鲶十七的话颇为中肯,林子宁早几年曾问白一先生修道之人最应去除的毛病是什么,白一先生脱口而出就是一个“贪”字。
因此,林子宁不敢在何时何地,遇见何人何事,都牢牢记住一条——“戒贪”。
后来,林子宁读了不少佛教典籍,知道佛家认为“贪嗔痴”是人之三毒,而三毒之中“贪”在首位。
说道贪字,凡是与它沾上边就是了不得的祸患,贪财贪色、贪名贪利、贪图享乐、贪图厉害的功法宝物等等等等,无不是取祸的源头。
因为林子宁不贪名,所以对钱水燮和蚌天成账目的问题不做追究,没有给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林子宁不贪财,所以他得了三颗东海夜明珠只给自己留了一颗,而将两颗赠与鲶十七,于是得了鲶十七的关照,让他行事有了些许的自由。
便是当日遇上高庆和李奇二人,林子宁也不曾想过贪图什么,他做的不过是自我防卫,留下后手而已。
鲶十七看到的是林子宁的不贪,而钩渊却听出林子宁对自身安危的担忧。钩渊虽不知道林子宁自己是否还有修炼别的功法,但是光是一部天魔大法就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引来灾祸。
钩渊倒是很看重林子宁,便对鲶十七说道:“鲶将军,你去混元剑拿来。”
钩渊的话让鲶十七很是惊讶,忍不住再次确认道:“君候,是让我去拿混元剑吗?”
林子宁到斗湖之后从未见到鲶十七有如此失态的时候,见他此时这样,便觉得这混元剑非是一般,心中隐隐有了期待。
等钩渊再次确认了,鲶十七便走到一旁的墙壁前,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取了一把,塞到墙上的一个小孔里,轻轻一转,墙壁就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房间。
鲶十七到里面,没过多久就双手握着一把通体黑色、柄有螺纹的宝剑出来。
钩渊接过宝剑,递给林子宁,说道:“乐成,我知道你在书库中找到了玄清混元剑诀,我虽然没有修炼,但是也知道那是一部非常厉害的剑诀,不过你可知道这么厉害的功法,我为何将它放在书库中吗?”
林子宁在得知钩渊又秘库用于收藏珍宝秘籍后,也是曾有过类似的疑问,却没有想出来是何原因,便回道:“不知。”
钩渊解释道:“玄清混元剑诀固然是天地间难得厉害的剑诀,但是这部剑诀对初学剑法的人却有些苛刻了,非是厉害的宝剑根本使不出几分威力,而这剑法又是很难修炼,故而对大多数人而言不过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虽不知道玄清混元剑诀练到最后会如何,但是你既然选了这部剑诀,也是你眼光独到机缘难得。现在我就把这把混元剑赠与你,希望你能练出世间少有的剑法出来,也好让别人知道斗湖书库的珍贵。”
林子宁本来觉得自己与钩渊不过是相互利用的交易关系,却不想临别之际还得了他如此恩情,结过混元剑后,他立即拱手道谢:“君候的恩德,乐成没齿难忘,他日若有缘再会,定会报答君候的大恩。”
林子宁选好了三件宝物后,钩渊又让钱水燮取来一斗珍珠递给他,这是之前就说好的报酬,日后修炼也得靠着这些珍珠,林子宁并没有假惺惺的推辞。
出了秘库,林子宁就跟着鲶十七到了水华宫,二人一落座,鲶十七就说道:“乐成,你与我两颗珍珠吧,一颗算是你来我这里讨要说法的佣金,一颗算是你留给我的情分,他日若是相逢,我便要用这两颗珍珠换你的人情。”
鲶十七的话直截了当,林子宁没有多说什么,便从储物袋中取来两颗珍珠,并在上面各下了一道禁制,一边递给鲶十七,一边解释道:“我在上面设下了禁制,他日若是鲶将军的亲朋好友拿着珍珠来找我,乐成亦是竭尽所能。”
鲶十七接过两颗珍珠,说道:“你倒是想的周全。你在斗湖也待了三月有余,想必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斗湖虽然只是楚州境内寻常的湖泊,却因为有一条联通东海的暗河,故而显得有些不同,多了许多隐秘。”
“不过,最隐秘的东西却是在秘库之中,而秘库之中又以存放混元剑的那间屋里的东西来历最为不凡。这混元剑虽然不是天下间有名有姓的那几把宝剑,却也是厉害非常。这混元剑乃是集合了玄铁、白金、青龙利齿,用三昧真火熔炼七七四十九日才得到胚胎,而后又捶打了九九八十一日才成型。”
“这把混元剑本是一位人族大修士的持剑,因为与君候赌斗输了便留下的当作筹码。日后若是遇到这位大修士,怕是也会照顾你几分。”
林子宁听了鲶十七的话,这才解了心中的疑惑,随即又问了一个问题:“鲶将军,不知道君候会如何处理鼍奎父子?”
鲶十七斜着眼睛看了看林子宁,才说道:“这就要看他们父子的机缘了,不是你我可以过问的事情。”
出了水华宫,林子宁就到群英楼去找五禽散人,五禽散人一早就知道林子宁进斗福宫去找钩渊去了,心中既是兴奋又是焦急,如今终于等来了林子宁,他自然是眉开眼笑地前来。
林子宁二话不说,直接掏出玉片递给五禽散人,随即拱手道:“前辈,晚辈幸不辱命,如今把您要的东西带来了,你看一看,若没有问题,这就算是欠货两清了。”
五禽散人接过玉片后,双手忍不住在发抖,说话也有些结巴:“你,你等,等我看,看看。”
说罢,五禽散人就将神识渗入玉片,查验一番后,五禽散人长舒了一口气心情恢复平静,才说道:“乐成你是个信人,老道在此谢过了,他日相逢,必会记住你的一份人情。”
五禽散人的人情,林子宁是不敢让他牢记的,当下只是拱拱手道:“不劳前辈记挂,晚辈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前辈也不是强取豪夺,也是给了晚辈上乘道法的。”
五禽散人道:“我是修炼出了岔子,五禽真法与噬血大法异路同理,就想着寻得噬血大法后,将两部功法相互印证,看看是否有机会证道元神。为了这噬血大法,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劲,与你得了五禽真法还是不同的。”
五禽散人得了噬血大法,当日就和钩渊道别,出湖走了。
看着五禽散人志得意满的样子,钩渊就知道林子宁还是将噬血大法给了五禽散人,不过他也没有将林子宁找来说什么,此事也算是有了结果。
这几日林子宁对于检阅使衙门的事情不过是简单过问而已,账目的问题可大可小,他也没有多做追究,后来更是向钩渊提出交卸自己的职位公务。
钩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他既没有将这个检阅使交给鲶十七,也没有交给蚌天成或钱水燮,而是给了另外一个资历不深修为也一般的年轻水族。
如此安排虽然出乎意料,但林子宁却知道钩渊在设立这个检阅使衙门时怕就已经想好了,这个职位虽然只是检察监督,对水族众人却是有很大的威慑。若是将这个职位给了本来就位高权重或是修为高深之人,怕是有尾大不掉的可能。
钩渊让资历浅位置低的年轻水族担任这个岗位,既能收得水族人心,又可以起到制衡作用,还能培养人才,当真是一石三鸟。
不过这些与林子宁并无什么关系了,这几日他一心放在修炼玄清混元剑法上,得了混元剑,林子宁练起剑法来就觉得气势和以前大不相同。之前将真气注入到手中宝剑时就觉得这剑身好似薄纸一般,他生怕自己若是注入的真气多了,会把剑身撑爆了。
不仅如此,为了不使剑身被注入的真气撑爆,在耍剑时还得刻意分心在保持剑身稳固上,自然是练不好剑术,也看不出玄清混元剑诀是否精妙厉害来。
而混元剑则大不相同,不管林子宁往里面注入多少真气,剑身都是坚如磐石,随手甩出几剑,就可以看到剑气与剑光飞射而出,厉害非常。反倒让林子宁担心自己用力过猛,将这好好的院子给毁了。
又等了五日,林子宁就听鲶十七说东海大潮会在明天到来。林子宁心道这海潮终于来了,要是再不来,自己身上都要长水草了。
林子宁初到斗湖时,还能经常闻到水族身上的腥味,到了现在,他已经根本闻不到了,不用说也知道,他自己身上也有浓浓的腥味。
当天晚上,林子宁就将东西收拾好了,他心里从未将钩渊安排给他的院子当做自己的家,说来说去不过是一处院子一个住处而已。
正当林子宁满心欢喜,庆幸自己可以离开斗湖时,林子宁就看到一个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外的人出现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