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玉点了点头,“在你出来之后她也出来了,不过族长已经将她送回红狐山了,我带你回了霜月宫。”
“嗯。”
桑宁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她可真是到了哪里都不忘爱慕于你。”不知想到了什么,桑宁忽然冒出来了一句。
“怎么,吃醋了?”
桑宁正咽下去的一口糕点,被他漫不经心的口气一噎。
她不由得咳嗽了起来,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两眼,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我这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束玉敷衍的点了点头,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
桑宁磨了磨牙,决定绕开这个问题,于是开口问道:“眠雪佩呢?”
束玉看了她一眼伸出了手,掌心浓郁的神力中包裹了一枚洁白无瑕的玉佩碎片,正是眠雪佩。
“玉佩已经拿到,她还有几分意识,要同她说说话吗?”
这个她不言而喻,自然是指的玉佩之灵。
桑宁不由得想起记忆中的玉佩之灵,因为执念,怨气难消、灵魂不灭,附予眠雪佩中留存千年。
如今执念消散,自然也该入轮回,投胎转世了。
“见见吧。”
也算了却一桩尘缘。
虽然崔茗的过去不是她的过去,可她也实实在在以她的身份经历了那些曾经。
终究她们两个也算是分不清的。
桑宁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眼前突然多了一杯茶水,她看着握着茶杯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愣了愣,难得晃了一下神。
“怎么,不喝?”束玉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
“要喝,谁说不喝啊。”
桑宁一把拖过了他手中的茶杯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
仰头喝水的桑宁没有注意到束玉微不可查的那一丝笑意,等她喝完束玉又恢复了正经。
玉佩所包裹的那一片白茫茫的光里面渐渐显露出一位女子的身影,她的模样身形正是崔茗。
桑宁看着她愈发透明的形态,也知道她执念消散,时间不多了。
桑宁看着她正想着怎样开口,没想到崔茗比她先一步开口说道:“小女子多谢二位解我多年执念。”
端庄贤淑的模样,倒是同往生之术中的那个崔茗慢慢相合。
“我们也只是想拿回玉佩罢了,崔姑娘利用眠雪佩之力杀了命不该绝的阳煦帝,从而引发天下大乱,生灵涂炭,需得在冥界受五百年年惩罚,方可再转世为人。”
“崔茗甘愿受罚,再次叩谢二位仙人相救之恩。”
她轻轻的说道,那双乌黑的瞳孔里面星辰暗淡,平静犹如一潭死水。
她仿佛并不知道,冥界之中五百年年的惩罚会让人痛不欲生,也或者是并不在意。
桑宁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她好歹也与她有过一段缘分。
既是如此帮帮也无妨。
桑宁抿了抿唇,看着她低声说道:“我可以送你一朵藤萝花,愿你度过冥界五百年的惩罚,再次为人之时,能同谢琢再续前缘。”
她提到谢琢之时,微微顿了一下,偷偷瞟了一眼束玉,但束玉一脸淡漠的站在一旁,对这个名字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桑宁撇了撇嘴,决定等会儿再同束玉算账。
崔茗听到桑宁的话,突然抬了一下头,她那双暗淡的眼中闪过一丝轻微的光。
桑宁笑了笑,她知道她这个决定不会错,崔茗一定想要这个。
千年执念不灭,她便用来世弥补她们此生遗憾,也算了却因果。
随之她的掌心凝聚出一朵浅紫色的藤萝花,手心灵力一闪,那朵花便忽然之间飘到崔茗跟前没入她的额头消失不见。
“崔姑娘一路走好。”
那道已经浅得快看不见的人影再次俯身拜了拜,而后烟消云散。
想必她已经去到了冥界。
桑宁心里有一丝怅然,其实历史并未改变。
即便是在往生之术中,在她们离开不久,李修齐依旧驾崩,千年前的南越国依旧走向了千年前的那个结局。
之所以会改变轨迹,是因为她与束玉都是神灵。
但历史已定,结果不变。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藤萝花还可比肩月老的红线?”束玉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说道。
桑宁被他一问,那点感伤的情绪瞬间都没了,她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虽然比不上月老的红线,但那里面有我的祝福。”
一个神灵的祝福。
对于凡人而言,还是十分有灵的。
不过崔茗同谢琢来世相逢能不能成为一对夫妻眷侣,还是得看她们自己的心。
她也只能做到让她们遇见相知。
桑宁想着忽然斜斜的撇了束玉一眼,她一步一步的走上前站在束玉三步开外,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束玉,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说好让她一个人去往生之术,他竟然想要骗她独自前往,还好被她给发现了。
虽然现在她们都平安归来,但不代表这一笔账就这么算了。
束玉无辜的看了她一眼,“算什么账?”
“你知道的,别给我在这里装不懂。”
“我哪里知道。”束玉继续表演他的委屈无辜。
“你不知道……呵呵,束玉你可真是越来越会装了!”
桑宁咬牙切齿。
自从桑宁在他面前暴露了身份,也渐渐不再收敛她的脾气,她看着束玉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就恨不得将他扯过来打一顿。
只可惜,她如今还是打不过。
“那我这可能是近墨者黑。”
“……”
“怎么,难道不是?”
“若论演戏,谁比得上我们紫幽神女?”
束玉随性的靠在桌子上,盯着她缓慢的说道。
桑宁知道他在故意转移话题,忽然怒了,“你说的没错!我自然是比你强。”
她说完便噌噌噌的跑了出去,束玉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离开,眯了眯眼却没有阻拦。
跑出霜月宫,桑宁在外面转了一大圈,才慢慢冷静下来。
她刚才分明是想好好的同束玉对峙一番,结果就被他三言两语激得自己先跑了出来,搞得好像是她做错了一样。
桑宁随手抓起一团雪放在手里团了团,又将它用力的砸到地里,在雪地上砸出来一个小小的坑,但闷在心口的那口气却不但没有舒缓反而越发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