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见桑宁表情痛苦,瞅准时机就想跑,桑宁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脚下数米长的藤蔓飞速缠上了道士的脖领,捆住他的手脚将他一把拖回了桑宁的脚边。
桑宁抬脚踩上了道士的胸膛,她垂眸眯起一双十足魅惑又清澈的眼睛,盯着地上的道士一字一顿的说道:“本神向来有仇必报。”
“礼尚往来,规矩不能破……”
天地间,雨帘倾泻而下,雷声大作,仿佛想要洗刷掉这世人的污浊和肮脏。
桑宁收回手,眉目寒凉,她缓慢走出了这处山村。
不知过了多久,雷声渐渐小了,倾盆大雨也变成了绵绵密密的细雨。
细雨朦胧了远山,也渐渐模糊了桑宁的视线,模糊了她脚下的路。
她仅凭一股意气头重脚轻的走着。
唇角的血丝蜿蜒而下,染红了她素色的白裙,红白相见,显眼得令人心惊。
五脏六腑都如同被挤压了一般,疼得她一抽一抽的。
这具身体灵力低微得让她心惊,好歹也是几百岁的妖精了,竟然连一个三脚猫的凡间修士都打不过。
原身被硬生生的取了藤元玉清,直接身死,她方才为了解决那个道士强行调动才恢复一点的灵力,更是是强弩之末了。
桑宁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粗气,她必须得离开这里。
这修士并非一人,南城内还有他们宗门的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用不了多久剩下的人怕是要找来同她寻仇。
要是她被发现,以现在的力量,不死也得脱层皮。
桑宁迟钝的搜刮着脑子里贫瘠的记忆,除了她出生时荒无人烟的深山,她在外面根本无处可去。
桑宁心底闪过一丝绝望,思绪一片混乱。
乌发如云湿漉漉的披在她肩头,还有一串串水珠掉落,白裙湿透了,上面大片大片的血色被冲刷,变成白裙上斑斑驳驳的粉。
她头昏脑涨,脚下的泥路晃出了虚影,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桑宁趴在了泥泞的道路上。
污秽的泥水溅到她的脸上,落到她的唇角。
脏乱了她的玉雪的脸颊。
她葱白的玉指泡在泥水之中,微微的动了动,哪怕是上一世生生抽离藤元玉清,又献祭神魂,她都从未这般狼狈不堪过。
桑宁不禁在心底骂骂咧咧,谁家重生是这样的,玩死她算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握起了拳头,指甲掐进了细嫩的手心,既然天意令她活过来了,就不死了。
毕竟,要是六界众仙妖知道大名鼎鼎打遍天下无敌手的紫幽神女憋屈的死在凡人修士手里,怕是会笑掉大牙。
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虽然也没人知道她是紫幽,桑宁不禁苦笑了一声。
桑宁费力动了动身体爬起来,可还没走几步,又“嘭”的一下跪坐到了地上。
她忍不住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胳膊,也不知怎的,她竟然浑身发冷,还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体内的藤元玉清散发着微弱的灵力,似乎想要温暖她。
妖精也会生病吗?
桑宁脑子里闪过乱七八糟的想法,身体疲倦得想要直接躺在地上,可大脑却又在提醒着她,不能躺,她若是昏过去,就真的生死由命了。
她摇摇晃晃的起身,刚走了两步便隐约看见前方出现了一行人和一辆凌空而行的白玉马车,马车前方的雪色的禾穗迎风摇曳。
他们身这同色的衣袍,不用伞而自动隔绝头顶大雨,似乎全都是修士。
透过朦胧模糊的雨帘,桑宁看到前面那一行人灰蓝色衣袍,莫名的熟悉之感涌上心头。
随着那群人离她越来越近,桑宁脑子里不禁划过一大串脏话。
方才萼那个也是穿了一身这样的道袍,隔着一段距离,她只能勉强可看清前方一行人,不过那修士身上花纹是深蓝色,这群修士衣袍花纹较浅,是浅绿色的。
她恍惚记得人间宗门的等级是按等级来分的,颜色越深等级越高,看起来那修士在这个不知是什么宗门里的地位还不低。
她这是重生的时候没有挑好良辰吉日吗?
真是倒霉她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她只觉一大盆狗血哗的一下从头淋到脚。
看着足足有十余人的修士队伍还有中间那俩无人驾驭自动悬飞于空中的轿子,也不知内里的人是他们宗门的何等大人物,如此奢华。
桑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跑!
去路已经被这群修士全部堵住了,她只得转身往方才出来的道路往回跑。
然而灵力尽失的桑宁,还不等她跑出几步,那群穿得道貌岸然的修士就已经到了她身后。
“前方何人,可否借道而过。”
修士最前方年长一些的男子出声询问道。
其余的修士也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手中长剑,警惕的注意着桑宁的动静。
夜色深深的雨夜,荒郊野岭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实在很难不令人多想。
要不是感知到她身上生的气息,他们怕都以为他们是撞上什么孤魂野鬼了。
桑宁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况,这里面的修士随便拖出来一个都能把她打成重伤。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还是避着他们点好。
桑宁没有出声,她故作害怕的低头,乖乖的退到路的一旁,装作柔弱的样子瑟瑟发抖的像一只鹌鹑。
天穹阴沉,笼罩而下,雨势又渐渐的大了起来,她觉得她不用装浑身都在轻轻颤抖。
方才说话的修士又仔细的看了桑宁一眼,长发挡住了她整个脸庞,只能注意到她过分瘦削的肩头。
大约只是一个落魄的普通凡人,他便转过身对着轿子里的人回道:“师叔,前面便是南城了。”
“嗯。”
一道清冷如寒珠落玉盘的声音自里面传来,又被风雨吹散。
是一位极其年轻的男子。
一行修士脚不染尘的跟在轿子两旁飞速越过桑宁身侧,往城内而去。
飞带起了她单薄的长裙,又在雨中狠狠的垂下。
桑宁屏住呼吸,等着这群人走过去,时间在着一刻被拉得极其漫长,不过几秒的时间却仿佛有几个百年那般长。
她不自觉的捏紧了腿边的长裙,湿漉漉的长裙在她的用力之下攥出了雨水。
眼看着轿子即将擦身而过,里面的人忽然出声,“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