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越喝越想杀人狂魔,口中所言尽失杀伐之事,店家听了摇头晃脑,这两个是没到这就醉了吧。天下第一剑士都给他们杀了,连个青楼都找不到。他们已经喝了三四坛酒,小菜要了一碟又一碟。店家怀疑这两个是想扮猪吃老虎,扮杀人狂魔吃白食。破衣烂衫,把他们卖了都不值多少钱。
少年的师父发现端上来的酒不同了,没有刚才的顺口,便叫来店家,质问他一家店能有两种不同的酒,做人是多么不诚实。招待文人雅士,当然要用好酒,这掺水的酒是什么意思?店家是怀疑他们杀人狂魔的身份吗?
少年见店家很为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少年提店家解围,他替师父把酒满上,说:“师父,喝了这么多,改给人家银子了。”
他师父说:“呵,这是有钱就是他的爹,没钱就是他的儿,是以为我们要吃霸王餐了。”他上下打量店家,确实不想是个老实人,眼睛滴溜溜转,像只耗子。
少年说:“是先说我们是杀人狂魔,坐下来就要酒喝,是人都害怕。”他能理解店家窘迫的眼神。
他师父把银子掏出来,在手上翻转把玩,说:“钱,俗物而已,我从不放在眼里。”他用两只手指紧紧捏住那锭银子,想掰开一块饼那样轻轻掰开,就这样徒手掰开一小块银子递给店家,“拿去,换好酒上来,不然我这杀人狂魔徒弟把你脑袋掰开当夜壶!”
店家接过半锭银子,当即拿在嘴里啃咬,咬不动,是真银子。他哈腰去抬酒来,这要是假银子他也不敢怠慢,徒手分开银锭的人,不是文人雅士,真是杀人狂魔,或者他随时都可以是杀人狂魔。
少年说:“我们真是杀人狂魔了,这店家被吓傻了。”他已经不敢正眼看少年这一桌,他口中夕惕是杀人狂魔,应是以讹传讹,从别人的口中见到的,这次是见到杀人狂魔就在他面前,还要把他脑袋掰开,他都想找顶帽子先戴着,但夏日太热,还是算了。
少年的师父说:“他狗眼看人低嘛,为师是很和善的。”
少年说:“你直接给钱更和善,你要是爆真气,这房子就要垮了。还记得那街上算命的吗?他要看到,我们就不是杀人狂魔了,是鬼,是妖怪。”
师父看一眼自己,说:“不是妖怪,是个酒鬼。”
少年笑了,说:“你和我师叔真是不一样,他可正经多了。”
师父说:“他正经就不会背叛师门,找这么多事来做。”
少年问:“我师叔让整个院子都伪装成石头的功夫是叫什么?他不承认,师父你教教我,那是逃命的好本事啊。”涣群门都找不到,这才是真正的隐居。
师父说:“我也不会,那是他的本领,我不需要逃命,什么都可以面对。”
少年问:“可以面对剑舍掌门吗?”他真是敢问,他师母都不一定敢问。
他师父说:“这么久了,他已经变成一个窝囊废,我也没什么不可以面对的。相比你做的事,你就不敢面对剑舍山上的女弟子吗?”
少年说:“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是王聪的手笔,至殊是活该,死三十次也不够,更别说三十个男的和她同床。”
师父说:“我的情况和王聪不一样,我是无心之过,她是有意为之的复仇,她得到的事快感,我得到的是愧疚。”快感?什么快感?少年听岔了,听成至殊得到的是快感,师父真乃杀人狂魔也。
少年说:“师父这里真没有那种店,还是喝酒吧,你说这酒不错,我看就不如剑舍的,我在师叔那里的时候,我常去剑舍偷酒,那日子真是。”
师父说:“好小子,有进步,快赶上你师兄了,都学会偷了。是不是跟你师叔学的?”
少年说:“师叔现在不行盗窃苟且了,是我嘴馋。他已经变回一个好人了,就是藏在一身武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他在剑舍十几年不拿剑,但我发现他会把院子隐身的本事,不是荒废了武功的。”
师父说:“你师叔本来就不是坏人,他没练剑招是真,但真气一天都没有荒废,比你还勤快,他的一身真气,剑舍没人能敌,那剑舍掌门也不在话下。”
少年说:“剑舍掌门都不是我的对手,我多次挫败他。”
师父说:“他是和陈力士动歪脑筋多了,变成一个废物,剑舍在他手上,只有你师叔还在剑舍的时候,他们能辉煌一些,你师叔一走,武功都荒废了。”
少年说:“他们就没有武学上的追求,一心想要当武林盟主,牺牲别人壮大自己。”
师父说:“也有,作为剑士,他们一度想拿到我手里的风行天上,现在贞利剑和明太刀出现江湖,他们盯着的是这兵刃,不是我身上的剑谱。盯着我身上的剑谱的就只有你一个了,别人有点好东西你们都看不惯。”
少年举杯,敬他师父,说:“我现在不敢,我等你老了,你会把它交给我,对吧?你现在不想杀我了,我认为那东西早晚是我的,我还年轻。”
他师父说:“我也要活两百岁,熬死你,那老怪物都熬死多少弟子了。这剑谱不能放你身上,你保不住,贞利剑已经试过了,你是个废物,不如剑舍山上那些饭桶。”师父怎么骂,少年都只能听,因为他骂的都对,没有一句错。
两个杀人狂魔要是在人家小店里吵起来,打起来,对小镇来说就是灭顶之灾。少年都不还嘴,只是喝酒,他不是不如剑舍山上那些人,是那些人太无耻下流,他只是没有他们无耻下流而已。
店家不知道少年是否下流无耻,但一定也是个狠手,他手上是没银子,不然他也能把银子硬生生掰开,这就是为什么少年的师父说他要把他的脑袋掰开的原因。难道不是因为酒的原因吗?不,是因为银子的原因。那小子的师父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就是银子做的怪。
师徒二人对银子没有什么偏见,亦没有什么心得,只要兜里有银子,他们就不会规划一下,兜里没有银子,他们就想办法让它有银子。这一点师徒各有看法,能不能作恶,是他们的底线,底线是人所不同的根本原因。
对银子有概念的人还是剑舍山上那些饭桶,那些卑鄙下流无耻的人,他们脑袋里都装着算盘,随时可以劈啪作响。最会算的要数大管家姜秋林,他和王太冲那一单生意,真是做得漂亮。钱拿了,活也干了,还加入了剑舍,两头吃。
现在他银子多得没处用,剑舍山上也是个业态单一的地方,得下山才能有点玩乐。玩乐对他来说太冒险了,下山就是要他的命。他凭仅有的人力,几百人,在剑舍布防。剑舍掌门知道后,去信责难他什么时候了还在布防,几百个人都不够涣群门的塞牙缝,他是想用剑舍的弟子成就他负隅顽抗的英雄美名。剑舍的人死得太多了,让别人去要这美名吧。剑舍掌门令他原地躲起来,可以的话发挥他筑建的本领,在剑舍山上挖个洞,钻进去躲起来。
姜秋林收到信后,已经折磨了山上的师兄好些时日了,大伙苦不堪言,几个毛人还站岗放哨,徒劳无功。他可能会认为自己有功,他把大伙聚到北山庭院,要大伙躲起来。在躲的方面,他的师兄们都比他在行,他们把酒窖改造成地洞,将其拓宽,作为临时避难躲起来的地方。这是在京畿地牢得到的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