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竹城东城门口的一处酒肆外,两名斗笠客又要了壶新酒。
端着酒碗的握刀汉子笑着感慨道:“小况儿这一路长大了不少。”
一旁的青衫中年男子闻言微微一笑,几月不见,多有挂念。
事情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对于小况儿的那些遭遇他也心疼不已。青衫中年人叹息一声:“当年做朋友我没有尽到全力,如今做师傅我依旧不合格。”
汉子闻言道:“小况儿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他,他会理解你的。而且你别看他没走过什么江湖,但是鬼精着呢,骗姑娘的本事也不比你当年差。”
听到这里青衫中年人摇头轻笑,沈况这一路的大致事情他都已经知道,尤其是与楼外楼姜氏嫡女的事情他更是听了许多。
说到这里,汉子偏过头看了中年人一眼,试探着问道:“她如今就在康竹城,真不去见见吗?有些事说开了就好,何况她本就能理解你。”
青衫中年人不知该如何接话,所以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酒。
许是愁绪牵动了伤口,使得他猝然咳嗽了几声。见汉子紧张,他摆手道:“伤势不重,不用担心。有机会的话,会见她一面。”
汉子闻言咧着嘴角笑了笑:“听说她的徒弟也挺中意小况儿,嘿嘿,以后有你们操心的时候。”
青衫中年人听到此话也跟着苦笑了一声,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想起自己那徒弟,他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汉子却是没有在意,只是喝酒笑道:“之前就我一个人在这我还担心保不下小况儿,现在好了,有你在我心里头稳当多了,姜太虚那边咱咱们要去接触接触吗?”
青衫中年人摇头道:“暂时就不去拜访了,等小况儿的事情结束了再说,我们的确欠了楼外楼一个人情。”
汉子依旧笑道:“那个叫做姜凝的姑娘前前后后帮了小况儿不少,心性天赋都不错,也是个顶好的姑娘。”
青山中年人赞同的点了点头:“以后也是要见一见的。”
早已淡出众人视线的两人,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悄然进入了康竹城,他们的目的既不是算账也不是杀人,只是为了带那个在他们眼里依旧是少年的小况儿离开。
红泥巷里的小少年,一转眼也已是及冠之年的人了。
少年人走了很远的路,也吃了很多苦。
竹歆别院里的小聚结束后,康竹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皇子元稹以阮家嫡女阮水烟失踪的名义,要求府衙封锁整个康竹成,可疑人等一律不许出城。
封城的消息很快传至城中各个角落,此外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府衙声明朝廷追剿的东海余孽沈况也已入城,且阮家嫡女的失踪就是与这沈况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看到这里,众人既有惊喜也有担忧。喜的是可以借此来一场瓮中捉鳖,忧的自然就是那位阮家嫡女的安危。
封城之事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感觉并不明显,他们生活照旧,但对各方大势力来说体会就很深了。
府衙以剿贼的名义派出城防军对重点区域进行排查,尤其是那些敏感地带。
而至于哪些属于重点敏感地带自然是由府衙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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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而且有大皇子元稹在前,其余几位皇子在康竹城的私人别院也同样成了盯防对象,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后知后觉的各方势力此刻才方才有些明白,此举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九夏堂上。
宋宛听着一道道呈上来的密令,皆是与元稹的所作所为有关。
严道济站在一旁提醒道:“元稹真的敢在这个时候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此事的发生显然也有些出乎严道济的预料。
宋宛闻言道:“严前辈难道忘了之前陛下的交代?便宜行事,何为便宜行事,未尝没有如此之念头。虽然朝臣势力都很清楚元稹不是块皇帝料子,但他是嫡出是大皇子,于情于理于势他都位列其余皇子之上,陛下未尝没有想借此掂量掂量其余几位皇子的本事想法。”
严道济闻言深以为然,不过他没有再说过多僭越之话。这些都属于帝王家事,不是他们这些家臣可以干预的。
宋宛又道:“陛下筛选皇子的事轮不到我们监天司插手,但康竹城的城防以及草原人的阴谋就是我们监天司的职责所在了。严前辈,先让他们盯紧元稹与那些草原人,一定有他们露出马脚的时候。关于沈况之事,一切不变。”
严道济闻言以下属身份点头应下,之后便吩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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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凝没有带着温酒回他们住的别院,而是径直去了父亲与卢伯伯待的地方。
温酒不太愿意与姜凝的父亲打交道,叔叔辈的人了,还是拿他当小孩子看待,天天鸟枪鸟枪的调侃他,这让他立志成为剑仙的男人如何忍得了,可打又打不过,头疼呦。
不过有姜凝在,温酒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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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况和阮水烟离开勾栏后本打算直接去往东城门,如果有机会就直接离开。只不过两人刚走到一半便听到了封城的消息,而封城正是以阮水烟失踪的名义。
因此两人只得放弃去往东城门的念头,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又在一处街边茶肆停了下来。
阮水烟有些愧疚,因为她觉得是因为自己导致沈况没能安然离去。
不过这个小插曲也是沈况事先没有预料到的,所以怪不到阮水烟头上。
沈况本以为进城之后他的身份很快就会被发现,可是两个时辰过去,他依然安全的坐在这里,还有机会喝茶。
沈况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阮水烟道:“又怎么了?累了?”
阮水烟摇头不说话。
沈况笑道:“是我自己运气不好,不关你的事。而且现在你还在我手里,就算别人抓到我,他们也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听到沈况安慰的话,阮水烟慢慢抬头看了他一眼:“真的吗?”
沈况白了她一眼:“假的。”
见阮水烟又有忧郁的架势沈况只好道:“好了好了,是真的,现在问题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阮大小姐,我在绑架你呢,你要生气,要不开心才对。”
阮水烟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所以我不生气,而且跟你走这一路也挺好玩的。”
沈况闻言又白了一眼这个傻乎乎的姑娘,敢情是打算游山玩水来了。“你可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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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就跟我蹭吃蹭喝,如果城门一直封的话我可能真要刀驾着你的脖子威胁那些人了。”
沈况说完,阮水烟破天荒的正色问了个问题:“沈况,你真的不是坏人吧!”
沈况抬了抬眉头看了她一眼而后一本正经道:“我是坏蛋,不是好人,谁爱做好人谁去做。”
阮水烟盯着沈况,左看看右看看而后笑道:“你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坏人。那你现在出不了城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沈况伸了个懒腰随意道:“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只要你还在我手里,我就不怕他们敢下死手。”
说着沈况看向阮水烟又笑道:“还真是幸好赌对了,但凡你身份低一点,那些人都会不顾你的安危也要杀了我。”
虽然沈况说这些的时候是在笑,但阮水烟能够感受到沈况身上的无奈与孤单。那就像她抱着的这把名叫青挽的长剑一样,虽然很重但依然要撑着,硬撑着。
茶馆里当下聚集了不少人,吵吵闹闹。
沈况与阮水烟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位置,他们不仅能注意到街上动静,也能听到周围人的闲碎交流。
阮家嫡女阮水烟失踪一事很自然的成了当下康竹城里最热闹的话题,茶馆里就有不少人在讨论。
对于那个叫沈况的年轻人的意图众人也很清楚,只不过让他们好奇的是沈况是怎么在阮家的那名供奉老者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截走阮水烟的。
秦寒也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五级小宗师,距离大宗师不过一步之遥,难道沈况身边还其他宗师境高手。
对于此事,众说纷纭。
不过如此有意思的猜测,众人自是乐此不疲,津津念叨。甚至于沈况也颇有意思的听着周围人的讨论,反倒是事情的正主阮水烟毫不在意。
阮水烟看着表面上浑不在意的沈况,心里很是担心。
其实沈况自己倒还好,总是要面对那些人的,也总是要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的,不过早晚的事,不用怕。
阮水烟看着沈况担忧道:“姜疑,你一个人的时候会想你师父吗?”
对于阮水烟突如其来的问题,沈况有些意外,不过沈况没有糊弄她,仰着头想了想后笑道:“想啊,怎么不想,一个人离家远了想家很正常。而且有师父在的话我哪里需要考虑这些,师父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都解决了。只不过我们总是要长大、要离开师父身边的,想的远了也就不会怕了。”
阮水烟低着头若有所思。
之后她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是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和阮水烟敞开心扉说了些,沈况也就不忍心再骗她了,沈况幽幽叹了一句:“等那些人来吧,他们应该很快就会查到这里。其实就算城门不关,我们在离开前也还是会被发现。阮姑娘,你不用在意到底是哪里露出的马脚,和你没什么关系。你也别担心,他们人虽然多我也有我的帮手,只要我能顺利杀掉几个人就好。待会儿这里应该会很热闹,别害怕。”
阮水烟闻言环顾四周,不过她并没有看到不速之客的踪影。
阮水烟心里砰砰跳的很快,她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傻傻的点头,顺便心里默念一切安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