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至少是有一点公平的,所有人都同处在一个空间内,时间流逝的速度是相同的。
……这似乎是两点公平。
北楚武夷城在过年的同时,玄秦墨都也在过年。
只是,墨都本来就是一个古板的、顽固的、缺少活力的城市,寻常时候,街市上都无甚热闹的。现如今的形势,就更没有什么声响了。
说起来,秦然为了收集情报,找寻面见、面刺玄秦皇帝的机会,墨都的大部分地方都走过了,但连青楼都没看见几家。
曹老板曾有高论,一个城池中的妓院情况,可以反应这个城池的军事、文化、实力等方面的强弱情况。曹老板每至一地,先要问“此城中可有妓女”。
而墨都城里少有妓女,自然不能说墨都城的男人们没有那些需求,也不能说墨都的实力不够强大,只能说,玄秦皇帝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男人。
墨都,这座城池,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切都遵循着他的意志来。
而他是一个有志于统一仙遗之地、甚至有更大志向的男人,他是绝对有资格说出“沉迷于女色的男人最窝囊”这句话的男人。他是不允许玄秦的男人把多余的精力都宣泄在女人身上的,他必须要那些人都留有用之躯、报效朝廷,建设玄秦。
其实这就是墨都如此古板无趣的原因……一切不利于国家发展、变强的东西,都是玄秦皇帝不需要的、被他抛弃的。
这也是往年时候,墨都的新年气氛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原因。
更何况今年。这时前线打到了北楚境内,两个国家正在对峙,难道国内都城还能歌舞升平、饮酒作乐不成?
而以上,是墨都今年就算是迎新除旧的时候也一样冷清死寂的其中两个原因,第三个原因是——这对秦然来说是个好消息——大燕对玄秦用兵了。
年前时候,炎汉和大燕忽然撤回了在北楚边界的军队,又由于大燕和玄秦接壤,于是从北楚边界被撤离的大燕军队径直开到了玄秦边境线上……大燕对玄秦宣战了。
前线在和北楚对峙,后面被队友背刺了。于此危难之际,墨都城哪还有心思过年?
年末的最后一天,秦然走在墨都街道上,所见所闻莫不是一脸的肃穆。
不过比起去年丹阳百姓的消极,墨都百姓更多的是严肃。
秦然从街上走回当下住的客栈……他几乎不会在同一个客栈住三天以上,这月余来,他已经换了好多个客栈,这个客栈是昨天才住进去了。
说起来,比起其他客栈,这个客栈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有一个,那就是它的老板是个女人,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而今天他似乎很幸运,刚刚走进客栈,便见到妖娆多情的老板从对面楼梯走下了下来。
老板很漂亮,最漂亮的是她的腰臀线,柳腰丰臀,起伏之间叫人心惊动魄,颤颤巍巍的,总叫人怕它折了,想帮它扶一扶。而当她将腰臀扭动起来时,又仿佛海里波浪,波涛汹涌,男人就是那海里的帆船,总随着那波浪而荡漾。
秦然从客栈门进,老板从楼梯走下,他一抬眼,就将老板的身姿妙处全收眼底。
他也本以为是意外,是偶然,像他在墨都无数个客栈中随机选中了这个客栈一样。
但当他假装不在意老板的风姿,收回视线往前走时,老板走下楼梯,径直靠近他,笑起来,笑得风情万种,在他耳边说道:“有人想见你。”
“轰隆!”
一句话,一瞬间,仿佛一记炸雷,轰在秦然神魂之间,将他以为的所有偶然炸去,将面前女人所有的妖娆美丽轰去,叫他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这个陌生的城池,他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认识他,有谁会找他?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这个国家、这个城池都以那个人的意志转动,如果还有一个人能找到他,那只能是他。
秦然的第一反应是,跑!
暴露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暴露了,他唯一的生路是赶紧跑。
但,他反身,法力流转,身形一晃……
“砰!”
他一头撞在了开着的门的空当处!
“阵法!”他被弹回,在空中认出了门口的东西,“与皇宫一样的阵法。”
“我家主人说,为什么不谈一谈呢?”看秦然撞倒在地,老板再次出声道。
秦然知道,自己被拿捏了。他从容的从地上爬起来,将衣服上的尘土拍干净,抚平衣角,都整顿一遍了,笑着与老板说道:“请引路。”
老板颇为有趣的看他一眼,而后扭臀在前带路,往楼梯上走。
一颗丰润的有无限诱惑的臀就在秦然眼前晃荡,但他充眼不视,此时他的心里平静如水。
他在想,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暴露的,他在想,那个男人到底想和他谈什么,他在想,他还有活路吗?
楼层上到最高,最豪奢那一间住房,老板上前敲门,恭敬道:“主人,人带来了。”
里面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回道:“带进来。”
老板才开门,带秦然进屋。
屋内很温暖,有两人在窗边泡茶。一三十许的青年人,一六十许的老年人,年轻人浓眉虎目,其间含有无上威严,周身气度,自是人上之人;老年人鹤发童颜,一眼望去,只觉普普通通,再看去,却觉空空荡荡,看得久了,又觉得他身周有无上道韵、玄奥难辨。
老板示意秦然进屋后,自己关门退了出去。
秦然打量一番屋内陈设,还没来得及说话,便有声音传来:
“这墨都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你知道吗?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莫不知晓。”
秦然看向窗边,年轻人正在打量他,声音低沉说道,“像你这么一条大鱼跳进来,在墨都的方寸之地游来游去,你以为你隐藏得了什么?”
“陛下,有礼!”秦然抱拳向他行了一礼。
“秦首座……”玄秦皇帝赵正坐在茶桌旁,向他点了点头,道,“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秦然闻言,不由沉默,连自己的根底都查得干干净净了……他说他早就发现他了,原来不是唬他,之前没有来找他,只是在调查他。
“首座请过来饮茶,我们慢慢说话。”赵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