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师承金山寺?”
连道人乐呵呵的笑道:“贫道同贵寺高僧也有熟识,前次来我曜日城游玩,贫道还同他喝过酒哩!”
瞎扯!
酒肉乃僧家大戒,你却拿喝酒来诓我?
沈彦秋哪里知道,那金山寺的主持如海和尚,世尊如来的师弟,名扬天下的浮屠大德高僧,却是个酒肉随身荤素不忌的货色!
连道人出言试探,只说是同金山寺的高僧交好,却也不提是哪个,沈彦秋若是回答不出来,亦或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那他的身份也就有待商酌了。
沈彦秋故作沉吟道:“我金山寺的师兄,只有楼难陀和犁耶泥两位喜好游历,多年不在寺中潜修。犁耶泥师兄遵持戒律,想必道兄碰见的,该是我楼难陀师兄。”
金山寺的僧人,他也只认得犁耶泥和楼难陀两个,在多出一个他也说不出来,不过糊弄一下连道人,却是足够了。
连道人哑口,犁耶泥和楼难陀,一听就是浮屠法号,其他的宗门可不会取这种拗口的名字,这年轻的道人若是说假话,信口也胡诌不出来,莫非还真是金山寺来的不成?
吴道人和连道人相识多年,对他的心思知之甚详,早听出他是出言试探,没成想人家回答的丝毫不差,正要劝两句,又听连道人笑问道:“敢问道友法号是?”
沈彦秋嘿嘿笑道:“我是俗家弟子,仍以本来名号相称,却没有法号……嘿嘿,我修的是欢喜法,和合金禅。”
他哪里来的什么法号,此时也不能自报家门把名字说出去,忽然想起浮屠有一支别样不同的体系,一咬牙说了出来。
连道人也顾不得询问他的名字,心里暗啐了一口,脸上也明显多了一丝厌恶,十分嫌弃的想着:怪道你一身道门法力这般精纯,却说是金山寺的弟子,原来却是个淫僧!身边还带着女眷,我早该想到的的!
浮屠戒律众多,所有宗门都不能相比,有酒肉色杀与贪嗔痴诸戒,其中色戒还被某些分支称作僧家第一戒,自然不近女色。然则中州是应龙氏开创的皇族,龙性最淫,不拘任何种类都能交(媾,阴阳合和又是人伦大道,若是将色戒修持,浮屠如何在中州弘法传道?
浮屠仅存的根基就在中州,大雷音寺浮屠道统无论如何都得保全,将浮屠发扬光大再次遍地开花也是所有浮屠弟子的目标,若是立足之地都不能弘法,谈何遍地开花?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一位修行到须菩提境界的大和尚,提出以大乐阴阳和合欢喜禅法招收俗家弟子,先从中州上层打开一道缺口,逐渐将信众向底层推进。
沈彦秋所说的欢喜法,和合金禅,正是这部臭名昭著的大乐阴阳和合欢喜禅。
其实浮屠的欢喜禅也是直指大道,能证须菩提和阿弥陀的妙法,只是这部功法对心性的要求极高,四禅八定真如不动,便是浮屠僧人也少有人能修成,故而一直没有广为流传。
及至将欢喜禅传了下去,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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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就得到了一部分中州贵族的拥戴,只是他们看中的并不是这部禅法直指须菩提的本意,而是其中阴阳合和的交(媾秘法。
这些人是浮屠的俗家弟子,便经常打着浮屠的名号拈花惹草,中州有皇族镇压,他们便仗着修为远赴八部边疆,到处兴风作浪诱拐良家妇女和女修,其做派为人所不齿。
浮屠的名声被他们败坏,许多人都说浮屠居心叵测,既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妖魔道有采阴补阳、采阳补阴之法,什么盗婴儿紫河车,千人斩奸杀一千个纯阴元女等等,在正道人士看来自然丧尽天良。不过他们不否认,玩的大大方方,谁有本事尽管来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弄不死我就继续逍遥,弄死我算我点儿背。
鬼道有勾人魂魄、吸人元阳元阴、夺舍脱胎之法,也和妖魔道一样,既不遮遮掩掩也不另立名目,你要来杀尽管来杀就是。
道门也有阴阳和合之法,像是天下至道谈图解,洞玄子,三峰采战法等等,都是房中秘术,行人道的性命之法,合乎天道。
欢喜禅法博采众家之长,言道能于情欲中得大寂灭,于肉(欲中观金莲花,于色欲中证须菩提,是无上甚深微妙之法,行此法者得大欢喜大自在。
结果浮屠弟子便冠冕堂皇的和戒律背道而驰,正是一直被别家诟病的本因。
连、吴两个道人,修的是正统道法,连道人的法器更是冠以打魔碑、拘妖锁的名号,自然看不得修炼欢喜禅法的浮屠中人。
连道人嘴角一抽,正要嘲讽几句,忽见传送阵门户一阵荡漾,从中传出一个愤怒的声音吼道:“哪里有修炼欢喜禅的淫僧,却来试试姑奶奶的拳头!”
“你是谁家姑奶奶?”
“哎哟,苏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赶紧放开我,让我去打死那淫僧!”
正说着,就见传送门户里冲出一道粉色的光芒,落地化作一个粉衣少女,约摸有十五六岁年纪,个头也不甚高,胖嘟嘟的小脸雪白(粉嫩,吹弹可破。一双大眼睛灵动活泼,樱桃小嘴粉嫩如玉,两颗小虎牙隐约可见。
少女浑身上下一片粉色,便是扎成了双马尾的长发也是如此!右边眼角下还有一个水滴形的小小胎记,闪烁着粉红色的光芒,四周点了一圈小小的碎钻。
少女一冲出来便抽了抽鼻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手拎着裙边一手握成拳头,左顾右盼的叫道:“那欢喜禅的淫僧在哪儿?快出来让姑……姑我打一拳!”
她手腕上带着一串紫色明珠,只有中间那颗深蓝色的明珠上,抽出三条丝线,丝线上拴着三枚一指宽的环儿套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上。
连道人和吴道人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开口,就听小姑娘大喜道:“连哥哥吴哥哥,你们俩下手也忒快了!一晃眼的功夫就把那淫僧拿下了?嘿嘿,倒是省了我一翻手脚,且让我去打他一拳再说……咦?”
少女眨巴眨巴眼睛,又不可置信的使劲儿揉了揉,惊叫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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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邸律车大师么?连哥哥你们怎么把他吊起来了?”
“邸律车……大师?”
连道人一脸茫然的看着吴道人,吴道人也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两个人同时摇了摇头,又一脸茫然的看着那少女。
“啪嗒”一声,刚刚从传送门中走出来的几个男女,皆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树上吊着的邸律车,其中一个女子手中捏着一个玉瓶,也突然跌落在地。
这女子忙对身边的一个少年道:“邸律车大师是我们的朋友,明儿快去将他救下来!”
叫做明儿的少年连忙飞身过去,一把将绳索扯了,却奈何不得拘妖锁,抱着邸律车飞身回到高台。
女子又对连道人道:“连道兄,还请先收了法器。”将玉瓶召回手中,打开塞子倒出一粒火红的丹药塞进邸律车嘴里,又运功助他化开药力,见他眼神逐渐清明不复浑浊空洞,这才让少年将他松开。
女子轻声问道:“大师,您不是在藏云洞等着我们吗?怎么到山上来了?又怎么会被连道兄……”
拘妖锁一取下,邸律车琵琶骨上的伤口便快速复原,再加上化开了丹药的药力,身上那层寒冰也消失不见。就听他咳嗽了几声,吐了一口寒气出来,这口寒气一出口就喷出细密的冰渣子,足足吐了十个呼吸的时长,这才沙哑着嗓子道:“贫僧也不清楚。贫僧的五感六识被迫封闭,对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感知。”
女子也有些气愤,对连道人道:“邸律车大师遭了妖人暗算,中了一记北冥寒阴掌,那人功力深厚,急切间也无法回去,要解除这寒毒只有南疆的烈阳真葵子效果最好,我们距离曜日城最近,这才来打扰青秀师侄儿,请她帮忙炼了一炉烈阳真葵丹。想是邸律车大师感应到真葵所在,这才迷迷糊糊的赶到大阳山,两位道兄纵然不认识邸律车大师,动手之前也该问一问才好。”
吴道人连连摆手,苦笑道:“苏道友啊,不是贫道不问,实在是问不出来啊!”言罢便将事情的始末一一说明,又指着沈彦秋道,“蓝姑娘要打的淫僧在这儿呢?咦,我说那金山寺的道友,你跑啥?”
只见沈彦秋以袖掩面,扯着三丈月就往树林中奔去,吴道人将混元钵一丢,哪知沈彦秋脚下一晃竟然躲了开去,一步就迈出十来丈的距离!
“果真是金山寺的弟子,连六神通的神境通也学了去!”
沈彦秋这一步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循,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寻常的遁法绝做不到,吴道人对浮屠六神通也有耳闻,见他只一步六躲过混元钵,当即又飞起一对吴钩宝剑,将沈彦秋去路堵住。
沈彦秋羞的无地自容,亦没有心思当着众多修士的面被吴道人戳破,眼见不熟练的神境通不能建功,遂使出心光遁法,合身化一道星光就走。
备注:本文多涉及宗教之事,有些我会上网查一查,有些就是自己瞎想,不当之处肯定是有的。然则并无任何诋毁贬低之意,毕竟这是小说,不是著书立传……较真儿就不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