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出来的男人,四十出头,皮肤黝黑,一身灰白色棉麻布衣,个头不高,偏瘦,整个人看上去并不起眼,犹如乡里的普通村民。
但是他那一双眼,阴鸷深沉,一看便不是善良之辈!
看到一身素衣的女子,脸上伤痕累累,皮破肉绽,脸肿如猪。但从这女子的一身素衣与身形来看,不正是自己泄愤的工具人吗?
只是今夜,这唯唯若若,胆小如鼠,逆来顺受的小寡妇怎么敢来自家门前敲锣打鼓,闹起事来?
人在面对弱者的时候,从来不会讲道理,只会睥睨蔑视,“你这寡妇,想男人也无需这般大张旗鼓啊!你这是想要庄子的男人都爬上你的床吗?你受得了吗?”
薛寡妇冷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不过手下的动作随着这男子的出现,便停顿下来!
这时,那男子扫一眼驴车,上面绑着一个被打晕的人,披头散发,满脸血迹,看不清容貌。
站在被绑在十字架旁的那个满脸胡须,猎人装扮的男子,虽然沉默着,但是却锋芒毕露,杀机腾腾。
就像一把出鞘的剑!
这男子面生,应该是外乡人!
虽然这男子一看也不是善茬,但是这是在柳家庄,再厉害的外乡人,是龙就得盘着,是虎就得趴着。
“哦?找到野男人了,来宣誓主权来了?告诉你,虽然你受柳家庄千人骑,几年来,早就过了新鲜感。但是,我们柳家的人没说不要你,你就得一直伺候下去,找男人也不行!”男子阴冷地笑,“他、妈、的,一个寡妇,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柳家庄给你一个安身立命的居所,你应该感恩戴德,无私奉献,怎么能够见色忘义,有了野男人便来糟践我们这些真心帮助过你的人呢?”
“柳八山,你无耻!”薛寡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对面男子,嘴唇哆嗦,竟是不知道该如何骂他!
渐渐,附近的人围拢过来,对着薛寡妇指指点点。
“这不要脸的小寡妇来干什么?”
“哟,想男人想得直接找上门来了?还要不要一点脸皮!”
“这个千人骑的臭婊、子,庄子里哪家男人没有被她勾引过?这样的女人哪里要什么脸皮?”
“哟,这是带着野男人来发喜糖了吗?没有必要敲锣打鼓的,大家都知道你是个贱货。”
小群儿被这不堪入耳,辱骂自己娘亲的人刺激得浑身颤栗,血气上涌,双目血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脖颈上青筋鼓起。
一股真气,随着他的愤怒而慢慢涌出体外!
“小群儿!”猎人发现小群儿的异常,立刻喊醒他,“愤怒,只会让人迷失情绪;仇恨,只会蒙住人的双眼。我们不能被愤怒与仇恨控制控制,而应该我们主动去控制愤怒与仇恨!这样,你才是在健康地成长!你这样才能够走得更远,记住了吗?”
小群儿惊醒过来,背后早被冷汗湿透。
他不懂,茫然地望着猎人。
猎人也没有想到,这小孩对于欺负他娘亲的人是如此的愤恨,与自己年少时一模一样。
有些路,是错的啊!
就不应该让别人再踏上去。
看到小群儿投来迷惑的眼神,猎人温和而笑,“不懂没关系,记在心里就好,以后你自然会懂!”
说完,将披头散发的柳七叶的脸露出来,火把照在柳七叶的脸上,右手握着猎刀,刺进柳七叶的大腿,鲜血飞溅。
昏死的柳七叶吃痛醒来,疯狂大叫:“啊!啊!啊!”
这时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被绑在十字架的人身上,原来是柳家的七爷柳七叶啊!
“七爷!”
“七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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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放开七爷!”
柳家本家人个个面露怒色,见到自己人被绑着受辱,纷纷气血上涌,对薛寡妇与猎人怒目而视,面露狰狞!
但是也有并非柳家的人,纷纷低头交头接耳,时而扫过薛寡妇与柳家的人,面有幸灾乐祸之情!
毕竟这柳家庄,也不完全是姓柳的人!
受到压迫欺辱的,也并非薛寡妇一家!
只是受辱的程度不一样,只是柳家是柳家庄真正的土皇帝,大家都沉默着而已!
现在有人选择挑战柳家的权威,对霸权发起了挑战,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人,虽然依旧不敢发声,但是他们沉默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好一对奸夫荡妇,你们敢!”柳八山见自己兄弟被人当成畜牲一般绑着,任意宰割,这在柳家庄,从来没有发生过!
这是挑衅!
一个外乡人对本庄霸主的挑衅,岂能忍下?
于是跨步向前!
猎人将刺进柳七叶大腿里的猎刀一拧,剐着骨头翻身,鲜血潺潺流出!
柳七叶只觉疼痛锥心入骨,疼得要昏死过去,大喊:“啊!痛,痛,痛啊!”
“再近三步,你死,他也得死!”猎人冷漠地瞪着跑来的柳八山,冷冷地道。
“八弟,停下,他真会杀人的!”柳七叶疼得泪流满面,哀求着喊!
柳八山立刻站定,双手握拳,满面怒颜,眼神阴冷,盯着猎人!
猎人这才将刺进柳七叶大腿的刀抽出来,冷声道:“这孙子,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跑到一个寡妇家,不干好事,还打人,该不该打?肯定该打啊!恃强凌弱的人都不该打,那还有没有天理?大家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该打?肯定该打嘛!大家又不是没有良知和良心的人,对不对?我觉得,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就该万箭穿心!只是我们都是和善之人,不忍做出这等血腥之事,千刀万剐,万箭穿心便免了,身上戳几刀,长长记性还是有必要的!同时也得提醒一下那些个没事就爱往寡妇家跑的人家,欺负寡妇,伤风败俗,是要遭天谴挨刀子的!这位七爷,就是一个活生生例子,大家都亲眼目睹了这刀子戳进去,溅出血来,才会觉得这事做得不地道,得改!八爷,你说是不是?”
柳八山被猎人挤兑得浑身发抖,但是又无可奈何。想与猎人拼命,不说这猎人一看便不是简单之人,怕是手底下有些本事。
何况,柳七叶还在那人手上,投鼠忌器,没有办法啊!
但是只要他们这一对奸夫淫妇还在柳家庄,那便有无数手段去对付他们!
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见没人再动了,猎人道:“下一家!”
薛寡妇往下一家走去,围拢的村民纷纷让出一条道来,面带不可思议的震撼!
一个弱者的反抗,给人来到的冲击感,尤为强烈!
今夜之后,柳家庄的所有人都知道有几个男人上过薛寡妇的家,但是薛寡妇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也将被扯下!
但是,该不该嘲笑她呢?
围拢的人跟在驴车后面,柳七叶的嗷嗷大叫将沿路所有的人惊醒!
但是跟着的人,都选择了沉默!
沉默,代表着无话可说。
沉默,代表着是迟来的正义。
沉默,代表着那无声的反抗。
所有的情感和紧张的氛围,都在这沉默里表达着!
只有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还有驴蹄哒哒撞击石面地板的声音!
第二家的人,赶过来看热闹,被薛寡妇迎面撞上,然后疯狂地敲打着铁盘,想要将这几年的屈辱,全部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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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铁锤和铁盘上发泄完毕!
“柳二牛!”薛寡妇报出第二个名字。
这个看上去和善的男子,脸上立刻有了一抹厉色,瞪了薛寡妇一眼!
猎人的刀,又刺进柳七叶的大腿。
柳七叶疼得眼泪鼻涕流了一地。
柳二牛暴怒地就要冲过去,被柳八山一个箭步冲过,抱住全身绷紧,力量外溢的柳二牛,轻声道:“二哥,不要动,七哥在他手上!”
柳二牛凶狠地瞪一眼薛寡妇和猎人,然后恨恨地骂一句:“狗男女!”
“看不出和和善善的一个小老头,原来也一色胆包天的老流氓色胚!”猎人反击的异常犀利!
“你……”柳二牛大怒,又要冲上去,但是被柳八山死死拉住!
再往下走,便到了猎人第一次看到欺负薛寡妇的那个四爷了!
柳四星!
当薛寡妇在他面前敲响铁盘的时候,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出言辱骂,只是淡淡地看着薛寡妇,沉默不语!
甚至,就连绑在驴车上的猎人和柳七叶都没有看一眼。
柳四星的夫人长得异常彪悍,伸手拎着他的耳朵,啪啪就给了两个耳光,骂一句:“不要脸!”
然后又迁怒薛寡妇,扑过来便要撕打,嘴里喊着:“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荡妇淫、娃,勾引我家相公!”
猎人避开要害,一刀刺进柳七叶的小腹!
“拦住她!”柳二牛立刻将柳四星的女人拉住!只是不知为何,那女人为何能够突然迸发出让柳二牛都拉不住的力气,只得对柳四星喊!
柳四星望着薛寡妇,一言不发!
好在柳八山眼疾手快,拉住了柳四星的夫人,没有将那一双如鹰爪的手抓到薛寡妇那肿成猪头的脸上!
如果抓到,指不定柳七叶得得挨几刀!
但是,哪怕没有抓到,猎人在嘟哝说一句:“日久生情?”后,又给柳七叶捅了一刀,算是格外奖赏!
柳七叶疼得喊叫声异常凄厉!
柳四星一步跨过来,甩了自家彪悍夫人一个耳光!那柳四星夫人虽然彪悍,在柳四星面前颐指气使,但看到一向被自己压制的丈夫突然发难,竟是吓得茫然起来,不敢再有动作!
只是不知道这一巴掌是因为柳七叶多受了一刀,还是因为自己女人骂了外面的女人……
再接着,便是一个五人的队伍,站在柳家庄的路中间,等着薛寡妇一行!
薛寡妇敲打着手里的铁盘,动作异常激烈,而她脸上的羞愤却是慢慢淡了。
像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原来,当将一切的伪装都撕下来,暴露所有的羞辱和痛苦后,人也就轻松了。
猎人问:“都是!”
薛寡妇点头,淡淡地道:“都是,也都在这里了!”
猎人二话不说,连刺柳七叶五刀,全在小腹与胸口上!
柳七叶惨叫声,已经弱得不行!
“里长也在呢!“嘘!”
猎人扫视五人,尤其居中那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头,脸色阴得要滴出水来。
双眼锋利得像是要杀人见血!
但是他们都没动。
所以猎人将柳七叶身上的绳子割断,提在手里,鲜血直流!
“再来,他就是例子!”
猎人将柳七叶扔在地上,将薛寡妇牵到驴车上,小群儿依旧牵着缰绳,而猎人牵着他小小的手。
小群儿感觉被握在宽大的手心里的那只手,好温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