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看着她婀娜身影离开,目光重新落到了楚雄身上,看着楚灵来到楚雄身前。
楚灵正在拙政殿内,刚刚上完了朝,便要卸去龙袍,穿上常服。
看到她进来,便招招手,示意过去。
焦全上前奉上绣墩。
楚灵摆摆手:“不坐啦,两句话就说完的事,父皇,法空那边说,王虎臣还有一劫,他在明天的时候出门会被车撞了。”
楚雄脸色一沉。
楚灵忙道:“你不会认为是他捣的鬼吧?”
“……不至于。”楚雄哼道。
如果换成了自己,收了礼物,做出承诺之后,断不会继续对王虎臣下手。
只是没想到王虎臣这般倒楣,得罪了法空,断了两次手腕,这刚刚解了仇,却还是要被车撞。
楚灵道:“父皇你能想明白就好,我去啦。”
“慢着。”楚雄哼道:“他没说怎么破解?”
“他说这是一个小劫,只需派人护着他便是了。”楚灵道:“很容易破解的。”
“去吧。”楚雄摆手。
楚灵哼道:“我看呐,父皇还是把这王虎臣送回家颐养天年吧。”
楚雄眼睛一瞪。
楚灵道:“这人实在不该留着,下一次说不定还要招惹法空呢。”
“哈!”楚雄发出一声冷笑:“这么说来,朝廷上得罪法空的一个不能留?”
楚灵哼道:“旁人且不说,这个王虎臣,确实太过狠心了,留着就是祸害。”
“为何是祸害了?”
“这一次父皇你替他抹平了麻烦,下一次呢?”楚灵道:“他还会继续为难法空的。”
“那又如何?”楚雄道:“总要有人敢于对付法空,这话是法空让你说的?”
“父皇你觉得呢?”楚灵哼道:“父皇你还是小瞧了法空,……对他,还是招揽为主,别总想着制衡总想着压制甚至想着除掉他。”
“丫头你是太过高看法空了。”楚雄哼道:“小看父皇我了!”
“父皇难道还有什么厉害手段?”楚灵笑道:“能杀法空的手段?”
“他若真惹怒了我,未必不会下死手。”楚雄哼道。
“……算了,随你们吧。”楚灵看他根本不听劝,知道白费口舌,转身便走。
“你这丫头,茶也不喝一口?”
“父皇你这茶有什么好喝的。”楚灵撇撇红唇,摆摆手,轻盈出了拙政殿。
要说茶,还是金刚寺外院的茶与灵空寺的茶更好喝,远胜皇宫的。
明明是从皇宫移植过去的茶树,长出的茶叶却滋味完全不同。
“这丫头!”楚雄起身来到拙政殿外,撩开门帘来到台阶上,看着远处的天空与连绵的大殿怔怔出神。
原本看到楚灵过来,他一腔喜悦,可楚灵根本不愿跟他多呆一会儿。
儿女大了真是翅膀硬了,一心想着往外飞,连最贴心的灵儿也难免如此。
他迎着风,满心的怅然。
焦全轻手轻脚的过来,轻声道:“皇上,风大,还是回去吧。”
“哼,朕还怕这点儿风?”楚雄怒瞪他一眼。
焦全忙赔笑着躬身。
楚雄哼道:“你最会干的就是扫兴!”
焦全赔着笑撩起门帘。
楚雄转身回到了大殿内,入鼻是沁人的幽香,兽炉中的香气袅袅往上升,到了一米高后飘成圆圈,慢慢扩散开去,充溢了整个大殿。
他精神一振,扫去了心中的惆怅与儿女情长,心中再次被雄心壮志所涌满,大步流星来到龙案后,准备开始批阅奏折。
“皇上……”焦全轻声提醒。
“派两个禁卫,保护王虎臣三天。”楚雄低头开始翻看奏折,漫不经心的说道。
焦全忙道:“是。”
楚雄摇摇头道:“这个王虎臣,确实是倒霉,法空饶了他,老天也不饶他。”
焦全默然不语。
他觉得王虎臣不是运气不佳,是不开眼,非要惹法空,法空岂是能招惹的?
如果真好招惹,皇上会这般忌惮?
这王虎臣觉得自己峥峥傲骨,无所畏惧,悍然进言而要拿捏法空,驱策法空。
也不想想他真比皇上更高明?
如果能驱策法空,皇上会至今没有动作?
不过这些朝廷的重臣,做糊涂事往往是利令智昏罢了,读一肚子的书也没办法避免的。
楚雄抬头看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不快去?”
焦全低声道:“皇上,这以什么名目去呢?”
皇宫禁卫忽然出现,保护王虎臣,影响是极巨大的,意味着圣眷深隆。
可看楚雄的神情,对王虎臣并没那么垂青,就这么派皇宫禁卫过去,会给人以错觉与误会。
楚雄哼一声道:“不需要名目。”
“这……”焦全迟疑。
楚雄斜睨他一眼之后,焦全忙道:“是,微臣这便派人过去。”
楚雄摆摆手,低头继续看奏折,脸色已经变得阴沉欲滴,便要摔折子骂人。
焦全见状忙退后,迅速退出了拙政殿。
他已然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正是要显示出王虎臣圣眷正隆。
王虎臣是何模样,群臣无不知晓,可谓是孤臣,皇上如此青眼相加,也是一种榜样。
这样的臣子,越多越好,皇上不会因为犯颜直谏而生气,反而会更加看重。
这也能廓清朝廷的风气。
不过此举恐怕没什么作用,也只是给那些刚刚进入官场的稚儿看的,才能起到一点儿作用。
那些积年的老臣,早就磨砺得一颗心圆滑光洁,坚硬如石,根本无法撼动。
即使圣眷再隆,这般做法也是风险太甚,一个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结果。
焦全一边小步疾行,一边暗自摇头。
这也是皇上虽然不喜王虎臣,却一直对王虎臣格外宽宏的根本原因。
这是要做一个榜样,让他们知道孤臣的下场并不会那么惨,是有好结果的。
——
去望江楼吃早膳的时候,徐青萝一直蹙着黛眉,若有所思,心不在焉。
法空瞥她一眼,便没有再理会。
今天的早膳只有他们三人。
林飞扬与朱霓一起去了漱玉谷,帮其师谭韵行功。
朱霓一直不放心谭韵,不知能不能克制住修炼的冲动,克制不住的话他们帮忙强行克制。
周阳与周雨跟着法宁离开,周雨回去探望师父莲雪,周阳要帮着法宁收拾药谷。
傅清河还在放生池边悟剑。
宋圆圆则一直在自己的精舍内不出。
楚灵与徐青萝跟法空一起过来吃早膳。
法空没问,楚灵却忍不住,她扯一下徐青萝的袖角:“青萝,在想什么呢?”
徐青萝一怔,抬起迷茫的双眸。
楚灵哼道:“不怕吃到鼻子里去!”
徐青萝露出笑容:“那我倒要用鼻子尝尝饭菜的味道,我想正事呢。”
“什么正事?”楚灵极端好奇。
徐青萝有一心多用的本事,平时即使想事情也不会被旁人看出来。
除非全部身心都在想一件事。
这件事自然非同小可。
“在想那两面令牌的事。”徐青萝道:“我隐隐感觉到上面蕴含着莫名的气息,却捕捉不到。”
“它们啊……”楚灵顿时失望的叹口气,摇摇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徐青萝道:“楚姐姐你可有收获?”
“没有。”楚灵哼道:“这就是捉弄人的嘛,会不会是弄错了?根本什么也没有,枉费我们一番苦心。”
他们费尽周折把两面令牌凑到了一起,一雄一雌。
两面令牌彼此之间是有感应,十里之内都能生出感应来,可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
两面令牌放到一起,感应更加强烈而已,再没别的什么异常情形。
他们用尽了各种办法,刀割剑砍水融滴血焚烧,各种办法都用尽了,仍旧毫无反应。
它们好像就是两面材质有些奇异,能彼此感应的令牌而已,再无他妙。
他们先前的不服气,转化为各种各样的方法折腾,最终仍无所获,便化为失望与恼怒,挫折让他们看这两面令牌极不顺眼,提都不想提起。
徐青萝轻轻摇头。
“青萝你可有眉目了?”楚灵精神一振,忙起身探向她,明眸灼灼:“真有什么气息?”
徐青萝缓缓点头道:“一定是有的,就是捉摸不定,若隐若现的。”
“不会是错觉吧?”楚灵道:“是因为太过渴望,所以眼花了。”
徐青萝白她一眼。
楚灵笑道:“好吧,那就真有,可有了气息,又有什么用呢?难道能驾驭那气息,那气息有什么威力?”
“不知。”徐青萝摇头:“现在感知起来都困难,更别说驾驭了。”
“那又有何用啊!”楚灵又仰回了身子,贴到太师椅中,一下变得娇慵无力。
“这总是一点儿线索。”
“唉——!”楚灵叹气,明眸投向了法空。
法空正慢慢咀嚼。
她们两个知道他这是在彻底的充分的享受着美食,捕捉美好。
楚灵也知道,跟法空求助是没用的,他守口如瓶,什么也不会说。
通过他的态度,他们觉得这两面令牌是有奥妙的,可是他偏偏不说,摆明了不会插手。
而他们又弄不出来。
明知道有奥妙却弄不出来,这种滋味让他们很难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徐青萝道:“别看师父了,师父不会说的。”
法空微笑不语。
楚灵狠狠哼一声。
法空缓缓道:“你们不是修为不够,是智慧不足,好好琢磨吧。”
徐青萝顿时精神一振。
这一句便是极重要的提点,给了他们无穷信心。
这说明自己等人是能解出奥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