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几人除了墨故渊外,其他人看着眼前突如而来的一幕,一时愣在原地有些茫然,先前片刻,秦穹只差最后一步便可成功。
「是之前梁君先生化作的阴魂之态顺着天网下的煞气融入武胆中,为的就是等此时一举重创秦穹所为。」墨故渊缓缓说道。
鱼清潺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前面看他向天上飞去呢,原来早就算好了这么一步。」
墨故渊一震,是早就算好了么?
先前几人忙着和秦穹斗法,梁君途中曾传音告诉自己他的目的,这也是最后关头墨故渊出口提醒的缘由。只是另墨故渊有些奇怪的是,以秦穹合道境的修为,又是身在这青云镇内,为何秦穹没有任何察觉,难道梁君还有某些可以隐藏自己的手段?
「现在怎么办,秦穹他这会好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女子,这家伙到底是男是女啊?」羽涅一旁皱着眉头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一位女子,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这才骗过了我们。」落葵缓缓说来。
「什么?他是女子?」
混沌撇了撇羽涅,不屑说道「嚷嚷什么,大惊小怪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见识短浅了吧。」
羽涅气急,刚想反驳两句,但看见混沌冰冷的目光,识趣的闭上了嘴。
蜚从身后方冲出,她脸色紧张,来到梁君的跟前喊道「言儿就在武胆内,快快将他救出。」
梁君看了看手中那颗金色武胆,沉思察觉下,果真可以感受到其中梁言的气息。
梁君转过身,直直看向地面上的秦穹,道「当年你我若不是身在敌营,说不定可以成为生死之交。即便如此,我梁君依旧将你当成生平最为痛快的对手,亦敌亦友,不论胜败,你都是我可敬可佩的周朝镇国大将军。只是没想到你执念之深,到了最后竟是让你走火入魔,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又是何苦来哉,为何非要把自己折磨成如今这幅模样?」
倒在地上的秦穹惨白一笑,没有说话。
梁君看着眼前的秦穹,本想再呵斥两句,可看他的样子好像已是穹怒之末,终是作罢。
「我是已死之人,等这青云镇随你一同散去,我也就不复存在。当初我求你从我身体内取出武胆救言儿一命,今日你能否再帮我一次,解开禁制,放出言儿。」梁君语气松缓,俯下身将那颗武胆递向秦穹身前。
秦穹怔怔望去,眼前的武胆依旧金光闪闪,其中还能倒影出她绝美的容颜。
半响,秦穹只是伸出一根指头,轻轻触碰在武胆之上,一道道金光化作流光溢彩朝着上下飞舞,很快梁言的身躯便恢复如初,站在原地有几分彷徨。
「言儿!」蜚激动的跑到梁言身侧,目光满是欣喜。
梁言失魂落魄,他站在原地看了看墨故渊几人,又将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身上,两人眼中透露着欣慰和庆幸,而梁言恍若未觉。
最后,梁言的视线定格在秦穹身上,再也挪不开半分,
秦穹浅浅一笑,看着梁言的目光同样充满了温柔。
墨故渊忽然发现一件怪事,为何梁君对秦穹的变化没有表现的任何惊讶,似乎他早就知道秦穹是女子之身。
青云镇,随着秦穹的气机紊乱,先前异象纷纷退散,戈壁荒芜之地,越发凄凉萧瑟。
「你还有什么和我说的吗?」半响,秦穹抬起头,直视梁君深深看去。
梁君对秦穹的目光视而不见,眼里充满了冷静和理性。他自怀中掏出一张人皮,径直说道「这是红虎的样子,你究竟把她怎么了?」
在梁君掏出那张人皮的那一刻,梁言忽然眼光一凝,他看了看梁君手中的东西,又转头看了看
地上秦穹的样子,忽然整个人变得惊慌失措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你,居然真的是你!」梁言突然大喊尖叫。
几人被梁言吸引,纷纷带着好奇的目光看去。
蜚和梁君亦是有几分不解,不知梁言好端端的为何变得如此,
「我记得在我八岁那年,当时我从山上回来看见娘亲坐在屋里纺织,我本以为和平常没什么不同。我想躲起来给娘亲一个惊喜,可就是在那一会我看见娘亲居然可以揭开自己的脸皮,就连她身上的样子都完完全全变了。人皮之下,娘亲臃肿肥胖的身躯还有一人,就是她!」梁言一手朝下指去,指着秦穹喊道。
此话一出,在场鸦雀无声,人人不可置信的看着秦穹,不知她到底在做什么。
其中,梁君更是瞳孔剧烈颤抖,手中握着的人皮都在紧紧发抖。
「你你在胡说什么?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红虎怎么会是她?」梁君双唇抖索,脸色苍白迷惘。
「就是她!我断然不会记错,小时候娘亲就大门不出,镇上人一直说我娘亲是怪物,是丑八怪。以前我还一直不信,直到那一天我亲眼所见,我才相信她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妖怪,是她骗了我们。后来我去了合黎山,感应到娘亲的召唤,我才知道家里那个人根本不是我娘,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梁言歇斯底里喊道。
忽有一道清脆的响亮声传来,梁君脸色震怒,一巴掌甩在了梁言脸上,怒道「一派胡言,蜚和秦穹分明就是一伙的,不然镇上的瘟疫从何而来?我化作阴魂游走在青云镇,那一年我就在城隍庙里听见他们的对话,是秦穹为了自身大道,为了复活地底亡魂,要用小镇数百条人的性命去唤醒地底下的大周将士。」
蜚一举将梁君逼退,护在梁言身前,同样怒不可遏,道「我看是你老眼昏花,言儿和我血脉相连,我怎会不知晓?是秦穹假借言儿之身,将瘟疫附带在他的身上,不然言儿为何会死,你又如何用武胆救活言儿?」
梁君一震,僵硬在原地微微颤抖,茫然失措。
一旁墨故渊几人看的云里雾里,打从来到这青云镇就觉得每个人的说辞不同,可每个人都坚持己见,认为自己所言便是事实。可事实当真就是如此么,好像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是看到了自己能看到的,恐怕这一切的真相就只有秦穹知晓。
「前辈,事到如今,应该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吧?」墨故渊静静开口说道。
秦穹伤势极重,此刻奄奄一息,好似随时都会死去。
她看着梁君手中的人皮,看着梁言对自己投来厌弃的目光,看着蜚对自己的戒备和忌惮。笑道「这一切当然是我做的,百年图谋不就是为了让我的将士们再次兵临人间么?我复活梁君,就是要他亲眼看到我的辉煌和成就。这青云镇的所有人不也是在我的庇护下风调雨顺,人人安好无忧么,没有我的守护他们又如何能活到今天,这戈壁沙漠,寸草不生,没有我他们如何传宗接代,如何颐养天年?既然生是拜我所赐,我要取他们性命,又有何不可?」
几人听着秦穹话语,一时默不作声。
「我是朝廷赦封的山水祭祀,不能亲自动手,自能通过蜚的毒性将瘟疫带入镇上,前两年时机已到,我自然要想办法达成夙愿。我知道蜚一直想要修复自身经脉,她想重筑胞宫,想要怀上自己的孩子,从她来到这里就一直惦记当年这片战场下的阴魂亡灵,通过蚕食这些阴魂补充自己的身体创伤,恰好可以为我所用。」
「我将她的内丹元形囚禁在水月盏之中,为的就是通过她的血肉之躯让我以庙祝祭祀之身转化到她的身上,以此接近梁君,和他生下梁言,才能保证我的计划能够万无一失顺
利进行。」
梁君和蜚一震,前者眼中带着失魂落魄和荒唐之色。
蜚却是如梦初醒,道「原来我在水月盏里那段时间,你居然对我做了这样的事!」
「呵呵,若不是我你觉得你能有自己的骨肉?你不是一直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么,我帮你完成心愿难道你不应该谢谢我?没有三苗族的转生之法,以我这祭祀形态,根本做不到,这一切的一切,早在数百年前我就已经计划好了。」
「我和梁君一战,是我疏忽大意,是我害了我的部将,数十万的将士我愧对他们,所以我便在我死后央求周帝在此设立城隍庙,目的就是为了在此筹谋大计,以后人的阳气气息,唤醒地底我大周英灵再现。」
「可惜最后只差一步,梁君,败给你我不服!当年就是你用女干计得逞,害我大周数十万将士白白牺牲,我复活你,就是要让你亲眼看着你们夏朝是如何瓦解崩溃,如何在我大周将士的践踏下灭亡的!」
梁君漠然,他站在原地,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墨故渊适时开口说道「你为了你的筹划,将青云镇百姓禁锢在此,深居简出,为的就是培养他们的人数繁衍,以此达到你的目的么?你可知大夏王朝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被他国吞并,西山经之地,再无大夏王朝。」
秦穹愣了愣,可脸上似乎并无太多异样,紧接着自嘲一笑,道「这一点不重要,重要是我要做的事情。」
墨故渊回道「前辈说了这么多,关于这青云镇包括梁君一家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有意为之。借蜚的内丹元形,让你从庙祝祭祀转换成人形之态和梁君成亲,生下梁言后又让他附带蜚的瘟疫入镇,以此完成自己最后目的。可是你为什么要选梁君,小镇数百人,唯独梁君和你关系最近。此外,晚辈曾在典籍上看过记载,水月盏除了可以拘押妖兽的内丹之外,其还有一点特性,便是可以抹去人的部分记忆,不知前辈可有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