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申山狐族,因为束玉降临于人间所有人都未曾意识得到,以至于狐族之人皆以为下一任的帝君迟迟未曾降临于世。
申山九脉多年无主,加之九脉之地,灵气充裕极为适合修炼,而上一任的申山帝君又不知所踪,以至于仙界之人便妄想将独立六界的申山九脉纳入仙界之地。
还因此挑唆离间,导致狐族九脉之间内乱不断,死伤无数。
当时的狐族族长以一己之力拦下居心叵测的仙族之人,扬言他们的下一任帝君已然临世,对深山九脉不敬,就是对他们帝君的不敬。
并在申山脚下立下石碑为界。
若为经过狐族之人的允许,不可踏入里面半步。
谁要敢擅自越过界碑一步,他定不会轻饶。
后来狐族族长从人间带回了束玉,宣称他是上一任狐族帝君遗留于人间的孩子,也是他们申山九脉的下一任狐族帝君。
当初束玉因为是人神共生的孩子,神力迟迟未能显露,所以在人间流浪了上百年之久才被狐族族长找回来,申山九脉之人,对此还颇有疑议。
是当初的狐族族长力排众议,执意尊束玉为申山狐族的帝君。
束玉因此成为了申山雪狐一脉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一任帝君。
不过后面所发生的一切也证明了狐族族长的这个决定没有任何的问题。
束玉神力觉醒之后便世无敌手,仙族之人,再也不敢随意打申山九脉的主意,便是有所想法的人也要仔细掂量掂量。
她是毫无疑问的狐族帝君。
“想些什么呢?这么出神,走了。”
“在想仙君你所说的申山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清泠的话音未落,便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过转眼间,眼前的场景便一变,雄浑壮阔的石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苍茫雪海。
脚下松松软软的白雪,远方一望无垠的雪地,提醒着她这约莫就是申山了。
申山大雪纷飞,模糊了远方的视线。
一瓣瓣雪花翩然飘落,落在她的眉间脸颊,化成了一颗颗透明的水珠。
申山终年飘雪,传闻果然不假。
云境八荒,常年炎热潮湿,上一世的她,基本上从未在云境八荒见过雪,更何况这样大的雪。
她抬手接了一捧白雪,由着冰冰凉凉的雪花在手心融化,清凉凉的气息透过手心,恍然竟让她想起束玉身上的气息。
所以束玉是在这申山呆久了,所以身上都沾染上了白雪的味道吗?
桑宁漫无边际的想着。
“喜欢吗?”
束玉轻不可闻的声音在她的身侧响起,桑宁点了点头回了一句,“还挺新奇的,我以前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这么多的雪,你们申山的雪是从来都不停的吗?”
“也不是,申山的雪停不停其实……看情况。”他含糊其辞的也没有解释清楚。
但看着桑宁伸手接雪的动作,他又低声的补充了一句,“你若喜欢它可以长年下个不停,你若不喜欢也不是不可以停下。”
“看我喜欢?!”
桑宁一惊。
“自作多情。”
束玉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转头便往前走去。
“不是仙君您自己说的看我喜欢吗?”桑宁不满的反驳了一句,但束玉就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踩着松软的雪往前走去,徒留一排深深浅浅的脚印。
桑宁漆黑的瞳孔转转,忽然灵光一闪,对着眼前茫茫纷飞的如柳絮的大雪喊道:“我喜欢草木繁盛、四季分明。”
开花的季节开花,结果的时候丰收,飘雪的时候下雪。
不是云镜八荒的常年酷热,也不是申山九脉的四季飞雪。
她说完又随意的加了一句,“若是如此,让我常年待在这里,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过了片刻。
苍茫的天地间,雪下的越来越大。
似乎她方才的话不但没起作用,还起了反作用。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束玉缓步前行的脚步微微的顿了一下,然后又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往前走去。
桑宁瘪了瘪嘴。
她不满的嘀咕道:“束玉果然满嘴骗人的鬼话,没一句能当真的,亏她方才还差点信了他的话。”
没过一会儿,鹅毛般的大雪都快要将束玉远去的足迹给遮盖掉了。
她只看到了他遥远的雪色背影,雪衣仿佛于天地融为一色,就连墨色的长发上也落满了白雪。
雪落乌发,人间白头。
她竟然没来由的想到了一句前世她在无聊之时从话本里看到的一句话。
桑宁眸色闪了闪,略有几分不解。
对于神来说,想要不被漫天大雪所淋应当是很容易的,毕竟她这个只有几百岁、灵力低微的身体都可以做到,以他庞大神厚的神力,不可能做不到。
既然可以而不做,难不成是因为他喜欢淋雪?
桑宁看着漫天的飞雪,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怪不得申山四季飞雪,原来是因为束玉喜欢淋雪。
看她喜欢原来是看他喜欢。
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
桑宁快步追了上去。
“仙君你这申山风雪之大,若是没个人带着,我怕是都要被风雪迷了眼了。”
桑宁脸皮极厚的,凑过去自顾自的说道。也不再意他回不回答,转头便玩起了地上的雪。
她在干净无痕的雪地里四处乱不窜,留下一串串足迹。
束玉的声音仿若被冰雪沁透一般,清冷又浅淡。
“不下雪了,你便不会迷路了。”
他的声音模糊在簌簌落下的冰雪之间,消散在天地之间,她并未听到。
她一心放在了雪上面,甚至还弯腰捧起了一大捧雪,将它们团成了一大坨,往远处扔去。然后在松软的雪地里砸出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坑。
等玩累了,她才发现四周依旧一片荒凉看不见边际的雪原,束玉就立在她的不远之处像是在看着她,也像是在看着远方。
她不禁皱了皱眉,转过身跑到束玉面前,“仙君您不会就住在这片雪地之上?”
以天为盖,以地为席,虽说听起来是有几分潇洒自在,但若真是如此,那就实在是有几分难以接受。
她作为天生地长的植物,在云境八荒都有她自己的居所,束玉好歹也是堂堂雪狐一脉的帝君,不至于就这么席天幕地的住在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