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行在京畿城外逗留到第二天就要离去,靠近繁华而不能进取堕落,少年心里不休修整,太行山三个老人都恢复元气,城外的客栈能给他们的恰到好处,要是进城去,能得到的东西就过多,元气补得太多,就会溢出来,溢出来后,就显得不足了。若厉掌门和星镜道长铁定会萎靡不振,比在王府地牢受罪还元气大伤。
东西收好后,大家坐在大堂依依不舍吃最后一餐饭,饭饱好赶路。不是舍不得人,是舍不得京畿的奢靡。星镜道长一语道破大家的心事,“好不容易来一趟京畿,竟是在地牢里度过,遗憾啊!”老人应该少有一些感慨,不然就会显得他的人生很失败。
斗笠男问少年饭后将往哪方去?
少年说:“当然是会淮南城。”在他心中淮南的繁华只输京畿一点点,而且是很小的一点点。在淮南可以住在师母那里,什么花销都不用自己掏钱,试问住在青楼里,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少年的师父就不喜欢,他第一个但不是唯一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不,他是提出要求!他说:“淮南繁盛,酒绿灯红,会消磨一个武者的意志,不能去淮南!”他承认淮南是好地方,要什么有什么,但没钱在繁华的地方是很凄惨的,到淮南他就不能赖着他徒弟了,他不敢跟着去那一座青楼。与其去淮南,他更愿意在京畿。
少年知道师父的顾虑,他和师母势不两立,他叹息,淮南城是去不成了。
王聪也附和:“淮南城玩的多,我们不是玩主,还是离它远一点。”她是不想看她家公子整天泡在青楼里、泡在酒里。
钟瑜玟说:“那不是你老家吗?回老家有什么不好?”她要呛少年的师父,“去那吃好喝好玩好,什么都有人付账,我认为那里比京畿好多了,我就想会淮南城去。”她偷瞄少年的师父,看他做何反应。
他什么反应都没有,珍惜当下,把桌上的酒喝光就是赚到。这么想的不只他一个人,黑衣男和斗笠男都盯着桌上的酒壶。
要赶远路,不能多饮,王聪只要了一壶酒,四个男的都像饿狗盯屎一样虎视眈眈。王聪说:“喝完这一壶酒不能再喝了,要喝到路上去喝。”
路上都是小酒肆,浊酒难咽,他们四个同时伸手,酒壶却落在王聪的手上,她打少年的手,说:“瞧瞧你们的出息!”
少年的师父说:“不孝徒儿,这点酒不肯让,我是指望不上你了,你师兄死的早,以后我就走陈力士的老路。”他假装说的无限凄惨,悲恸难当。
少年认真起来,“酒算什么?全让你喝了都行,我师兄都给你害死了,你活该孤寡终老!”
他师父也不装了,严肃表情,拍桌大声说:“敬一的死我和有什么关系?我说过了他是遭报应,让墙给砸死的!”这一桌的吵闹引来邻座夕惕女侠的观望,他师父不觉得丢脸,板直腰杆,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
王聪赶紧觉得不像话了,这算什么事?还没上路就吵起来,在路上非得打起来不可。她说:“别吵吵!大早上的多大点事?多年不见的师徒能为一壶酒吵起来,传出去武林人士的牙齿都不要了吗?来!酒我来分!”她把四个人的杯子都拿到面前,斟满满的四杯,再移到他们面前。
“喝吧,喝了这一杯就上路。”她吩咐道。
少年和他师父都气得脸红,一口酒干了。黑衣男和斗笠男不信酒壶里就只有这四杯,他们巴望着。王聪说:“快喝吧,省得在这里丢人现眼。”黑衣男和斗笠男才犹豫地把酒喝下。王聪说:“娘的,又不是毒酒!你们两个爱喝不喝。”这两个爱喝,非常之爱喝,他们两口喝完杯里的还咽下嘴里的口水。
钟瑜玟笑说:“你们这德行,要是在京畿的酒楼,你们要被店家赶出去的,太影响人家做生意。”
斗笠男委屈地说:“我连店都进不去,他如何驱赶我?他没有这个机会嘛!”
少年的师父说:“闭嘴!你以前没少喝没少吃老子的,少在这败坏我的英名。”他应该没有什么英名可以败坏,只是当着这么多女人的面,他要为自己塑造不存在的英名。
夕惕掌门带着弟子们围过来,这吵闹确实让人不得不关注。她作揖说:“几位就是为酒而吵,此番且随我们到太行山上去,我们夕惕略备薄酒,感谢几位的救命之恩。”要是能请得动少年的师父这样的神人,还把明太刀也请上山,夕惕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少年的师父听到太行山,两眼放亮,这可比淮南好多了,去哪里都比去淮南城好,他拍桌子说:“好,太行山是天下名山,是该去见识见识,那才是武者修身养性的地方。”他心里都乐开花了,有这么多女人在山上,还有酒,什么修身养性,去他吗的。
黑衣男和斗笠男听到“浊酒”二字就开始咽口水,修身养性?那是出家人才干的事。
少年去过太行山,那地方是好地方,但没有青楼,方圆几十里都没有青楼,天天面对夕惕这群清汤寡水的女人,他有点受不了。他说:“多谢前辈美意,我师母在淮南城等着我们呢,还是想回”
少年的师父打断他的啰嗦,“别说了,就去太行山,你小子给我小心点!”
少年要辩解,仪琳说:“公子,就跟我们上山去吧,有你们几位在,夕惕的才不怕涣群拳,这些畜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上门来。”
此番言论有理有据,王聪说:“那就去太行山,路都差不多一样远,哪里人多就去哪里。”
少年说:“可淮南城人更多。”
他师父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啪一声响,大家都诧异,这就开始动手了。
他师父大喝:“妈的,就去太行山,老子说了算!”不能给这小子一点面子,他就会蹬鼻子上脸。
少年说:“都听你的。可是太行山是名山,你可得管得住自己的德行,不要在山上闹笑话,有失大宗师的体面。”
他师父说:“老子就是上山去学学怎么当大宗师,怎么我教出来的两个徒弟都长反骨,想要我命就算了,酒也不给我喝,上刑场的人还有一顿送行酒呢!我是哪里不如人家,我就得上山去学学。”
少年拿着空杯,把杯口朝师父,说:“我也没得喝,怎么能怪我?”他真没得喝,想到这更憋屈,到京畿这么久,青楼都没进去过一趟,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想想自己只有苦劳,功劳全是他师父的。那自己活该挨打,活该挨骂!
他师父说:“看看你,再看看为师,你倒是人模狗样的,还敢来我面前装可怜。”他长叹气,“唉,怎么死的不是你,偏偏是敬一。”
少年说:“我也想死的是我就好了,当时我也在勒疏。师兄要是还活着,决不允许涣群门的胡作非为!他是一代豪侠,一定会站出来为武林主持公道,还天下太平。”他说得两眼泛泪。
他师父看着他满眼的泪,笑着说:“嘿嘿嘿,你师兄爱管这些屁事,但他也不是涣群门的对手,也是死路一条。”
少年说:“师兄要是学得风行天上,一定能打败涣群拳的老怪物。”
他师父说:“瞎扯,他把我的秘籍偷去这么多年,你见他学成什么样了?但凡他学到你这个程度都不会被墙砸死。他连虚化都不会,当什么大侠?!”
师父的话让少年陷入沉思,师兄要是能虚化自己的身体,当时就不会死了。
他师父得意,拍着少年的肩膀说:“所以啊,别想着当大侠啦,也别惦记老子身上的羊皮纸,风行天上不是想学就能学成的。”
他站起来,斗笠男和黑衣男也站起来。
王聪拉少年站起来说:“该上路了,你和他吵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这种人一看就是没心没肺的,所以你师母才会离开他。”
少年的师父听到王聪的话,装聋做哑没搭腔。
钟瑜玟说:“准备出发吧。”少年去马厩把车驾来,王聪还是跟店家要了两壶酒和一些点心,路上总不能吃烤野**。
少年的师父上了华丽的马车,说:“看看,这小子混的不错啊。”
斗笠男说:“腰缠万贯,我真是羡慕。”
他们就这么出发了,在夏日底下走向太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