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林的高明之处,剑舍掌门一笑置之,至临着急,欲杀回剑舍。师父告诉他,杀回剑舍的不只他们剑舍一家,要镇静多谋,不要武断。
当天剑舍的弟子在北山庭院喝得烂醉,至殊的到来让他们又惊又怕,但四肢软弱无力,出不了北山。酒越好就越误事,这些事总是醒悟得太晚。姜秋林到庭院时,只能摇头,这般模样,他的地窖都白弄了,软虫们根本就爬不进去。他去担来井水,朝他们脸上泼,一人一瓢水,把他们都泼醒,大骂:“剑舍亡矣,有你等弟子,剑舍不亡天理难容!”
师兄们笑嘻嘻,一脸醉意,说:“武林都要亡了,何止剑舍?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那何不大醉一场,不负此生。”他们都还不能站直,姜秋林怒其不争又哀其不幸,拿他们没办法,可怜又可恨。
入夜后,酒意散去,至殊和陈观等人来到北山庭院,这是姜秋林改造庭院后她第一次踏进熟悉的地方。她进来就说:“好啊,你们都自觉把自己当成客人,住进这客人的庭院来了,剑舍的弟子就是识时务,深得我师父真传。”
师弟们纷纷聚到庭院的空地上,看看这开锋后的贞利剑是什么样,他们已经不惧生死,只怕不够快乐,在临死前不够开心,只怕酒不够烈,女人不够温柔。女人确实不温柔,至殊要重振剑舍,恢复师父以前立下的规矩,不准在白天饮酒,不准下山飘娼,把所有师弟的快乐都剥夺。
师弟们问:“那在山上还能干什么呢?等死,你又不杀我们,活着你又不让我们好过。”
至殊说:“剑舍山上现在是我做主,每一个人都给我打起精神,习武练剑,做一个剑客该做的事。”这倒符合姜秋林的构想,武功越烂的人越想着练武。武功好的人,比如涣群门和灰衣少年以及他的师父,都还在青楼和酒铺里寻欢,这才是剑客该做的事,整日在山上练剑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好结果。剑舍的弟子们抗拒,“武林都要完蛋了,还练个什么劲,练好了真气给贞利剑吸去,更是助纣为虐,他们更愿意每天醉生梦死。”
姜秋林不敢反驳,师兄们说的都对,生命尚且不保,还追求武学精进,这是要立什么牌坊。他说:“师姐现在入主剑舍,来得不是时候,师兄们都颓废了,大伙都不想归顺涣群拳,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剑舍的气节!”
至殊笑说:“剑舍的气节?!剑舍有什么气节?我从小在剑舍长大,对剑舍不了解?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教我。姜秋林,师父不在山上,你切记不要嚣张,我不杀你,你这些师兄们都能把你撕了。”
陈观说:“剑舍上下应该齐心,现在涣群门的人不在这,好好商讨御敌之策吧,我们身上有剑,要是能集结武林,一定能和涣群拳的一搏。”
至殊说:“要是能找到明太刀,我们的胜算就更大。”
姜秋林问陈观:“你还想当叛徒?别忘了京畿武林大会就是你骗大伙去的。”
陈观说:“那是涣群门和勤王府的人在,以我的本领,胳膊拗不过大腿,我有什么办法呢?说到叛徒,你姜秋林以前还是王太冲的人,贪恋荣华而归顺剑舍。大家彼此彼此。”
陈怀寿说:“就不要争了,涣群门的不在这,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快把武林聚起来,人多力量大,仅凭这些个醉汉,王府的人都能把他们捻碎,轮不到涣群门的人出手。”
姜秋林说:“涣群门神出鬼没,当初在京畿谁也想不到涣群门的人就在王府,只怕集结了武林后,又要被你们一网打尽。”
至殊说:“大管家不是消息灵通爪牙遍布嘛,派人到京畿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姜秋林说:“在京畿的人都被你这个母老虎杀光了,我们的消息早就断了。”
至殊要做回母老虎,就要有母老虎的行事,她抽出贞利剑,瞪着眼,恶狠狠地说:“我家四代都是剑舍人,你算什么东西,轮到你来教训我?!”她持剑斜劈,剑气如虹,挥洒在庭院里,姜秋林跳脚避开,但剑气极快,岂是他三流侠客所能避之。剑气劈斩,从他右肩上划开,整个右肩被削下来。他倒在血泊中,哇哇大叫,像是被绑在案桌上的肥猪。叫声很凄惨,惊呆北山庭院的弟子们都惊呆了,师姐出手不是开玩笑,她对姜秋林本来就不满意,甚至怀有恨意,这一剑削去他一个肩膀,比要他命还残残忍,要他苟活在世上,而他,一定会苟活的,他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正义凛然,那么视死如归。
至殊收剑,说道:“畜生!真把你当剑舍的主人了,老娘在这轮不到你嚯嚯,死狗!”死狗没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陈观说:“不必要见血,我们正缺人手。”
陈怀寿说:“可惜了,大侠当不成了,不要再鲁莽了。”
至殊回头看这两个姓陈的,说:“剑舍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二位多嘴了?你们真有本事就不在涣群拳下当走狗了,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甩手走开,到庭院中,说:“剑舍现在是谁做主?你们睁大眼睛给老娘看清楚!”剑舍的弟子都说:“当然是大师姐做主。”
至殊下令把姜秋林抬开,这废人已经不能在废了,废得彻底了今天。又令人把酒搬回酒窖,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放在庭院里早晚进这些馋虫的肚子,剑舍的弟子得令就动起来。
至殊来到北山庭院的悬崖边上,以前她就是在这练的离手剑,虚假的离手剑。她端详手上的贞利剑,蓝幽幽的,这才是她走上武林至尊的第一步,才是她整顿这个肮脏恶臭武林的开始。她信心满满,俨然看到武林肃然的样子。
姜秋林醒来,京畿来信,涣群门的人都在青楼玩乐,确定没人跟着至殊到剑舍来,他更气,气师父决断不明智,气自己武功低微,连三个二流武者都打不过。他要过回以前重伤在剑舍的日子了,师兄们早以至殊马首是瞻,或者在酒窖旁充当酒坛子。至殊残忍有余,手段不足,酒屡禁不止,师弟们无所事事,只能喝酒,得不到酒的时候就想办法弄到酒,无非就是偷而已。
至殊每天都在掌门庭院翻箱倒柜,她在找太行山三家剑谱,师父保不齐没带走,师父的庭院很多东西都没动过,好像师父只是出门杀个人而已,很快就会回来。
陈观和陈怀寿住进北山庭院,这地方适合养生,两人在此避暑,甚是惬意。他们不知道悬崖下还有更惬意的人,少年的师叔在北山庭院下隐居教徒,那才是真的隐居,鸟都找不到。
剑舍掌门和至临都知道至殊带着贞利剑回到剑舍,姜秋林伤得不轻,半条命没有了。剑舍掌门和至临各带十几个精英到一处汇合,再商对策。
王太长也知道贞利剑又易手,但这明显是涣群门的陷进,他当即去信给断家枪和太行山。即使是陷进,也值得一跳,这是武林夺回贞利剑最好的机会,剑舍山上就陈观稍微像样一点其他人都是三流武者;那湘钦门隐而不露,不知其秘术集合。
各门派都想办法排除精英力量,到一处集合,但在哪里才能躲过勤王府的眼线呢?王太冲想到姜秋林,这人脑子能用,如果他在,定能想到对策,可惜现在此人比他还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