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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林重山的境界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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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上了船后,沈况和苏瑶就不再需要担心身后追杀之人的紧追不舍了。所以这几日,两人的身心又稍稍放松了下来。

    沈况与苏瑶两人船舱房间的大其实也只是相对的,船上条件算不得好,两人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是管事仁心了。

    大房间里,两人的小卧房离得不远,而且中间也只是用了两扇木门遮挡,所以每日晚间睡觉前两人都会说会儿话。说些一路上的故事见闻,再说些自己心中感受,而且这样的习惯已经持续有了日子了。

    两人这一路风餐露宿,提心吊胆,其实每日里一有时间两人都会说些话,大抵像是相互之间的倾诉,似乎这样可以缓解心中的恐惧。

    三艘船顺流而下,三日的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果真如林重山说的那样,水路上会有匪盗。

    一行人昨日遇上的那伙匪盗,林家打通了关系。所以那伙人只是象征性的走了一遍,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昨日的时候,沈况和苏瑶跟着林晚照在船上见了那伙匪盗的头目,是个光头的虬髯大汉,扛着把锃亮大刀。占据了水路附近十余里的山林之地,自称小楼王。

    小楼王是个万象境中期的武者,一手刀法还算入门,在附近的山林以及水路一带有几分威名。

    一个万象境的武人在沈况和苏瑶眼里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沈况却是对于那位林家大小姐林晚照生出了几分佩服。没有武艺傍身的富家小姐面对这等仇恶山匪竟是丝毫不慌乱,应对得当。

    那小楼王显然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在看到沈况和苏瑶两人后不免多打量了几眼,甚至临走时还夸奖两人是少年侠客,失敬失敬。

    小楼王对于沈况两人的反应,让林晚照有些意外。不过她还是很快掩盖神情,笑着说是府内新招揽的护卫,有些武艺在身。

    一切事态都只是走个过场,人来人往,便是熟人也都得多见见,笼络笼络。山匪不嫌钱少,商户不嫌命大,一个理。

    林重山的修为最多也就是在破身境圆满层次,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武艺不俗,但对于走江湖的人来说也只能算是三脚猫的垫底功夫。

    林重山原本只知道沈况比他厉害许多,至于具体境界他看不出来。不过看沈况年纪轻轻,他起初只觉得最多也就是和这个小楼王一个层次。

    但自打他昨日见到小楼王对沈况的另眼相看后,他便知道沈况的境界一定比小楼王还要高上许多。

    林重山爱喝酒,第一日晚间的时候,他曾与沈况在甲板上迎着清风明月喝酒畅谈。

    沈况酒量不算好,又不敢全然喝醉,所以喝的很少。倒是林重山似乎对于找到了一个对胃口的酒友很开心,因此拉着沈况天南地北的聊,多是关于林家的一些小事以及他道听途说的江湖事。

    从林重山的字里行间沈况能感觉得到,那位大小姐林晚照在林家有着不俗的地位。

    今日晚间,沈况和林重山又不约而同地来到了船头甲板上。

    江上清风,山间明月,多有几分美感。

    林重山今晚多拿了一个酒壶,在甲板上看到沈况后就笑着将酒壶扔了过去。“姜兄弟,今晚可不能再像昨晚那样只喝一点点了,恁的扫兴了些。”

    沈况闻言笑着接过酒壶回道:“重山叔,我酒量不行的。”

    “你一个行走江湖的少侠,不会喝酒怎么行。今夜说好,不醉不归。”

    姜兄弟,重山叔,这是两人之间熟络后独有的称呼,各说各的,不耽误。林重山的不拘小节,在方方面面体现的都是。

    林重山笑着走到沈况身边,与他并排坐在甲板上。

    晚上这会儿,甲板上只有几名护卫在来回走动巡逻。虽说是护卫,其实修为比林重山还要低,约莫着都是破身境中期的样子,算是武学入门。

    对于重山叔和这名叫姜疑少侠的熟络,一干人等都习以为常了。虽然一众人认识时间不长,但他们都清楚,这位姜少侠的见识远非一般年轻人可以比拟的。

    重山叔在和姜少侠谈及江湖的时候,他们也都爱凑过去听听,那刀光剑影的江湖听着就很有意思。

    林重山一屁股坐下后,灌了口酒,而后若有所思道:“不瞒姜兄弟你说,这通往曲儿城的水路上,那小楼王樊少楼其实只能算是几波势力里最弱的一个,往后去的佣狼帮以及虎啸堂实力一个比一个强。近些年,这两个帮派的势力不断扩大,我们这些走水路的商家需要上交的银钱也就多了些,一来二去给那少楼会的钱就少了。”

    “今日我原本以为樊少楼会为此纠责一二,却没想到他在看到姜兄弟你之后竟是客客气气的什么话都没说。我老林境界低微看不出姜兄弟你的深浅,不过我从樊少楼的神色里能猜得出来,姜兄弟你的修为必定比樊少楼还要高,说不定已经到那归元境了。”

    林重山说这些时其实并没有什么疑问想要沈况替他解答,说的越往后他反而像是有什么值得吹嘘的事情一般。似乎自己的朋友厉害,他林重山脸上也有光。

    林重山说完,沈况没有立刻接过话,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片刻后,沈况笑了笑而后缓缓道:“重山叔你可别怪我戒心重,实在是行走江湖不敢显露太多。我的境界我不好直接对重山叔你说,但收拾那个樊少楼绰绰有余了。”

    听了沈况无声的承认,林重山笑得更开心了,他猛地灌了几口酒,大呼过瘾。对于那什么牙婆说是自家子侄的话,则全然当成是放屁了,想必那牙婆连姜兄弟的底细也不知道多少。

    林重山几口酒喝完,拍了拍沈况的肩膀笑道:“重山叔我年轻的时候也想过走江湖,当时我听说过一位用刀的高手叫祁鸿鸣,后来又听到过一命用剑的高手,听说江湖人还给他冠以南柯剑神的美誉。我那时候想,要是我也能学他们那样挥剑劈刀,快意江湖那该多好。只可惜,你重山叔我不是学武的料,练了这么多年也没个长进,真碰到硬点子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咯。”

    谈及自己糟糕的武艺时,林重山倒也不失望。

    不过当沈况听林重山说起自己师傅时,他会心一笑,也灌了口酒。以前果真是不知道,在梅雾城之外,师傅的名号竟然有这么大。沈况想着,不知道这会儿他出来走江湖能不能也得到个剑神的称呼。

    “我瞧着重山叔你的底子就挺不错的,说不定重山叔你是璞玉未曾雕琢,等一有了机缘,修为就会蹭蹭蹭的往上涨。到那时候,什么祁鸿鸣,什么南柯剑神都不是重山叔你的一合之敌。”

    沈况打趣着说完,林重山雀跃着放下手中酒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姜兄弟你真这么认为吗?我也觉得我是璞玉未雕,可惜了的料子!”

    说完,林重山还不忘挥舞几拳,气势颇有几分潇洒,惹得周围守夜的年轻护卫们哈哈大笑。

    林重山见被小辈们笑话,忙着道:“去去去,守你们的夜。我和姜兄弟高手过招,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哪能看得懂。”

    他笑着骂完,有胆儿大的小子便也笑着反驳道:“重山叔,姜少侠是真少侠,您再练也比不了的。”

    林重山闻言则轻哼一声道:“小瞧你重山叔是吗?等我跟着姜兄弟偷师学完,一个揍你们一群。”

    沈况在一旁笑看林重山跟一帮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吹嘘笑骂,觉得以此下酒似乎味道正好。江湖江湖,除了打打杀杀,这样有人情味的画面应该也算是江湖。

    林重山与那些小崽子们笑骂完,又重新坐在沈况身边,瞥了眼沈况,他一提酒壶打算跟沈况碰一个。

    沈况见状,二话不说,抬手便与他碰了一个。

    一壶江湖酒,虽然味道没那么浮玉春好,但胜在里面有浓浓的人情味,这一壶可远不够。

    沈况和林重山碰完,双双坐在甲板上,一时无言。

    两人遥看天边渐渐高升的明月,那水里的倒影也一样明亮。

    林重山其实有些话,或者说有些私心想要说的,但几口酒下肚后,终是没有好意思说出来。

    但沈况其实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所以片刻后,沈况笑道:“重山叔,与我说说你的修炼一事,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些帮助,助你突破破身境。那樊少楼的境界虚浮,底气不足。重山叔你若是也能破镜进入万象境,他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听沈况说完,林重山有些意外顿了顿,而后方才苦笑一声道:“看来我这心思还是没能瞒过姜兄弟你啊。”

    “没什么的,重山叔。既然你能遇到我,说不定我就是上天派来雕刻你这块璞玉的呢?”

    羞臊的话自己脸皮厚说出来没什么,但这时候再被沈况提起,恁是林重山这样豪爽的性子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哪是什么璞玉,茅坑里的臭石头罢了。不过既然姜兄弟你说了,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我确实在在这第一境圆满待了好些年,迟迟不能突破,也寻了好些办法,但终不得解。”

    你来我往,笑着客套完之后林重山就将他这些年修炼一途遇到的问题一股脑全问了出来。

    像林重山这样一无上乘功法,二无名师指点的半吊子江湖人,在破镜一事上很容易就会走了岔路。比如林重山自己,他以为迟迟无法破镜是因为自身气海真气不足。所以他一直勤加修炼,但依旧无所用。

    而实际上,是他周身关键穴窍没有打通。所以即便他再如何修炼,功法运行的依旧是原来那条线路,再怎么修炼也都破不了境。

    沈况知无不言,替他一一解答。林重山如获至宝,听的尤为认真。

    林重山是个走拳脚路子的纯粹武人,不过他所修习的拳法也没多么高明,就这还是林家花了不少银钱买回来的。

    沈况这些年,轻功、剑法、拳脚功夫甚至是刀法他都有学过,所以聊至最后,他口述一部颇为上乘的内家拳法给了林重山,林重山也没拒绝,认认真真的记下了。

    江湖路远,遇见些对胃口的朋友确实不容易。

    林重山今夜不仅解了修行上长久以来的疑惑还得了部上乘拳法,因此心中十分开心。他告诉沈况大恩不言谢,若是以后他学有所成,沈况有难他万死不辞,千里万里都会赶去。

    虽然都是些客气话,但这个时候听起来尤为顺耳。

    两人大笑着,迎着天上圆月喝酒,没有什么佐酒菜肴,只有那数不尽的江湖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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