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阁里,沈况与裴慕儿的见面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插曲,庾信几人有了谈资也因此多喝了几杯酒。
自是有些羡慕,但也为兄弟高兴。
徐嫣然和侍女长卿在看完裴慕儿的表演后就悄悄离开了红尘阁,二人出来的隐蔽所以没有护卫跟随。
徐嫣然早就听说过裴慕儿的名字了,所以她此来也是冲着裴慕儿来的。
离开红尘阁后两人便将之前的烦扰事比如沈况抛诸脑后了,长卿跟在徐嫣然身后边走边道:“小姐,我们现在去哪儿呀?”
徐嫣然闻言仰头看了看天,瞧着时辰快到正午便道:“我们先回家吃个午饭,晚些时候再出来。”
长卿闻言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和小姐的装扮她微微愁着脸道:“小姐啊,那我们晚上还要穿着这身装扮出来吗?”
徐嫣然见状道:“我们晚上去参加诗会不用偷偷摸摸,换回自己衣服就好了。”
长卿闻言原本哭着的脸色顿时露出几丝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徐嫣然闻言看着长卿挑眉道:“怎么,长卿你不喜欢这身装束吗?”
长卿边走边缓缓道:“小姐,我也不是不喜欢,就是男子衣物穿起来觉得变扭。而且咱们这身装扮走在路上总会多招惹来视线,感觉怪怪的。”
徐嫣然闻言扭过头在长卿身上打量了一眼,而后又在她脸颊上捏了捏笑道:“那是,哪家公子能有这般细皮嫩肉?娇滴滴的小公子。”
“小姐。”长卿害羞地低下头幽怨道。
徐嫣然见状笑了一声,“走吧,咱们回去吃饭咯。”
红尘阁里,沈况和庾信几人后来又在厢房里吃了个午饭方才离开。
在这里吃饭,味道好也好,价格贵也贵,吃的不过是个意境。
下午,庾信带着沈况去了秦淮河边的一处勾栏听了许久的小曲儿,如此几个时辰很快过去。
从勾栏离开后,六人便直奔诗会举办的那处庄园而去。
几人出门时早有三辆马车在外候着,参加诗会是正经事所以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沈况和庾信一辆车,庾信今日游兴颇高,路上庾信道:“不满姜兄说,这上元诗会才是今夜的重头戏,有身份的各家公子小姐都会去,到时候姜兄若是看上了哪家小姐可莫要害羞。”
沈况闻言笑道:“庾兄说笑了,我凑个热闹就够了,至于姑娘什么的还是免了。”
庾信闻言立刻心领神会,他看着笑道:“难道姜兄已经有心仪的姑娘了?”
庾信说完,沈况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庾信摆手笑道:“无妨无妨,去凑凑热闹看一看还是可以的。而且姜兄你的那位心上人也不在,不用担心被抓包。”
三辆马车陆陆续续从凤鸣街驶过,渐渐驶离城门后,在城外官道上已能看到许多同行马车。
庾信掀开马车侧帘见到那些马车后道:“姜兄你看,这些都是去参加诗会的,说不定哪辆马车里就有官学四馆的先生呢。”
沈况闻言道:“今晚的文武评比都由这些先生来决断吗?”
庾信知道沈况是在疑问这些先生评判武比是不是草率了些,他故而道:“都是。因为诗文评比才是今晚的重头戏,武比只是个由头。先生们在朝中或是在四馆里都有些影响,所以我们这些做学生的还是信服的。”
“那参加诗会的人会有要求吗?”沈况再次问道。
庾信闻言道:“诗文评比没什么要求,但因为前来参加诗会的都是年轻一辈所以大家都会很自然的以年轻人为主。至于武比的人选也差不多,年轻一辈中习武的佼佼者算胜出,而挑选的帮手不可出自军营,否则就有耍赖的嫌疑了。”
一句说完,庾信见沈况思量他忽而想起一事,故而提醒道:“对了对了,有一事得提前与姜兄言明。”
“庾信直说。”沈况道。
庾信道:“每年上元诗会评比的先生有四位,这其中有一位先生名曰皇甫涯,皇甫先生既是四馆之一文学馆的先生也是朝廷谏议大夫。皇甫先生最重规矩,所以姜兄若是佩剑入场最好在见到皇甫先生的时候藏一藏,否则免不了要被先生骂几句不遵规距。”
看庾信说话神情沈况也能感觉出来这位皇甫先生想来平日极为严苛,让庾信心有余悸。
因为幽牙剑的特殊,所以沈况随身携带至今一直都会用粗布裹着剑鞘,外人难看出异常。
今晚佩剑是难摘了,所以沈况想着到时候尽量躲着那位皇甫涯就是了。
天色渐暗,马车沿着官道渐渐驶向了栖霞山。
待沈况意识到行进路线后脱口问道:”庾兄,咱们这是要往栖霞山去?”
庾信点了点头道:“今年上元诗会的举办被回京的豫章王知晓后一手揽下了。豫章王殿下在栖霞山山腰处有一临山别院,倚着地势,故而风景极好,便是这暮冬时节也别有一番意味,所以咱们这是要去那儿。”
听到临山别院二字沈况自顾一笑,庾信见状便好奇问道:“姜兄为何发笑?”
沈况则胡诌一句道:“因为临山二字是我昔年一好友的名字,我与他多年未见,如今在金陵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很巧而已。”
庾信闻言笑道:“确实巧,说不定姜兄运气好今晚武比能得个第一回来。”
沈况则婉言道:“只求不给庾兄丢面子就好了。”
庾信闻言拍了拍沈况的肩膀笑道:“姜兄放轻松,我也许对姜兄你还不够熟悉,但我深知我不会看走眼。”
如此一路慢行,待六人赶到临山别院外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西边天上残阳才落,天边尚还挂着一层红云,而另一边的天空已依稀可见淡月,在六人当下位置远眺果真别有一番景致。
谢思见此景骤然间诗兴大发,他远眺美景出口道:“霞光月影风萧萧,亭台楼阁又一宵。参差烟树梦清影,金陵古道灞陵桥。”
谢思四句念完,一众人拍手叫好,沈况不懂诗词但觉得意境不错便也跟着叫好。
另一边,在谢思说完后,黄九郎似乎也有所感。
萧成业见状笑道:“黄兄吟来,莫要怕盖了谢思的风头,今晚咱们以诗会友,只在诗文上见真章。”
谢思,颜青山闻言也笑着催促黄九郎莫要扭捏,由此黄九郎也便笑着直言道:“那在下就献丑了。在下的诗文是,残阳如梦,几许闲情空向晚。孤月朦胧,满腹诗才天下传。”
黄九郎的这两句残缺不全,若要论意境比之谢思的那几句倒是差了些,不过胜在应景以及对仗工整。若是补全,词的味道想来也不差。
萧成业闻言最先道:“黄兄的这两句好也不好,坏也不坏。哥几个可能还不知道,黄兄如今是儒学馆的学生,独自在京城求学。这两句词可能少了几丝意境,但四馆里的那些教习一定最喜欢这般规格。”
说到最后一句萧成业明显放低了声音,大概是怕被先生听见了。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还没等到其余人附和,众人便听到别院大门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好好好。方才就听到你们几个小子在门外吟诗,你们两个作的都不错。”
忽而听到声音,六人纷纷投去视线。
见到开口之人后,庾信四人最先认出,四人见状急忙拱手正襟作揖道:“见过豫章王。”
沈况和黄九郎见四人躬下身子便也学着躬了下去,在听到庾信他们的声音后两人才意识到眼前这人就是今晚的东道主,豫章王萧怀安。
无论南梁、北魏,士林学子皆有可不跪的礼制,而沈况也随着没有跪下。
萧怀安见状远远便伸手笑道:“免礼免礼,今夜以诗会友,没有身份高低。有些日子不见你们几个怎么还和我见外了呢。”
六人闻言也便起身。
在听到萧怀安的话后,意境起身的庾信笑道:“该有的礼节还是得有的,王爷您又不是不知道,有皇甫先生在谁敢没大没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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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怀安闻言笑道:“皇夫先生已经进去了,在这里怕什么。”
庾信笑道:“皇夫先生有千里眼顺风耳,我们几个害怕。”
萧怀安笑着教训道:“还拿皇夫先生开玩笑,先生若真的在这里你就笑不出来了。”
庾信几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皇夫先生面前谁敢乱来。
也是这时候,沈况看清了眼前这人,南梁豫章王萧怀安。看容貌已三十有余,不过与庾信四人得关系似乎关系很好。
攀笑两句后,萧怀安看了看面生得沈况和黄九郎道:“怎么,你们几个都不给我介绍介绍?”
庾信闻言立刻也反应过来,他伸手靠向沈况介绍道:“这位是姜疑姜兄,我的一位江湖朋友。姜兄为人中正,武艺也高强是我的好友,今晚替我们参加武比的。”
庾信介绍完,沈况跟着见礼道:“在下姜疑,见过王爷。”
萧怀安闻言虚托一下让沈况无需客气,他笑道:“原来如此,我乍见姜少侠容貌俊朗以为又是哪家公子与你们几个厮混在了一起。”
另一边的萧成业闻言笑道:“王爷,厮混这个词可用的不妥。”
说着他也便跟着介绍起了黄九郎:“王爷,这位是黄九郎黄兄,如今是儒学馆的学生。黄兄文采斐然,人也有趣,我与他性格颇为相投。”
萧怀安闻言则打趣道:“我看是臭味相投才是。”
黄九郎则也见礼道:“在下萧怀安见过王爷。”
萧怀安依旧虚托,他点头道:“好好好,看你和谢思、青山差不多做事靠谱些。好好在儒学馆中读书,争取早日为我们大梁出力。”
萧怀安的这两句勉励话让黄九郎激动不已,不过他还是敛了激动神色平静应道:“学生谨记。”
几人在门口一番交谈后,萧怀安便让几人跟着他一起进去,今晚的别院热闹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