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舍的人沉不住气,想天亮就一统武林,中午到皇宫里用膳,下午就要大赦天下,他们在半间破瓦房里守着王聪。还是剑舍掌门手腕超群,王太冲还在四处追寻无路地时候,他们剑舍马上就要取得贞利剑,称霸武林。
王聪在办间屋子里冷得发抖,仲夏的后半夜和初冬的早晨差不多,冻得嘴皮发紫,说话自带回声。剑舍的人有真气护体,不觉得冷,心里还热血沸腾,盼着天快亮吧。
他们抓到王聪后不久,就派人到少年所在的客栈去送纸条,可惜派的人是从城南的酒肆门口找的流浪侠客,没有责任心,他不知道剑舍的兴起正捏在自己手里,拿了几两银子,心里想的是吃顿饱饭、喝壶好酒、搂个姑娘,他磨磨蹭蹭从青楼出来时,少年也从客栈出发去事发现场了。
他不争气,全身都不争气,要是那跑腿的能在青楼多玩一会,他到客栈时少年正好回来,可惜他是不争气的那种,到客栈扑了空,钱已经花得差不多,只能把纸条烧掉,甚至不愿意拆开来看一眼,错过晓得贞利剑下落的大好机会。
少年等剑舍的露面,剑舍的等少年去赎人,两边都在等,没人行动,午时已过,少年和钟瑜玟在客栈大堂酒足饭饱,就等剑舍的出招。早上就配制好的白蛇泡酒装在一个葫芦里,等着派上用场。
剑舍的在半间屋子里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王聪也饿得眼冒金星,她说:“我只是我家公子的侍女,他怎么会拿天下至宝来交换。”
马车撞墙处,已经被官差踩得稀烂,苍蝇围着死马大宴宾客。官差要追查驾车的人,最晚撞死踩死以十几个看戏的人,十几条人命,非同小可。
官差这次算得力,可能踩死撞死的有达官显贵,他们出奇的卖力,中午就找到姜秋林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看到官差紧张得语无伦次,再知道自己驾马车害死十几条人命,几乎要晕阙。再能干的官差遇到这样的人,案情也进行不下去。
耗了半天,幸得苍梧将军辛枚帮忙,从紧张兮兮的姜秋林口中问出大概脉络:他少人雇佣替人驱车去看戏,回来的路上马突然发疯,到处乱撞,自己控制不住,最后马撞死在墙下,自己侥幸跳车逃脱,雇主摔到地上后就不见了。
说的一句不假,但是官差一句话都不信,马不是疯,而是瞎,雇主一个弱女子摔到地上不可能还能逃逸,作为一个江湖侠士,搞不定一匹马。这里面没有一句话经得起仔细推敲。
官差要将姜秋林暂时扣押,他腿软,瘫坐在地上,以为要进大狱受大刑,然后屈打成招,午时三刻菜市口砍脑袋。官差才提一句,他已经想到秋后的事去了。
辛枚替他求情担保,官差不再提扣押的事,但不准他离开客栈,那他还怎么挣钱,心里害怕、焦虑和一点点的愧疚。
少年等到午后不见人,主动出击,通过王太冲找到剑舍一行人的客栈,少年打门而入,空无一人,剑舍的人一夜未归,少年和钟瑜玟在客栈楼下守株待兔,他们总会回来收东西。
他们想着要发达了,客栈里的那点东西可以不要,在半间屋子里等得很焦急,王聪:“饿死我你们什么也拿不到。”
至殊才发现自己独子叫了好几次,饿得不行,做白日梦是不能裹腹的,他叫师弟们生火做饭,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身边半口锅都没有,有米也是无法。
觉凡也不能饿着等,叫两个弟子出去买点烧饼来。
至殊不愿等,要跟着去,饿了一夜一上午,一刻也不想等,马上就要称霸武林,这点罪没必要受。
她带领连个师弟来到街上,行人都在议论昨晚疯马撞人的事,继杨功身首异处后的另一件悬案,武林人士集聚到昭义后,这里就没好事发生过,怪事连连。
王太冲知道这是江湖人所为,派人四处盯梢,但又不知道盯着什么,只能盯着少年和钟瑜玟了,失踪的王聪是少年的人。
少年不慌,剑在钟瑜玟身上,剑舍的不敢为难王聪,大不了到剑舍山上去要人,等他们出招。
至殊进城,饱餐一顿后,让两个师弟带干粮先回去,自己孤身到少年所在的客栈去,这是什么人心这么大,不会还在睡觉吧。她进客栈,小二见到她来势汹汹,知道这带剑的女侠不是打尖住店也不是喝酒吃饭,问:“有何贵干?”
至殊问:“那位灰衣少年住哪一间?”
小二不能靠一个人的衣着来确定她说的是哪一位灰衣少年,大夏天的,穿灰衣的少年客栈里有十几个。他摇摇头说:“不知道女侠要找的大爷尊姓大名?”
至殊也不知道,说:“一个小子,带着两个姑娘,在这住很久了。”
小二还是摇头,这里每天晚上都有人带姑娘回来过夜,带两个的有,带三个的也不少,这等于没说。
至殊吃饱了,脑筋也转得有力,说:“你们店里最漂亮的两位姑娘。”这话要是在青楼说出,老鸨准说:“我们这里没有最漂亮,大家都非常漂亮。”小二没有那么事故,两眼放光,说:“女侠说的是王姑娘吧?”
至殊摸出几文钱,说:“对,其中一个女的姓王一个姓钟。”
小二收下几文钱,说:“女侠来晚了,他们已经出门了,那位公子平日不出门的,今天大早上就出去了。”
至殊让小二带她到少年的房间门口看看,她不是老实人,别人前脚带她认得房门,她后脚就悄悄翻窗进少年房间。房间里确实没人,少年出门早,早该到约定地点才对。只怕传信过程中出问题。
想到什么做什么,她赶到城南找到酒肆掌柜的,找到不靠谱的流浪侠士,威逼利诱之下,他把自己烧掉纸条没完成任务的事招供出来。
事没办好,钱却花得一文不剩,大大坏了城南酒肆的规矩,掌柜的拿根筷子捅那跑腿的太阳穴,以儆效尤,门口的那些人办事可不敢再马虎。
至殊知道大事不妙,少年没有收到纸条,赶回觉凡身边,把不靠谱跑腿办砸的事说出来。
觉凡听完,说:“糟糕,剑舍危险,快回山上去!”
不能立刻称霸武林、灭王太冲的威风,至殊心里不爽。天快亮时,又黑下去,让人心焦。
少年在客栈等到晚上,知道剑舍的不会再回来了,他说:“去剑舍吧,再踏平剑舍一次。”
钟瑜玟没去过剑舍,说:“我也去见识见识这曾经的天下第一派,不过剑舍掌门老奸巨猾,肯定在山上做好十足的准备,挖好坑等着我们去跳。”
少年说:“刀山火海到剑舍手里都是小孩子过家家,吓唬人的,成不了什么气候。”
少年和钟瑜玟回自己的客栈,路上发现了王太冲派来盯梢的,钟瑜玟说:“昭义城里最大的狐狸,跟定你了,他没理由知道剑在我们身上。”
少年说:“疑神疑鬼,明日我就上门去找他。”
钟瑜玟说:“没有时间了,明日一早就要走,要先去马市买马。”
少年朝盯梢的两个人使出离手剑,化出两道赤红的墙壁紧紧夹住他们,钟瑜玟走过去说:“烦请二位回去告诉王监事,不要再跟了,不然来一个死一个,我们明日就上剑舍要人,叫他维护好武林团结,不要让人仗着名门正派就随便掳人。”
两个盯梢的青年吓得不轻,诺诺点头,少年一挥手,他们像耗子一样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