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婿大会终于接近尾声,经过层层选拔,到这一轮为止只剩下最后七人。
除了常治龙和冯仲清之外,金岳炀也成功晋级了,另外几位不重要。
药王面见几位准女婿,论长相,这些人参差不齐,论能力,经测试证明还过得去。然而选女婿不能只看长相和能力,还有许多别的品质。
药王向他们宣布:“接下来将是最后一关,不过在开始之前,我要你们先把聘礼交上来。”
“聘礼”——这两个字一下刺中常治龙与冯仲清的心脏。他俩最开始可不是来求婚的,身上哪会带什么聘礼?
两人互相对视,不约而同露出尴尬之色。盘缠是有一些,但再怎样也不够拿来当聘礼啊!
常治龙小声说:“怎么办?你有什么能当聘礼的吗?”
冯仲清额尖冒汗,从怀里拿出一只草编的蚂蚱:“这个……不知行不行……”
“你开玩笑!”常治龙苦笑道,“你这也太寒酸了吧?”
岂止是寒酸,分明是藐视!
要是哪个当爹的,见人用这种东西当聘礼,脾气好的会他滚出去,脾气不好的得把他乱棍打出去!
眼看其他人已经开始送上聘礼了,常治龙有点心慌,再这样下去轮到自己啥都没有,那被人打出去的一定就是自己。
怎么办呢?
常治龙急中生智,拿出随身盘缠,利用仙力提高手掌温度,令几粒碎银融化。如同软泥一般,将其从新塑形。
赵公子献上黄金百两,钱公子献上波斯国蓝宝石一颗,孙公子献上金凤钗一支,王公子献上八宝饭一碗……
“嗯!?”药王脸色一变,向左右眼神暗示,两道童立刻把王公子“请”了出去。吃剩的东西也敢拿来当聘礼,活该有此报应。
金岳炀献上玉如意,羊脂白玉、纹理鎏金,好不富贵。
轮到冯仲清,他居然真的把草蚱蜢交了上去。
药王看了看……
“你这是个什么东西?”
“是心意!”冯仲清答道,“我是一个穷人而且是个粗人,没有金银珠宝可以相赠,只有作为男人的担当与守护爱人的觉悟!”
“哦?”药王似乎对这年轻人有了些兴趣,“你这么穷,凭什么让我女儿幸福?”
冯仲清坚定地答道:“我不知道如何保证她幸福,但我绝不会让她伤心,至少……我不会随随便便让她跟某个不认识的男人走!”
“你……!!”药王听后心中一沉,冯仲清这话分明是在骂他。
父母包办婚姻,把女儿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就这么过一辈子。
这合理吗?
这当然很不合理!
姑娘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她根本没权利选择自己的幸福。那个娶她的男人可能只是因为看中了她的家世,也可能单纯只为传宗接代。在他眼里,妻子不过是件花钱买来的物品,他会珍惜她吗?恐怕很难。
冯仲清从一开始就很鄙视这样的行为,若不是为了周敬晚,他绝对不会参加这么荒唐的游戏。
药王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看了好久,竟不怒反笑。
“呵!有意思!”他说完便吩咐道童收起草蚱蜢,待遇与那些奇珍异宝一样。
最后终于轮到常治龙了,他犹豫着把东西递了上去。
药王拿在手里反复观察,掂了掂,问道说:“你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银马呀!”常治龙吹牛道,“这是我刚出生时,我娘送给我的。说是能够辟邪,让我一直带在身边,可以茁壮成长。”
银马……?
药王看了看,这玩意儿哪像马啊?分明是条狗。再看常治龙的身材,又矮又瘦,这叫茁壮成长?显然是没起到作用啊!
药王又问:“怎么还有点烫呢?”
能不烫吗?新鲜出炉的。
常治龙接着吹:“那是因为我一直贴身放,靠近心脏,被我的一腔热血烧得滚烫!这东西是我的本命,若不是遇上了一生挚爱,我是绝不会送人的!”
药王看看“马”,再看看他,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吹牛。不过仔细想想也没理由拒绝他,即便是吹牛,至少证明此人足够机智,给他一次机会也无妨。
这里必须说明一点的是,药王之所以让这帮人先拿出聘礼,并不是为了看他们家底有多厚。
本来嘛,若是计较富贵钱财,像常治龙这种看上去就寒酸的人根本没机会进门。
药王心中理想的女婿必须是一个靠得住的人,这是唯一的标准也是最难的标准。
什么是靠得住?力拔山兮、天下无敌靠得住吗?
靠不住。因为光有武力没脑子,一生只知打打杀杀,最终的归宿就是暴尸街头。嫁给这种难以善终的人,做妻子的只会整天提心吊胆。
那么机敏过人、头脑灵活的靠得住吗?
也靠不住。人聪明不代表有大智慧,脑子好,不用于正道,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连累老婆孩子。
那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靠得住吗?
最靠不住。那种除了钱一无是处的人,只会贪图享乐不思进取,无才无德、不学无术,嫁给这种人能幸福得了吗?
那出生高贵、名门望族总靠得住了吧?
很遗憾,还是靠不住。身居高位的人往往有着贵族脾气,他们目空一切,看不起比自己低微的人。再加上家族内部勾心斗角,稍有不慎便会遭人陷害。嫁给这种人,每天规行矩步还是其次,最糟糕还要忍受一大家子的臭脾气,简直比坐牢还惨。
有人肯定要问,说了半天,这药王到底想什么样的人当他女婿?
其实说得直白些就是文武双全、心地善良,对自己妻子百般呵护,最关键要能够很好地打理药王谷。
没错,药王的目的其实是要找个合格的接班人。
药王已经是大乘期最上层的修士,马上就要面临渡劫,进而羽化飞升。成仙之后,人世间的一切因缘就必须切断。也就是说一旦成仙,他就没办法再亲自打理药王谷,也没法照顾女儿。
事实上天底下没有哪个父亲真心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陌生人,可事到如今不嫁不行。药王也是经过再三考虑,才决定举办这次选婿,而这其实也是经过女儿同意的。
现在聘礼都已经收了,为了给这几位通过选拔“勇士”打气,药王安排女儿先跟大家见一面。
几人随药王来到内室,走进一间偏厅。
这里摆放着竹桌竹椅,青花瓷塑的长瓶之内,插着四节不枯的梅枝;孤独的棋盘上残局未解,等候好友的儒士前来对弈。
未曾进屋,香气却已迎面而来。是花香……又或者不是,难以言喻总是那么令人浮想联翩。
厅的两边是半敞开式,一边可以望见花园,另一边挂着粉纱。纱后端坐一位妖娆倩影,修长的身姿、玲珑的曲线,双手搭在腿上,即使没有目睹真容,这大家闺秀的气质也已然展露无遗。
“各位,这就是我的女儿。楉馨,跟大家打声招呼。”
药王如此要求,他的女儿楉馨自然不敢怠慢。
“各位公子安好,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真是如沐春风一般,只是简单一句话,却胜过温婉的歌,似潺潺流水环绕耳畔,银铃摇曳响彻心灵。
没有人能抗拒这样的魅力,她是一幅画、一首诗,是足以传唱千古的长辞。
这群登徒浪子已经被楉馨近乎完美的身姿深深吸引,此等尤物绝非生于凡间世俗,她是云端上的仙女。
常治龙偷偷用胳膊肘戳一下冯仲清,问他说:“怎么样?心动了吗?”
冯仲清泰然一笑:“她是什么样的人与我无关,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救周大哥。”
常治龙瞪大眼睛看着他,身体后仰。这人满脑子都是“周大哥”,这么美的姑娘在面前居然不动心,怕不是个……
然而有一点值得怀疑,这名叫楉馨的女子即已出来见人,却不露出真容,是想保持神秘还是另有隐情?
就在众人被楉馨的魅影诱惑,无法自拔之时,药王宣布说:“好了,你们也看够了,是时候进行最后一个环节。”
这最后一个环节究竟是什么呢?
说来你可能不信,竟然是“做药”。
药王把这些人带到炼药房,既然要做药王谷的接班人,学会做药当然是必备技能。
材料已经都准备好了,只要按照配方一步一步地做,细心点就行。
常治龙看这配方上全是数字——“一二钱,二五分,三七分……”
这明显是不打算透露具体是什么药材,根据材料包纸上写着的数字进行调配,倒是不用怕出错。
有些材料需要磨碎,用不惯碾子的人干这活属实是不太轻松。除此之外,有些材料还需要煮成汁再混合,有些则必须烘干后使用,一道道工序十分繁杂。
到了最后搓成丸子,在放进炼药炉里炼制一晚就大功告成了。
道童领众人去客房歇息,今天终于可以睡在有瓦遮头的地方了。
那几位大户人家的公子带着许多随从,这帮人当然不能进客房,还是得在外风餐露宿。
媚儿由于是宠物的身份,在常治龙的要求下,让她进到客房一起住。
房间的床很大,两人可以一人睡一边。背对背,媚儿小声问道:“明天你可以弃权吗……”
“啊?为什么?”常治龙有些摸不着头脑,“都到这个地步了干嘛要弃权?光凭老冯一个人很难保证一定能选上,万一拿不到药,老周的命谁来救?”
“不肯就算了!哼!”
媚儿莫名其妙发脾气,常治龙只能无奈叹息,不知道这小丫头又闹什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