。

    不远处,藏在一片隐蔽树丛后的墨寒生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冷静一点。”一只黄皮耗子爬上他的肩头,“现在的你太弱了,出去只会连累他们。”

    墨寒生一掌怒拍在树干上,手指在粗糙的树皮上留下五道淡淡的血痕。

    良久,翻涌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转身离开,一路狂奔出数里才停下脚步。

    “耗子。”

    “嗯?”

    “我要修仙!”墨寒生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毅。

    耗子大笑。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石山,是你修仙路上的引路人。”

    ————

    皓月当空,银光遍洒大地。

    墨寒生坐在篝火旁,手中捧着一条鲜血淋漓的鹿腿,强忍着恶心咬下一块生肉开始吞食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撕咬、咀嚼、吞咽着,很快,整条后腿便全被吞入腹中。

    他满口血腥,扭头问道:“这便是你说的修仙?”

    “修仙第一步炼精化气,修士通过吞纳天地间的元炁炼化体内精元。若是自身气血不足,不但事倍功半,更容易伤身。”石山坐在篝火前,浅黄色的绒毛被火光映得发红。

    “通过生食血肉增补气血?”墨寒生若有所思。

    “除了增补气血,我教你的那套内功心法亦可助你打通甚至略微拓宽经脉。毕竟日后修炼,灵气的流动位置也在人体奇经八脉中。以目前的寒酸条件来讲,这已是最佳选择。”石山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根铁签,串了几块肥美的鹿肉竖在火堆旁,“不过关键还是现在没有合适的修炼功法。”

    墨寒生默然看向它。

    “别这样看着我。”石山摊摊手,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没办法,我所学的功法并不适合你。虽说早年间我确实见过不少适合你的功法,但我不可能预料到会出现如今的局面。这些对我自身毫无助益的东西,我自然不会徒耗精力去收藏。”

    “为今之计,加入一个不大不小的修仙门派,对于像你这般毫无背景的渔村小子来说便是最快的捷径了。”

    “那些大宗门里天骄良材太多,等闲资质难入其门,不远千里万水跋涉过去人家也未必收你,风险太大不划算;小宗门寒酸抠搜,里头尽是一些琐碎屁事,一地鸡毛,入门之后若是分配到杂七杂八的差事只会虚耗光阴,不如不去。”

    墨寒生道:“你如此说,心里想必已有决断。”

    石山答道:“我记忆中,符合先前所述又离此地最近的一个去处便是位于落日山上的落日宗了。”

    “落日宗?”墨寒生抓起一把雪清理着脸上的血污,“听上去不太吉利。”

    “待你真正涉足修仙界,你便会知晓这些坊间流传的无稽之谈毫无依据、不足为信。”石山摇摇头,拨动了一下身后的半截断尾,道,“此去路途遥远,一路上难免遇到猛兽拦路,盗匪堵关。我如今遇见一只路边的野猫都只能落荒而逃,唯有靠你暂时修习一些世俗的武功来应敌开道了。”

    “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原来这就是你教我练刀中八法的理由。”墨寒生看了一眼烤至香气四溢的肉串,即便当下肚中饱胀也忍不住有些口齿生津。

    “这八式刀招是最基础也是最实用的,你日后要走修仙路,那些华而不实的招式你学了没用我也不会。你自小在江河中捕鱼,反应和身手远超常人,气力也不一般,习武比起普通人要容易许多。并且练刀的过程中又能反过来提升你的反应和身手,对于日后修仙之后与人斗法也是大有裨益。或许平时未必觉察得出效果,关键时刻没准却能救你一条小命。”石山已经感受到他有些灼热的目光,挥手驱赶道,“知道了就快去练刀,走远点!”

    一阵大风袭来,正准备美滋滋咬上一口烤肉的黄皮耗子直接被掀飞出去一丈远。

    烧成漆黑的木炭堆上,炽热的火焰转瞬变成了零星的火苗。

    “我的肉!”一头栽进雪堆中的耗子挣扎起身,细小的爪子抓着光秃秃的铁签,悲愤交加。

    “我去练刀。”墨寒生提刀起身,强忍住笑意。

    功亏一篑的耗子回到火堆旁,一边百无聊赖地烤着肉,一边看着一袭黑衣的少年在月光下,在风雪中不停挥刀。

    夜色渐浓,篝火旁放着一张刚剥下没多久的鹿皮。

    耗子掀起鹿皮一角,回头看了一眼仍在雪地上练刀的少年,钻进暖和的鹿皮腹中,挑了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

    清晨,日光微暖,冰雪隐约有了消融的迹象。

    黄褐色的鹿皮内中一阵骚动,边缘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凸起,一颗微红的脑袋从中探出。

    石山睁开惺忪睡眼,呵出一口白色水汽,跳进雪地里来回打滚搓洗着染血的皮毛。

    不远处,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喝声。

    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在阳光下,在春意中不停挥刀。

    “停下吧。”

    墨寒生闻声回头望去,下耷的眼皮略有困意,明亮的黑眸中却满是兴奋之色。

    石山笑了笑,道:“该出发了。”

    墨寒生蹲下身将手伸向它,石山沿着那条手臂爬上他的肩头。

    少年轻身上路,和煦的晨光照耀在他挺拔的身躯上。

    寒冬隐退,春日的第一缕清风拂动衣衫,静默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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