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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剑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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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 侠客隐(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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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雨得了姊姊帮手,手上一松,功夫使起来也顺手许多,心道:“三年不见姊姊,她的功夫变强好多啊!”玄铁使七成的攻势,倒都是若云接了下来。

    玄铁使见这姊妹俩互相熟悉彼此招式,大有互相扶持之妙,寻思:“适才跟那小鬼打了太久,这两个女的又是教主答应放行之人,我还是之后再来找这小子晦气罢,他总不能一辈子叫娘们护着他。”

    于是向后跃出,双手一拱,道:“教主有找,我就不多耽了,还请夫人早日回来!”随即又是向后一跃,上了小船离去。

    若雨这才松了一口气,向姊姊笑了一笑,走过去牵了她的手。

    若云奇道:“妹子你嫁人了?那人怎地叫你夫人?”

    若雨脸上一红,低声道:“我说过那教主总缠着我不放,要他属下都这样叫。姊姊你怎么理他?”

    若云微微一笑,道:“是我多心了。要知道我为了找你,婚也还没结呢!要是你反而比我早嫁人,我可怎么办啊?”

    姊妹俩言笑宴宴,缓步走回。柳如雪本来也有相同疑窦,听了若雨对姊姊的解释,这才放下心来,走过去牵了她们的手,赞道:“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一个个挺身而出!”二女笑了笑,同母亲一齐走回树边。

    若雨见文之隐依旧昏迷未醒,问道:“爹爹,他怎么了?”

    龙后铭正在运功,不便置答,只缓缓摇了摇头。若雨正待再问,只见文之隐缓缓睁开了眼睛,龙后铭便暂止了运功,扶他坐起。突然,一口鲜血从文之隐口中喷出,只溅得龙后铭一身斑斑点点。

    文之隐道:“伯伯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衣服……先别……别运功……给我了。”

    龙后铭听他这声伯伯一叫,忽地想起日前救人之事,问道:“你就是那个?”文之隐微微一笑,点点头,右手轻轻摇了摇,叫众人退开,自己则坐在地下盘膝运功。龙后铭等便退在一旁。

    若雨低声问道:“爹爹,你见过他?”

    龙后铭点点头,道:“刚才才知道,原来这男孩正是我几天前救过一次的。”便把自己如何看到他突然昏倒,又如何救回自己房间去的事说了。柳如雪等当日便在现场,这时一听龙后铭提起,不禁都向文之隐望了望,依稀认出他便是几日前那个肮脏而突然昏去的少年。

    若雨听完,心道:“这缘分也真是巧极了,爹爹碰巧救了他,他为救爹爹妈妈,便顺便把我给救出来,果然跟我先前在兵器铺里遇见他无关。”她却怎么能知道,文之隐打从一开始,要救的其实只有她一人而已。

    若云问道:“妹子,适才那是甚么人?”

    若雨道:“他们教中依五行的代表颜色取了五种金属,教主本身代表黄金,适才那人则是代表玄铁,号称甚么玄铁使的,在教中的地位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若风指著文之隐问道:“那为甚么这人要跟那人打架?妹子你们应该没有得罪他罢?”

    若雨轻叹一口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那玄铁使说得一副跟他有泼天仇恨一般似的。”

    突听得文之隐的声音道:“是有泼天仇恨没错。”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他拄着一根铁柺,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柳如雪见他面色苍白,仍强自走了过来,问道:“你还好罢?”

    龙后铭也道:“别太勉强自己了。”

    文之隐微微一笑,道:“多谢伯伯伯母关心。”

    小綪低声对若雨道:“你瞧,他还不够装模作样的么?”

    若雨点点头,问文之隐道:“你真的没事么?”

    文之隐不答她话,转头对龙柳夫妇道:“伯父伯母,我可以借一下你们小女儿吗?”

    龙后铭道:“可以啊。”文之隐对若雨招招手,若雨便同他到稍远一点的树旁坐下。

    若雨不明文之隐用意,一坐下来便问道:“怎么了?”

    文之隐道:“虽然本是不该告诉你的,不过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只好跟你说了。”

    若雨见他神色郑重,忙问道:“甚么事?”

    文之隐道:“你好像已经从你父亲那儿,听说他帮助过我的事了罢。”

    若雨心道:“他怎地不专心运功,却在听我们说话?”但仍是点了点头。

    文之隐见她点头,续道:“上次我走火的时候,你父亲成功让我再次甦醒,我自是相当感激……不过……我适才运了运功,只觉有一股内力在我的体内奔走,难以控制,恐怕……恐怕……”说着头却渐渐低下,没有再说下去。

    若雨见他如此,已是十分明白,心道:“那显然便是爹爹输进去的内力了。难怪他不肯在爹爹妈妈之前诉说,特意把我叫到这里。却不知他要我帮忙甚么?”

    文之隐续道:“想来这股内力应该原本是被我其它的内力压着,我才没有发觉,但方才……我几乎耗尽了全部内力,再无内力压制这股内息,它猛然在我体内乱奔乱走,我才会昏倒。”

    若雨听到这里,全身大汗淋漓,心道:“没想到……没想到爹爹好意帮忙,却闯下了这等祸……”忙问道:“那现在呢?你好些了罢!”

    文之隐笑道:“适才我费了好些力气,终于将它压制了下来。”若雨听到这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文之隐续道:“不过这些事都不重要了。我要你帮忙的是,把我派门下的信物送回我学艺的那座山上。”

    若雨道:“这是甚么意思?为甚么要这么做?那你呢?”

    文之隐微微一笑,道:“也没甚么意思,只是我有其它事情要办,所以才托你帮忙。我画给你的那支旗子,我师父一看就会知道是我给你的了,所以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去。”

    若雨半信半疑,问道:“这件事很重要么?”

    文之隐道:“很重要。”

    若雨道:“那你到底还有甚么比它更重要的事要办?”

    文之隐没想到她竟然是问了这么一句话,一愕,心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办啊……”他心中所想的另一件事,便是“死亡”。

    方才龙后铭为他灌输内力之时,文之隐忽觉气血翻涌,这才突然惊醒。驱退众人后,稍一运气,只觉胸口烦闷难当,心下大惊,心道:“难道我又走火了不成?”赶紧收摄心神,试图将内息理顺。怎料一连试了数次,用了各种方法,都是一运气便感胸闷窒涩。文之隐大急,心道:“莫非我此后再也不能运功了?”耳中斗然听到龙后铭在一旁讲述昔日救治自己的情景,一个念头闪过脑中,心头瞬间凉了半截:“莫非这股内力是伯伯的?”阖眼默默感应体内的内息流动,只觉它全然不受控制,心中大骇:“难道我全身内力都要因此废了?”从怀中掏了颗铁莲子,想试着将其向上抛出,怎奈微一用劲,只觉胸中腹中一阵疼痛,便似给人重重击了一拳。

    文之隐心中突地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莫非我今日就要毕命于此?”将铁莲子收回,只觉全身轻飘飘的,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微一定神,苦笑了下,心想:“看来,这次是真的活不成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可我又怎么能怪伯伯呢?要不是他先前帮我,我又怎能多活这一些时刻,好亲手救她出来?看来我也是幸运的很啊……呵,一会儿便跟她们道别,然后默默离开这个世界罢!”在身上胡乱掏摸了一阵,摊下地来,只见各种形形色色的兵器仍是剩下不少,心道:“这些东西或许还能值几个钱,便通通送给她罢!”摸到那个卷轴之时,却想:“可惜这不能给她,毕竟不是我派中人。看来只能一会烧了。”忽地想起身上尚有一个师门信物,心念一动:“我便叫她拿这个去还给我师父,说不定师父便能传她武功了。要是她也能学得一身本事……”想到这里,突觉心一沉:“可惜我终究是看不到的了……”但仍是缓缓展开了卷轴,将那信物包在其中,决意让若雨交送给自己的师父。准备定当,将诸多兵器收回,执了跟铁柺走了过去。

    这时文之隐听了若雨的问话,心念一动:“反正这件事看来也不会现下发生,不如我就亲眼瞧着她一路过去……到时再道别不迟。”于是道:“好罢!我学艺的那地方,是在青州的一座山上,我要办的那事情,恰好也是向那方向走,或许能跟你同路一段。只是……可能还是不会跟你到山上去。”

    若雨道:“那好罢!不过你的内伤……你确定要去办别的事?”

    文之隐笑道:“没问题,别担心我。”他却是不知,若雨这么问,正是已经猜到他没说出的“那件事”。

    文之隐又道:“要给我师父的东西,我先给你好了。”

    若雨想了想,摇头道:“我不要。你还是自己交给你师父罢!”

    文之隐愕然道:“怎么?”

    若雨道:“告诉我,你有办法到山上的,对罢?”

    文之隐见她一双妙目温柔的望着自己,知道终究瞒不过她,沉默半晌,终于低声道:“我……我其实……没有把握……”

    若雨道:“所以你一定要自己收着,相信自己一定能回到山上,好么?说不定,你师父能治好你的内伤,不是么?”

    文之隐自从发觉自己命不久长,一心只想着为若雨打算,浑没思考是否能治疗自己的伤势,这是给她一言点起,沉思半晌,道:“我师父或许有办法,但这距离……”

    若雨微笑道:“我们都有办法逃出来了,哪有甚么是做不到的?”

    文之隐见她一笑,脸上微微一红,道:“好罢。我们便一起去。”

    若雨大喜,与文之隐同回到众人身旁。

    龙后铭等知道他们定是不愿使人听见才走远说话,是以各自闲聊,也不去偷听二人对话。这时见他们走回,纷纷向前关心。

    文之隐道:“叨扰了,伯伯,一会儿我想和你们同路,上青州去找我师父。”

    龙后铭道:“嗯,找你师父,那也好得很啊!好些没有?”

    文之隐道:“我现下是没事了,但还是给我师父看看比较好。”

    龙后铭微笑道:“没事就好。我们到前面雇辆大车给你坐罢!”

    文之隐不欲添他麻烦,正待回绝,却见若雨微笑望着自己,不忍拒却,便道:“多谢伯伯。”于是一行人便到前面雇了两辆大车,文之隐和龙后铭一辆在前,柳如雪和小綪一辆在后,若云若风若雨则各自骑马在旁。

    午牌时分,龙后铭找了间店,众人便在里头用餐。

    若雨心想:“三年了,三年来没跟爹爹妈妈他们一起用过饭了。”心中许多感慨一时浮现心头,眼泪便一滴滴的落在饭上。柳如雪坐在若雨身旁,知她心思,眼眶也不禁红了,搂了搂她肩膀示意安慰。

    小綪不忍看若雨这样难过,低声对身旁的文之隐道:“你也说些甚么啊!”

    文之隐本来也是这个心思,便道:“对了,我来说说我跟那家伙结仇的事情好了。”

    若雨揉了揉眼睛,抬起头来,道:“你是说那个玄铁使么?”

    文之隐道:“是啊。”若雨忙收起了眼泪,听他说话。

    文之隐续道:“你还记得,有一次你问我,晓不晓得顾王霸这个人的事么?”

    若雨道:“你帮我画旗布那一次?”文之隐点点头,正待再说,却听得柳如雪问道:“雨儿,你们从前认识?”

    若雨笑道:“他便是我们家附近那个卖兵器的人了。我的旗子就是他给我的。”

    柳如雪向文之隐笑了笑,点点头,道:“原来雨儿早就受过你的帮忙。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文之隐在听若雨说话的时候已是满脸通红,给柳如雪这么一谢,更是六神无主,结结巴巴的谦逊了几句,心道:“原来她的美貌是来自于她母亲啊!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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