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顶上的韦修格在注意长街上事态的同时也没忘记注意那几伙草原人的动向,就在元大光打退了几波上前试探的人后,几伙草原人也开始借着浑浊事态慢慢活跃了起来。
而除了原先的几人外,对方竟是从熙攘的人群中又吸收了一匹提前埋伏的暗线,而且很明显后面的这些人并非草原人。
当下他们三人成对,开始隐蔽的向他们此行目标靠近。
混迹于人群中的唐慕此刻身边就只有长魁一人,她女扮男装掩迹于人群中似乎就只是一个凑热闹的看客,全然看不出她与周遭人的不同。
唐慕没有刻意掩饰什么,当然,这也归功于没什么人知晓她的身份。
对于元稹漏洞百出的计谋,她看得真切也嗤之以鼻。
未来最有可能的大魏皇帝,论格局竟只会在这些小事上争权夺利。若是如此,唐慕坚信不出二十年,草原人的马蹄定能踏破洛阳城头。
“长魁,吩咐下去让贺若怀他们暂时不要出手,房顶上已经有人注意到我们了。”唐慕淡淡道。
一旁的长魁在听到己方动向被人收入眼中后,慕然间有些紧张,他不敢有太大的反应以免打草惊蛇。
动手之前他们是有考虑过房顶上的那些人的,只不过从一开始到现在,那些人的视线无一例外都集中在了人群中央的沈况身上,长魁不明白那个人是怎么注意到他们的,难道从一开始他们的身份就暴露了?
相比于长魁,唐慕则显得自然许多。她平视前方缓缓道:“不用紧张,放自然点,那人并非从一开始就识破了我们的身份,而且他只注意到了贺若怀他们并还没有注意到我们。让贺若怀暂时停手,容我先去会会那人。”
“小姐这”长魁为难道。
作为唐慕此行的护卫,长魁不敢离开唐慕太远。一旦唐慕出了什么意外,他的整个部族都要跟着陪葬,所以唐慕的安危容不得半点差池。
唐慕自然知道长魁心中所虑,所以开口道:“我的安危你不用担心,那人不过万象境大圆满我还应付得过来。敢快吩咐下去,元稹是个傻子难道我们也要跟着傻?”
唐慕声音不大,但此时俨然已经有了几分怒意。
长魁不敢忤逆唐慕的命令,所以最终只能妥协,带着忧虑缓缓离开了。
长魁离开后,唐慕看了看韦修格所在的方向,她知道场中的那个元大光也知道他们隐藏在人群中的那些人。让唐慕好奇的是,不知道这两人是有心留意还是误打误撞碰上的,若是后者,那么他们的运气可就不算好了。
唐慕默默离开人群,不久后她也出现在了房顶上,和韦修格、吴辞笙三人隔着一段距离。
在元大光展示出不可匹敌的实力且教训了好几拨不知好歹的人后,原本骂声极大的人群逐渐消停下来。江湖人豪迈洒脱,打不过,郎个办法都么得。
元大光还是一脸吊儿郎当的扛刀模样,方才的那些人甚至没能让他全力出几刀,打的并不尽兴。
元大光环顾四周,之前骂的凶的几人此刻也偃旗息鼓没了声响。其实元大光清楚,场中的这些人其实更多时候还是看戏居多,真正出手还轮不到他们。
人群短暂得消停了片刻后,众人只见又有两人赫赫出现在了长街中央。
两大上柱国姓氏赵氏和元氏一起派出了两名供奉家臣,境界全都在归元境大圆满。
两人虽然来自不同家族,但他们从前在江湖上都有个响当当的名号,沽酒人。
沽酒人是一类人,他们的存在类似于清河崔氏的黑剑侍,都是自知破镜无望,所以选在归元境大圆满后以秘法再次精进修为,不过这也等同于断送了他们最后一点破镜的希望。
相比于黑剑侍的培养,沽酒人的传承要显得正常许多。
当今江湖上沽酒人存在极少,而且每一名沽酒人都是极为厉害的存在。虽然相较于宗师境犹有差距,但两名沽酒人一起杀力已无限等同于一个宗师境。
赵氏供奉程元,元氏供奉钱保,两人头发虽已花白,但精神十足,老当益壮。
两人都是用刀客,所以对于同为用刀的元大光颇有兴趣。
当元大光看到这两人出现在场后,他便知道接下来将会是一场恶战。
元大光苦笑一声,没等到出够风头就要面对此等劲敌,以后江湖上他元大光的名声传不远了。
元大光回过头看了看在打坐疗伤的沈况道:“沈兄弟,要是这回护不住你可千万别怪兄弟我啊。”
沈况闻言睁开双眼道:“元兄能在这种局面还出手帮我,我又岂会是那等不知好坏的蠢蛋,以怨报德。”
听到沈况的话,元大光嘿嘿一笑。
他继而转过身环顾四周大声道:“沈兄弟说的不错,咱们都不是蠢蛋。至于到底谁是蠢蛋怕是一时半会儿他自己也没个数。”
元大光的这句话像是在无病呻吟,却也像是在刻意说给周遭人听的。
不过,自然没有人接过他的话。
不会有人承认自己是个蠢蛋,就像今天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一样。
长街另一边,两名沽酒人看着神色不再自若的元大光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程元不屑笑道:“钱老弟,如今江湖上的年轻人见到我们这些前辈都是这般不知礼仪了吗?”
那钱保闻言淡笑道:“程老哥有所不知,如今的江湖人才辈出,年轻人仗着自己天赋高悟性好不把我们这些老人放在眼里也很正常。这问题也好解决,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自然就知道要尊重前辈了。”
程元笑道:“那倒也是。咱们多年不出现在江湖上,旁人怕是都要忘了江湖上还有我们沽酒人一脉。”
程元的话虽然说的随意,但语气里满是自傲,能成为沽酒人本身就是一种不俗。
元大光看着两个年纪加起来已经一百多的老东西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也不插话。
钱保见元大光不接话,便言辞不善道:“小子,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等待会儿被老夫擒下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元大光闻言浑不在意,他将长刀重重杵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而后,他冲着程元和钱保两人高声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咋了,年纪大褶子多了不起啊。还没开打你们两个老家伙就开始在这吹牛皮了?待家里养老太久,脑子养坏了?”
程元和钱保闻言也不发怒,两人只是讥笑的看着元大光,似乎已经考虑好一会儿如何将他碎尸万段了。
在程元和钱保出面后,长街上的看客也再次有了底气,一个个高声呼喊等着元大光被灰溜溜丢出去的画面出现,若是再多让他吃点苦头那场面一定更好,有人如是想到。
长街上的恶战一触即发,沈况苦于自身情况没法立刻帮助元大光右掌上的余毒已快要祛除,只要毒素除尽,他与元大光两人联手,胜负还两说。
唐慕离开人群后,独自一人来到了不远处的房顶上。
房顶这边视线好,虽然敢上来的人不多,但偶尔还是有人走动,所以周遭人对于唐慕的到来都并未在意。
倒是因为唐慕离韦修格、吴辞笙这边最近,所以唐慕过来的时候,三人都随手看了一眼。
对于三人的打量,唐慕不甚在意,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了下来。
祝潭和青衫剑客在元大光离开后又回了人群外围,即便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祝潭还是一眼就瞧见了席地疗伤的沈况。
只是一些小伤,不伤及性命,所以祝潭并不担心。
“咱们直接出面带小况儿走不行吗?这么拖拖拉拉的杵在这里也无济于事。”祝潭有些不耐烦的道。
青衫剑客闻言摇了摇头:“小况儿的事也该是与朝廷有个了解的时候了,只要这一次风波平息那么日后朝廷也再没了对小况儿出手的理由,二十年前的事最终还是需要有个说法的。”
“朝廷朝廷,都是那该死的皇帝老儿。”祝潭气恼道。
二十年前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也知晓,但朝廷是朝廷,他们只是一个江湖家族,便是蒙了冤屈又如何?向普通人一样寻求官府的庇护,可能吗?
青衫剑客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事,只是有些事他们毕竟只是外人,无法帮助沈况做决定。
“当年之事牵扯太多,虽然于情于理都不该波及到沈家,但有些事不是我们这么说它就会这般继续下去的。涉及到皇家事,又是关乎于皇帝,朝廷便能有万般理由。至于最终如何,还是日后让小况儿自己做决定吧。”
提及此事,祝潭心中怨气便颇多。
青衫剑客见他不接话,便岔开话题道:“虎月在齐云山那边怎么样了?”
说起多月不见得女儿,祝潭脸上难道露出笑容。“有成前辈护着,虎月在齐云山吃不了亏。以前我不让她习武就是不愿将来她设计江湖,只不过在齐云山那边虎月约莫是听说了沈况的事,所以央求成前辈教她武功。
成前辈来信的时候我还多有深思,只不过后来也就看开了。丫头大了,既然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不应该干预太多。听成前辈说虎月天赋很高,境界攀升的也很快。”
青衫剑客闻言笑道:“有其父必有其女。”
说到女儿,祝潭开心,但心中有些忧虑,当下还是没法一一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