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剑舍里的鸟都知道两人为一个不存在的男子比武的事,觉凡知道这少年不简单,前去制止他师弟乱来。
觉尘认为自己在北山受到侮辱,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扬言要打败他,四十几年来没人敢对自己口出狂言。
觉凡向他说明少年一根木棒大破陈力士咎无利、又招百剑破陈观的酒食有庆的事,觉尘听完介绍,相信这小子有两下子,没两下子也不配和他出手,年纪轻轻,武功再好也不过至临这个程度。轻敌之心让他只想明早的天赶紧亮起来,好蹂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少年就不一样,栽跟头后他小心得多。连夜请教师叔剑舍都有哪些绝学,尽量做到知己知彼。
师叔先介绍当年他带来的武功秘籍,再聊聊剑舍这几年由此发展衍生出来的剑招和真气功法,让少年对剑舍的武学结构和表现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再针对觉尘的剑术特点和擅长招数做详细说明。
四更天时,少年已经对觉尘的武功有所熟悉,针对他的长处和弱点,在春宫卷图上找一些相对的功法,虽然来不及练成,但也知道该如何应对。
师叔见少年认真的样子,对王聪说:“他要保持这投入认真的模样,在山上待一年就有把握打赢掌门。”
王聪说:“可您还说他天资平凡,废材一个呢。”
师叔说:“资质确实很平凡,不过我们门派起点高,我们是当今世界上唯一传承千年的门派,集天下武功之所长。”
王聪就笑,“听人家说贵派可是经常师徒相杀相残,是如何传承得千年的?”
师叔也笑,“相残相杀却不会同归于尽,不会全部灭亡,相反,因为内斗内耗,我们每一代人都很少,游离于江湖之外,不参与江湖纷争,就没有灭门的危险。”
王聪觉得这是歪理,跟白蛇泡酒一样都是歪理。
第二天如期而至,觉尘迫不及待,天刚亮就到万剑堂等候。
灰衣少年不慌不忙,睡饱吃足才和师叔他们出北山,慢慢悠悠到万剑堂时已是日上三竿。这是师叔十年来第一次出北山,能不能出口恶气就看小师侄啦。
急不可耐的觉尘,等久了心浮气躁,正中少年下怀。
看热闹的人也等得不耐烦了,少年一行姗姗来迟。在万众瞩目中登场,在气场上赢就一半。
少年和觉尘分两边站开,二话不多说就狂爆真气,金色和白色的真气冲向屋顶,震得风铃狂吠不已。
觉尘等不及要将少年剁碎喂狗,持剑踏空刺来。
少年早看出他要出什么招,收真气,凝于中指食指,做巧妇裁剪,紧紧夹住觉尘刺来的剑锋。
觉尘运气直刺,少年松手侧身,弓步一个剑指,剑气从指尖飞出,击中觉尘的发髻,披头散发的觉尘知道这小子故意刺偏,羞辱他。
王聪一个外行都看出来,她家公子要再往下两寸,觉尘的额头就要被击穿。
觉尘暴跳如雷,拦腰劈挂,少年运气在腕,向下伸直手臂,用手挡住剑锋,剑刃一碰到少年的手腕,少年运气到皮肤上,震断觉尘的剑。
师叔看了,不由自主微微点头,这小子没白往山崖上跑,真气运用越来越好。
觉尘还不服输,手拿断剑向少年掷来,少年想起师叔说觉尘有一招离手剑,把剑当作飞刀使,是觉尘的保命绝招。
这飞刀也不怎么样,准是准,快是快,但力道太差。可想而知觉尘平日只顾着作威作福,没沉下心来练武。
少年双手抱怀,运气挥洒。飞来的半截宝剑悬停在脑门上,他一闭眼,断剑掉头飞向觉尘,这速度和力道不是觉尘的飞刀所能匹敌。断剑直插心窝,觉尘大呼:“哀也。”
至殊看到飞剑要刺穿父亲的胸膛,脸煞白,拔剑飞去,但少年的飞剑太快,岂是她能追上,她扑空倒地。
断剑差毫厘就要取觉尘性命时,掌门出手了。他也使出离手剑,掷出自己的佩剑,佩剑飞来击中那半截宝剑,断剑飞偏,轨道被掌门的飞剑击乱,斜刺向上,正好划过觉尘的胸膛。
觉尘的绛纱袍被划破,断剑贴着胸毛滑过,胸口一片冰凉。只受点皮外伤,死不了。
绛纱袍被割开长长的口子,一个包裹从觉尘胸口掉落。
少年睁大双眼,第一个念头就是:羊皮纸。
他侧身飞去接下那包裹,把绢帛解下,映入眼帘的不是心中所想的羊皮纸,而是一个小巧的折子,封面上烫金的楷书写着:往蹇来誉。
这个可是传说中的西南密术,怎么会在觉尘身上。
少年高高举起那小折子,说:“各位,请看,这就是西南丛林密术往蹇来誉,我们请觉尘大侠给大家解释解释,这东西是怎么到他身上的,只怕本派秘籍风行天上也在他身上吧?”
觉尘这才晓得这小子约架的用意,就是做实剑舍抢他秘籍的恶名,这样不是剑舍抢的也变成剑舍抢的了。
觉尘无语,掌门站出来解围。掌门缓缓走出来,捡起自己的佩剑,说:“想不到少侠的离手剑也使得这么好,不在老夫之下。”
少年问掌门:“这离手剑向来是本门绝学,不知掌门先生和觉尘大侠从何学来,莫不是贵派做惯了绿林大盗?”
掌门知道话中挖苦的意思,说道:“剑舍和贵派武功传自一脉,少侠何必明知故问呢?”
少年穷追不舍,说:“我记得当日掌门先生要和我合练风行天上,奈何我转眼间就在您的院门前被黑衣人夺去那羊皮纸。想怕也是剑舍的高明手段之一吧。”
掌门知道少年话里有话,人家怀疑也合情合理,他家师父又惹不得,要是江湖把剑舍抢他心头肉的消息传出去,剑舍怕真气数要尽。
掌门说:“少侠请放心,老朽绝非觊觎贵派秘籍,少侠在我地丢失的宝物,剑舍一定给你找出来。”
少年就是要逼掌门作出如此承诺。
少年又说:“那今日我与觉尘大侠的比武,是掌门先生胜了,还是我输了呢?”
掌门对这少年的步步挖苦咬牙切齿,却要摆出正人君子不计较的模样,说道:“方才情急之下,老朽不得不出手挽救孽徒性命,让少侠见笑啦,论武功,剑舍上下,恐怕没人是你的对手咯。”
少年又道:“非也,当日在您院门前袭击我的人可是你们剑舍的人吧,这里守备森严,外人何以进得,当日至近少侠也一同遇袭,此人刀剑双绝,想必剑舍上下这样的人才不难找吧?”
掌门惭愧,竟想不起山里还有谁会使刀,道:“剑舍都是练剑的,没有人练到,少侠且安毋躁,剑舍一定竭尽所能找出羊皮纸。”
少年又说:“好,有劳掌门先生啦,如果今日比武算是我赢了,那还请觉尘大侠和至殊姑娘信守承诺,不要再到北山来欺压我师叔。”
人群中有人庆幸终于来个人挫挫这父女的锐气,悄声叫好。
掌门开口说:“传我口令,以后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北山打搅师叔,有违令者,逐出师门!”
少年得到他想要的承诺了,接下来就看剑舍的人能不能言出必行。
他手拿着西南密术往蹇来誉,心想这密术可不能再落入剑舍手里,否则就是助纣为虐,还不知道觉尘是通过什么手段拿到的折子。
事后,掌门专门审问觉尘关于往蹇来誉的事,中原武林向来和西南武林进水不犯河水,只怕他傲慢自大,自做主张,又闯下大祸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