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评生和陆商二人没有理会郝富贵的呼喊,径直走入了屋内,气得郝富贵原地跺脚,嘴里嘀咕着:“不够意思,不够朋友!”
然后,他气呼呼地钻进了右边的屋子。
刘姓男子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虽有他转过头看向了林天,“林老弟,要不我守在这里,你明日还要带仙师们去山里寻虎,到时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天听后,谢过了刘姓男子的好意。
“刘老哥,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跟林中聊几句。”肖雨对刘姓男子说道。
刘姓男子点着头,一边跑向屋里,一边尴尬笑道:“好,好,你们聊,我去睡觉……”
肖雨望着他入了屋,然后就发现林天正诧异地看着他,肖雨笑问道:“怎么?为何这般看着我?”
林天诧异道:“你你对他的称呼”
“跟你一样?”肖雨笑道,随后扫了眼身下,随意地坐在了木头台阶之上,“坐下再说。”
林天将长弓放在了一边,又将后背的箭袋取下,然后坐在肖雨的旁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地问道:“你们真的是仙师?”
肖雨听后,神秘一笑:“仙师?那不是你们对我们的称呼吗?我们可从来没有说过这话。”
林天看着这好似有些无赖模样的仙师,微微皱着眉,下一刻,眉头舒展开来,自嘲一声,轻松说道:“好像也对,是没听你们说起过。”
“这不就对了。”肖雨抬起头,望着空中熠熠闪亮的星星,感受着微微清风拂过,心中一片祥和。
这里的夜,比那里的要美。
林天也跟着抬头望天,可漆黑的夜空,除了那些星星,什么都没有,山里的每一夜,只要没月亮都能看到,他不太明白身边的这位看着比他小一些的男子在缅怀着什么。
然后,他听到身边男子感慨地说了一句,“其实,六个月前,我跟你一样都是普通人,不,严格来说,我还不如你,像你方才表现出来的那种实力,十个我也打不过你。”
林天低下头,望着他,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六个月之前?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真是不可想象。
六个月的时间,就能让一个普通人提升到这种实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林天望着那依旧欣赏夜空的男子,问道。
肖雨收回视线,看了林天一眼,然后抬起了右手,稍显宽松的衣袖自然垂着,上面有一道割痕!
方才,林天最后射出的三支羽箭并不是没有效果!
要不是肖雨动用了元力,那三支羽箭此刻说不定就插在了他的身上。
而就算是挡住,衣袖也被箭头划破。
肖雨看着林天,认真说道:“你很厉害。”
林天笑了笑,收回留在那处划痕的视线,摇了摇头,道:“我要是厉害,如今村里的大伙也不会饿肚子了,我要真是厉害,程大哥他们也不会再也回不来。”
林天察觉到自己的低沉,又是笑了笑,只是这次的笑容,有些牵强。
肖雨能明白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助,其实有时候,并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弱小,而是因为对方太过强大,他坚定道:“放心吧,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收拾那头猛虎的,只要能找到它,就不会有问题,交给我们吧!”
林天身为猎人,现在要将猎物交由别人对付,心中难免有些感慨,感叹道:“我能看出,你们很强,比连城主府养的那几个客卿还要厉害!尤其是那位被你们称呼为景老师的仙师,他在我面前,我愣是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心思,”
“景老师是搬山境,而我们还不是搬山,修为不是我们能比的,嗯,一种大境界,从低到高,灵体境,搬山境,填海境……”肖雨怕林天听不明白,也是稍加解释了一番。
像莆田村的这些人,大多数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与外界接触不多,就宛如一个独立的世外桃源,要不是这次遭受猛虎袭击,恐怕,这群人会在这里继续生活繁衍下去。
林天默默记下了肖雨所说的几个境界。
“你刚刚说,城主府里养了几个客卿?这客卿是做什么的?客人?”肖雨想起林天所说的最后半句,随即问道。
林天有些哑然,客卿就是客卿,还是什么?他犹豫了一会,神情有些忿忿道:“那姓颜的给他们钱财,他们为那姓颜的做事。”
肖雨听后,脑海里立即跳出了一个词,打工?
但他结合林天提到那颜姓城主咬牙切齿的表情,猜测到应该不是他理解的那么一回事,他试探问道:“打手?”
“差不多,那些人替他做些见不得的勾当。”林天望向远方的漆黑,握紧了拳头。
这时候,肖雨已经能察觉到身边的这男子应该是对那东丰城的城主有些仇怨,他酝酿了一下措辞,委婉问道:“我们这次是接受了东丰城的委托,想必,这委托应该是那颜姓城主提出的,不知道,林兄与那城主之间是否什么误会?”
林天冷笑一声,斩钉截铁道:“误会?我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一定不是什么好药!”
肖雨见他一副坚定的样子,应该是问不出个缘由了,“明日还要靠你们找寻那头白虎了,林兄,早些休息。”
他带着几个疑惑回了屋。
一是这个莆田村与东丰城的城主有何恩怨,要不是他们自报家门,恐怕还真进不了这座村子。
二是林天所说,城主府里养的客卿,听起来应该也是修士,那既然如此的话,那颜姓城主为何不派他们除虎?
三是,他跟林天交过手之后,感觉这个林天不论在体力,还是在箭术方面,都是上佳,可以说是到达了普通人的极限。
一头白虎而已,纵使他一人对付不了,几人一起,设几道陷阱,难道真会对那头猛虎没办法?
这三个问题,肖雨想不明白,也暂时没法想明白。
肖雨回到屋内,见到刘姓男子正趴在桌子上,这时候,刘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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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意识到肖雨进来,也是起身问候了一声,“仙师聊完了?”
肖雨应了一声,深深望了他一眼,想着是否可以从他口中打探出什么,但一想到他是城主派过来的,肖雨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他大概扫了一眼,屋子里几乎所有的家具都是有木头、藤条制成,看起来十分简陋,但胜在清洁、朴素,他在木床上看到了郝富贵的身影,一人呈“大”字躺在了一张木板拼接制成的床上,看这尺寸,应该能够容下两人,但现在睡姿夸张的郝富贵,一人就够了。
肖雨轻轻拉开桌下的凳子,坐了上去,倒与刘姓男子变成了面对面,见他一直紧张地看着自己,肖雨轻声道了句:“睡你的。”
刘姓男子如获法旨,又将脑袋埋了下去。
肖雨望着桌上摇曳的烛火,愣了会神,然后又望了眼这间屋子,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
可是,他所感受到的硬度,鼻尖闻到的淡淡木头清新,一切又都那么的真实。
第一次任务,这种感觉挺奇妙的。
没一会,肖雨吹熄了蜡烛,屋内陷入了昏暗,只剩屋外洒进来的淡淡星光。
木床之上,郝富贵翻了个身,睁开眼睛,有些怨气地撅了撅嘴……
翌日
一大早就有村民端着清水、毛巾给几人简单擦拭,还准备一些吃食,面相不佳,但肖雨几人心中都清楚,那些都是村里为数不多的食物,所以也就没有食用。
修士,饿个几天也不打紧。
林熊和林虎二人也早早到来,他们全副武装,手中长矛,腰间匕首,背上水壶,准备充分。
林天也背起了放着十数支羽箭的箭袋,拿起了长弓,一脸的坚定。
这次,一定要消灭那头白虎!
众人来到村门口,村长也是语重心长地对林姓三人说了几句,大概就是要小心谨慎,有事多麻烦几位仙师,不要逞强。
最后,就是猛虎可以不除,但千万不要丢了性命。
一边,景文翰也对肖雨和郝富贵两人交待了几句,各自给了二人一块不太坚硬的石头,“这是母子石,作信号使用,你们手中的是子石,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就将子石捏碎,我会第一时间发现,并往回赶,期间,你们一定要小心,同时也记住,这里不是学院!”
肖雨和郝富贵二人点了点头,各自将石头放到了怀里。
“肖雨,你跟我来一下。”
景文翰带着肖雨走了几步,郝富贵留在原地,发现他二人是在谈话,他有些生气,嘀咕道:“什么事还要避着我!”
简单几句话,二人就走了回来。
随后,六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出了村门,走向了葱茏茂密的大山之中。
“虎子,我们娘儿俩等你回来!”人群前方,一朴素穿着的妇人牵着一七八岁大的小子,妇女一拍小子后脑勺,“要你阿爹早些回来。”
小少年立即深吸一口气,使出吃奶的气喊道:“阿爹,阿娘要你早些回来!”
结果,小子的后脑勺又挨了一下,众人哈哈大笑。
但谁都能听出来,笑声中暗藏的是忧虑。
他们这些简单的人,只能通过笑声排解他们心中的不安。
少年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还有些疼的后脑勺,有些委屈地望向了手边的妇人。
不是阿娘让喊的吗,怎么还打我?
可这时候,妇人的整个心神都在前方的百米处,那几个有些模糊的身影上。
其中的一个人影好像转过了身,对她们娘儿俩招了招手。
妇人上一秒还有些泼辣的脸庞,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可双眸中却是带了一丝担忧。
直到六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众人这才悻悻地收回了目光,村长站在人群前,严肃道:“都回去,在他们没回来之前,谁都不能进出!关门!”
“吱——”
木门紧闭,村长对肖雨和郝富贵二人行了一礼,“莆田村的安全,就拜托两位仙师了。”
肖雨连忙给他扶起,“放心吧,村长。”
众人离去,剩下肖雨、郝富贵和刘姓男子三人。
刘姓男子恭敬问道:“两位仙师,小人需要做些什么?”
肖雨向大门边上的瞭望台望了几眼,上面有一中年男子,看起来身体有些瘦弱,就是昨日肖雨几人到来,站在林天身后的其中一个。
他对刘姓男子说道:“村里人食物紧缺,更容易劳累,你也上去警戒吧,若是发现什么异样,大声呼喊,我们会立即赶过来。”
刘姓男子抬头看了一眼瞭望台,有些苦涩,但还是点了点头。
肖雨见他爬上了瞭望台,与上面那男子交谈了几句,显然是已经认可了自己这个仙师的提议。
二人站在上面,东看看,西望望,闲聊几句,不会愣神。
肖雨转过身,看着又将脑袋撇向另一边的郝富贵,无奈地摇了摇头,提议道:“富贵,为防出现纰漏,我们去周围看看?”
郝富贵并未开口,而是用实际行动回复,他迈开了步伐,丢下肖雨,围绕着内墙走去。
肖雨苦笑,跟了上去,“等会我。”
二人静静地走着,扫视着树木墙壁,看有没有哪里出现问题。
肖雨看着永远比他快两步的身影,犹豫了片刻,问道:“富贵,方才景老师跟我说了些话,你想知道吗?”
“不想!”
郝富贵脚步未停,脑袋却是轻微幅度地挑了一下,尽管若是被常人看到,会觉得很正常,并没什么奇怪,但肖雨心里明了,这是某人的好奇心蠢蠢欲动了。
肖雨嘿嘿一笑,直接开口说道:“景老师说,这一趟呢,你们四个人中,当属郝富贵表现得最好,任劳任怨,也没有说过一句累,应当表扬。”
当他说完这一句,明显发现郝富贵的身子轻快了许多,索性继续胡诌道:“这次的任务,其实并不容易,需要你们几人共同合作,任务的成败,尤其需要郝富贵。”
前方,郝富贵装作漫不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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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走着,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圆润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一路,从学院赶到东丰城,他还以为自己在景文翰的印象中会很差,毕竟,只有他一个人有些劳累,但现在发现,原来他是四个人最重要的。
关键的是,比陆商重要,比张评生重要,比雨哥也重要!
“郝富贵!”
一声呼喊从身后响起,沉浸在欢快中的郝富贵顿时一个激灵,转过头,“啊?”
然后就看到肖雨那张奸计得逞的笑脸,郝富贵心中郁闷不已。
说好不搭理雨哥的真笨!
肖雨见他又要回过头,两个健步,与他并肩而行,他边走边问道:“富贵,你有想过,昨日,我为什么要你跟刘老哥道歉吗?”
脑袋撇向另一边的郝富贵微微错愕,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肖雨,然后回过头,看着前方,带了些幽怨情绪说道:“我说他是胆小鬼!”
“其实,这不是主要的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肖雨踱步走着,神情有些认真,“我曾经跟你们说过,我来浩然学院之前的事儿吧。”
郝富贵没有回应,静静听着。
肖雨继续道:“那时候,我,黄老,莺儿,李荣在千炼门里,想着营救被他们抓住的杜子晋,在那段时间里,我见到了修行之人的高傲,对那些普通人的蔑视,好像他人的性命可以随意被他们蹂躏、践踏。
可能我这么说有些奇怪,但在我的家乡,那里的人,生而平等,只有犯了错的人才会受到惩罚,而像我这种人,不会想着哪一天会不会因为别人看我不爽,就害了我的性命。”
紧接着,肖雨转头认真地看着郝富贵,而这时候他的停顿也使得郝富贵看向了他。
肖雨认真说道:“我不希望你们变成那种,只因为踏上了修行道路,就瞧不起那些努力生活着的普通人。”
郝富贵眨了眨眼。
“现在,若是那头猛虎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可以应对,自然不会畏惧,可若是放在六个月之前,我们还是普通人的时候,那个时候,要是我面前出现了一只老虎,我肯定会边跑边大声喊着救命。”肖雨又道,最后也不介意自嘲一下。
不过,那也是实情,普通人面对一头老虎,不害怕才有问题!
郝富贵听后,思考了一会,然后点头承认道:“六个月前,我也会害怕。”
肖雨笑了笑,“若是没那头老虎,想必当时的刘老哥也不会害怕过那条木桥,我们比起他,或者是这个村里的村民,虽处在同一个世界,但确切来说,还是两个世界,我们比他们强了太多,所以,我们又何以要求他们不去畏惧?”
之后,他又问了郝富贵一个问题,“千炼门的人,与我们浩然学院的人有什么不同?”
六个月,郝富贵也从各个方面稍微了解了千炼门,所以他不假思索道:“我们是正道,千炼门是歪门邪道。”
肖雨没有感到意外,但他却没有肯定,“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郝富贵瞪大了双眼,不明所以。
浩然学院所有人都知道千炼门是坏的,但现在听雨哥所说,与他了解到的天壤之别。
“这么说,我们也是坏人。”
肖雨被简单的郝富贵逗乐,笑道:“我可没有这么说哦。”
郝富贵撅起嘴,“那那怎么一样?”
肖雨慎重解释道:“道路上,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踏上了这条路,但因为每个人的心不同,所以一样的道路分岔了许多小路。
想必,你认为千炼门中的人都是坏的吧。”
郝富贵点了点头。
肖雨摇头道,脸上露出些许回忆神色,“其实不然,千炼门里也有好人,也有一会好,一会坏的人存在,就像我对你们说过的邓广元,我们最后离去时,他还送了我们一辆马车,要不然,你雨哥我就要累惨了。”
他曾将在千炼门中大概的经历跟郝富贵几人闲聊过,所以郝富贵知晓邓广元这个人,可他之前只当邓广元是个十足的坏人。
他从未想过,或者说,从未思考过,其实邓广元也有好的一面。
“人的出生没法选择,就好像你是商贾之子,衣食无忧,张评生出生于贫穷家庭,吃不饱穿不好的,而千炼门中有些人也是如此。
环境能够改变一个人,有些人,外表可能是坏的,但心中藏着一颗善心,你觉得,我们学院里有坏人吗?”
“嗯云浩那伙人,谈师兄几人的伤就是拜他们所赐。”郝富贵咬牙道,因为“云润钱庄”,他与谈自强几人已经处得十分愉快,以至于他看到祝兴旺的伤势,就暗自恼恨云浩那些人。
肖雨点头,也因祝兴旺的严重伤势,情绪有些低沉,他呼出一口淤气,道:“云浩那伙人里的几个是心狠手辣了些,但现在还不能称他们是坏人,但是,若那几个人依旧不改,当他们惹下大祸的时候,那真是再没回头路!”
郝富贵恨恨道:“到时候将他们通通关到戒律院里去!”
肖雨笑着应了一声,回到正题,“所以啊,你明白昨日我为何让你道歉了吗?”
郝富贵点点头,“明白,就像乳猪,烤得脆脆的才好吃,要是清蒸,那就不好吃了。”
肖雨一愣,停了下来,望着一步已经走到前头的郝富贵,正低着头嘀咕着什么,隐约听到什么烧鸭、烧鸡……
肖雨懵逼地眨了眨眼睛。
“雨哥,你咋了,前面不用再看了吗?”
这时候,郝富贵终于发现肖雨没跟上,转身问了一句。
肖雨神情有些复杂地望着正一脸疑惑看向他的郝富贵,“要看。”
之后,他也想明白了。
在郝富贵的世界里,吃的是重中之重,正如他说的,烤乳猪是正道,清蒸乳猪是邪道。
乳猪的正确做法,他心里清楚的很!
正确的道路,他也清楚的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