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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剑少年路过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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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五 豪杰离去热闹散尽 陈观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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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浪狗饱食终日,不思进取,不到胭脂街去卖乖,不到青楼楼下去耍宝,整日躺着石缝里,也不做白日梦,他睡得很香,什么梦都没有。不做梦的人是没心没肺的可怕,不做梦的狗就是猪狗不如。流浪狗没等把那两具尸体吃光啃净,两具不争气的尸体竟敢发臭流脓生蛆,最后臭不可闻,狗都不吃,完全让给那些莫名挪动的蛆虫。

    它又回到昭义城,在青楼底下等着,那些博爱温柔的人都不记得它了,这里的流浪狗太多,它吃几天好肉,身上发福,不再惹人怜爱,或者是它不再能作为别人表露自己爱心的工具了,有比它更瘦弱可怜的流浪狗代替了它的位置,而且还学得它的本事,做得比它更好,和那些涂脂抹粉的女人配合得更加默契,像个经验丰富的老飘客,知道什么时候狺狺狂吠,什么时候叼着鸡腿快步离开。

    少年总把握不住机会,在事后才叹气后悔,然后又用酒来惩罚自己和奖励自己。他在青楼待得出名,在客栈也待得出名,要问在昭义城最出名的人得是武林盟主剑舍掌门和王太冲,但在青楼、客栈和酒楼,伙计掌柜跑堂都认识少年,他们不知道他是剑士,所以没像讨厌其他侠客那样讨厌他。

    流浪狗归复街头流浪,为那残羹剩菜和同样无处可去的狗朋友们撕咬扭打,它很快就进入角色,把自己该做的无所事是的事做得很好。等到他抢不到吃的,身体消瘦下去,又得到别人的可怜,不用去抢吃的,只需卖乖即可。

    它还是不够聪明,每次得吃的就不知节制,慢慢地又把自己吃肥,不能惹人怜爱,只能回到街头抢吃的。它的日子总是如此轮回,颠扑不破。它还不自省,觉得每天都能吃饱,在哪吃不是吃,要讲究起来那还算一条根正苗红的流浪狗吗?

    少年晚上就从好事者的嘴里知道白天武林大会的事了。可以说很成功,按照市井说法是空前的成功,没人流血牺牲,还为江湖定下诸多规矩,以后大家都不用害怕这些侠客了,他们有了约束。

    是有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吗?还是有人弃剑归山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隐士?都不是。是那帮人给自己的定的规矩,以后不能打家劫舍,不能以武欺人,不能借酒乱性,不能仗势欺人,不能动粗动武不能的太多了,差不多要习武之人都回去读圣贤书,守读书人的规矩。

    少年听完知道这些规矩不少出自陈观和至临之手,此二子自认为满腹经纶,为江湖武林出了不少馊主意。其中还有湘钦陈怀寿的手脚,都是要照顾边缘小门派的利益。

    剑舍掌门也不是任由年轻人胡作非为,他坐在盟主之位前,早和陈力士合计商量过,他们在昭义遭受的损失不能付诸东流。他们要成立武林钱庄,各大门派出钱筹集,作为以后武林公共事务的开支。剑舍和京畿陈氏出黄金十万两为七星观重建门派,再出五万两在太行山若厉剑派原址建一座塔,超度若厉和七星观死去的亡灵,也作为警示武林的标志。宝塔的要义不是超度亡灵,而是在于镇压。

    夕惕派不虚此行,从剑舍手里捞了不少赔偿,现在夕惕家大业大,太行山是她们的了,她们剑谱还在,不像七星观只能立个虚名,没有多少武学的赓续了。

    王太冲为武林奔忙,这次大会上获选为副盟主,专理江湖日常事物。他也算得逞所愿,归藏不凭武学,凭手段保住自己大派的地位。

    少年说:“武林交到这帮人手里,江湖没什么玩的了,还不如给涣群门的杀光。”

    云雷刀神问:“你要在江湖玩什么,女人还是酒?这两者无关谁是盟主,没有武林也有这两样东西。”

    少年说:“我是看不惯,他们就要把江湖变成学堂了,不能杀人的江湖算是什么江湖,哪个习武之人不是为了杀人,简直虚妄!”

    钟瑜玟说:“大多数人习武是为了不被人杀,自卫自保是学武的目的,个个都想着杀人,岂不是早就红眼了。”

    现在没人杀红眼,大家心平气和地离开这繁华之地,侠客们蜂拥而来又蜂拥而去,像潮水淹没沙滩,随后又全数退去,留下巴望的青楼女子和追债的掌柜。城南酒肆老板的活一桩接着一桩,秋天嘛,是大家收获的季节,他也不能落下。

    武林人欠的债,只有交给武林人自己去追,他们在大会上订立的规矩可没有欠债还钱和杀人偿命这两条。可能是盟主认为以后江湖再不会出现杀人这样不公的事,欠债更是不可能,大家都苦心修炼,没人顾及碎银几两。

    城南酒肆门口的流浪侠客也相继接到活,追随那些离开的侠客讨债去了。那些流浪的狗,没有相似遭遇的同类,略敢寂寥。那条花斑狗,从未想过离开昭义城,它也从没想过不流浪,放弃自己流浪狗潇洒的身份,它宁可让人叫它花斑狗,也不愿别人称它为旺财。

    少年不喜欢这个武林,但也没想过隐居深山老林,这种事姜秋林已经试过了,纯属找罪受。少年在回昭义的路上吃过不少烤野鸡,吃腻了,隐居可没有哪一天能少这个东西,即使能少,也是被比其还不如的东西代替。那还是勉强待下去吧,也许有一天会找到自己合适的生活的方式,那一定不是在青楼喝酒。

    钟瑜玟说他师父也喜欢在青楼喝酒,他们师徒俩虽然关系势同水火,渐渐疏远,老死不相往来,但两个人的行为方式和生活习惯都出奇地越来越像,准确地说是少年越来越像他的师父。

    这也可能是偶然,全天下的男人不好酒的没几个,在这么多人中有一部分喜欢在青楼喝,那也不足为奇,恰好他们刚好是师徒而已。

    剑舍在昭义没多待,武林大会结束后,他们就收拾东西上路了,这次走得从容,不像上次觉凡和至殊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至殊想到上次离开昭义时是多么踌躇满志,志在必得贞利宝剑,如今宝剑到手,师父如意当时武林盟主,她却感到失落了,难道是她和陈观一样想多了?她心里想的是涣群门,眼里盯的是贞利剑。

    和她同病相连的还有陈观,他在这次武林大会上出谋划策不少,但也感觉到这是别人的武林,这个武林和往日的不一样,以前的武林是大家的,也可以说不属于任何人,现在就不同了,现在的武林什么事都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来定夺评判。他只属于那个没人管的江湖,不喜欢这个规矩的江湖,即使有的规矩还是他订立的。奔流的江河就这样被剑舍掌门建起一座大坝,把它围拦成湖。

    城里侠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夕惕也来道过别,商贾们回到城里,和流浪狗们斗智斗勇,展现另一个厮杀的场景。昭义恢复往日兴隆的样貌,少年在其中有点不适应,青楼里没有侠客的身影,他觉得这里的酒缺了点什么,他知道不是酒的问题,是没有那种大嗓门的胡侃了,只有读书人和商人的细声吹嘘,也就是,江湖的水从昭义这片沙滩上退去了。

    王聪问什么时候离开,不是都住厌烦了吗?

    少年说下一站是剑舍,等他们走远了再启程,不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免得落人话柄。

    王聪问:“去剑舍干嘛?你想取回贞利剑?”

    少年说:“不是,我们要去剑舍的山崖下找一个人,他才能帮云雷刀神。”

    刀神问:“谁?”

    少年说:“这里不能说,见到他再介绍给你认识,他已经不在武林很多年了。”

    刀神说:“那也可以说他以前也是习武之人,是江湖的一份子,这样的人处起来舒服些,我可受够这些吹牛皮的生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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