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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恨界上空,五行归元阵早已经被大宗师级别战斗的法力波动破去,露出原本广阔无垠的天空,如来的金光巨手一直捏着不动根本印,紧紧压制住天地大磨盘的同时,也随时防备着再有人突然闯进离恨界,打断他神念炼化陆传亓,进而掌控天地大磨盘的时间。
除了施秀清和冯茂然被曹天霸以二心剑带走,牛圣婴三人也被苍云术裹去,灵威皓早在五行归元阵破去的同时,便化一道雷霆冲出离恨界,回转修行道。
许一乐被如来打杀,勾离瑾和赤麟儿便成了三皇城一方的最高指挥者,唯独不见了斗阵归来疗伤的东林阙,也不知道他是伤重不治而亡,还是和灵威皓一样已经离去。
没了阵法束缚,沈彦秋也不想再多做耽搁,当即同勾离瑾说道:“两位兄长,小弟来南疆已有数年光景,甚是想念恩师和凄凉洞,既然三位皇者亦默许世尊收取这件磨盘法器,想来离恨界之事很快就会有结果。”
沈彦秋放出五行剑丸,颇有些感慨的笑道:“虽然没能同恩师所言,进入不死火山凤巢禁地感悟生生之火,却平白得了一次醍醐灌顶灌注法力,此次南疆一行却是收获颇丰。小弟不是贪心不足之人,已经得了莫大好处,不敢再贪得无厌。想来也是命中没有参悟凤凰真火的福分,小弟不敢强求,这便要走了。”
沈彦秋的炎魔道诸般神通尽皆各有玄妙,对太皇真灵道和神兵变颇有裨益,勾离瑾不好同他讨要修行法门,亦不好说什么交换功法的话,便想着他能在南疆多待几年,若是常住南疆那就最好不过。
只是沈彦秋搬出大悲无心来,勾离瑾几句劝阻的话也就咽了回去,毕竟痛苦山才是沈彦秋的正源根溯,南疆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如今这事儿连大宗师都掺和进来,纵然是母皇她们也招架不住,不得不任由这些大宗师任意自由的来去南疆,既是于南疆一脉的莫大耻辱,亦是对双皇一王的羞辱。
许一乐若非心存死志,重伤垂死之下以必死之心激发功力硬憾如来神掌,报勾离卿信任赏识的知遇之恩,以他的实力想要保全性命,也是寻常之事,因为大宗师在离恨界,最多也只能发挥出金丹巅峰的力量,只是有神化境的道行催动,威力上高出太多,压在神婴的临界点上,九转巅峰也难以抗衡。
如今一副烂摊子尽压在勾离瑾和赤麟儿肩上,赤麟儿脾气暴躁,不如勾离瑾深沉老到,稍有些不耐烦便要大发雷霆,撂挑子不干,这许多事都得他来处理。如来盯着天地大磨不肯离去,连浮屠世尊的颜面也不要了,可见这件磨盘于他而言有多重要,甚至不惜直接和妖魔道乃至剑宗这样的大宗师交手,寸步不让,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如来迁怒于离恨界,自己也没本事护住沈彦秋。
夏符飏也有心要走,只是抹不开颜面张嘴,打架的事都好商量,修行儿女和江湖儿女颇多相似,再加金鸡岭祖师以武入道,入门筑基的天鸡十二式就是极为高明的武道功法,最是充盈气血补益元气,故而金鸡岭的弟子大多都喜欢争斗。修行道是世间一切事物的集合体,从来不缺的就是争斗,纵是长生为要也得快意恩仇,否则还出来闯荡做什么?直接在宗门的洞天里闭关不就行了?
还是顾元叹直接了当:“勾离道友,若是应对真空道和杀生王,贫道也有许多手段,不惧他的阵法,不怕他的能耐。只是如今对上大宗师,贫道除了一条性命可以赔上之外,实在是别无手段可用。既不能助勾离道友成事,这就告辞了。”
夏符飏这才顺着顾元叹的话道:“顾道兄说的不错!若是对上杀生王,贫道虽不是敌手,也有保命的手段,怎么也能周旋一二……可是对上大宗师,连许道兄这般假婴的道行,也禁不住三招两式,实在是让人心灰啊!”
顾元叹重重叹了口气:“这还是在离恨界,大宗师的力量连万分之一都不曾显露出来,否则别说有没有勇气对抗,便是对方的一个眼神,也足以灭杀我等百回!不成元神终是蝼蚁,你我也不过个头稍大一些,仍旧经不住一根手指。”
勾离瑾面色悲苦,躬身施礼:“两位道兄鼎力相助,此情小弟铭记在心,一日不敢或忘!大恩不言谢,小弟也不说什么客套话,来日两位再临南疆,小弟在火皇宫设宴,恭迎两位道兄,一醉方休!”
顾元叹回礼,大袖一摆,瑞兽香炉化作一蓬紫色云雾,托着他和两个道童,晃悠悠的出了离恨界。
夏符飏用力拍了拍沈彦秋的肩膀,笑道:“兄弟若是不着急,不妨同为兄到金鸡岭坐坐,鸟山师兄和淳于师兄若是见到兄弟,必然也是满心欢喜!”
沈彦秋苦笑道:“我倒是想去金鸡岭见一见几位兄长,只是离开凄凉洞已有数年光景,多时不曾回见师尊,只怕他老人家觉得我孟浪,扣了我冷凝泉的用度。”
“哈哈哈!”
夏符飏知道他在打趣,必然有其他的事情忙活,也不追根问底,同勾离瑾道了声后会有期,将身一纵化作一派金光,裹着木焕阳斜冲而起,却是躲开如来的金光巨手,眨眼出了离恨界。
勾离瑾无声的笑了笑,抬手在他胸口锤了一拳,轻声道:“你是我火皇宫的小王爷,母皇的干儿子,这事儿便是哀伯伯也没话说。无论日后走到哪里,都想着南疆还有一个义母一个兄长,我火皇宫也是你的家,你的靠山!”
你的家。
这三个字深深触动沈彦秋内心深处早已尘封的记忆,蓦然想起段景涵的音容笑貌,想起当年在段家军的快乐时光,此时愈加思念远在魔山的方天震,这世上唯一一个比亲兄弟还亲的哥们儿,也不知他现在结了金丹没有,冰河洗剑录修到几重境界,魔山的新掌门梦天刀有没有为难他这个凌怀栩的关门弟子,不觉两眼通红眼中含泪。
勾离瑾没想到随口一句话,竟惹得沈彦秋真情流露,嘿然一笑道:“儿女情长便要英雄气短,你搞得这么煽情,显得我很麻木,我很尴尬啊!”
沈彦秋一下就被勾离瑾逗笑了,正要分说几句缓解一下,忽然发觉一股莫大的力量压在身上,肉身却没有什么压迫感,只是神魂仿佛被禁锢一般,外放的法力和神念都被逼回体内,五行剑丸悲鸣一声,五道彩光猛的钻进气海,小世界不由自主的加速转动,和这股莫名的韵律同步。
刚一接触这股韵律,沈彦秋便感觉天地间有无穷道理被他触摸,只是不由他去感悟,遂生遂灭,遂灭遂生,道与理不停的交织转换,在天地间与万物之间肆意穿梭,仿佛神魂置身深海鱼群之中,欢悦的游鱼穿梭如箭,却无法触摸捕捉。
勾离瑾修为更高,受到的压力也比沈彦秋大的多,似乎因为他对天道的理解更为深刻,这股压力也愈加强烈,太皇神兵变的灵云几次从头顶冲出,还没凝聚成型就瞬间溃散,惊骇的叫道:“天地威压!这是有人证道元神!”
证道元神不是一蹴而就之事,完全准备充分的情况下,也没有人胆敢说必然能够成功,哪个不是小心翼翼,排除一切不稳定的因素,这才敢释放圆满气机引动雷劫降临。此时身处离恨界之人,能够证道元神的,除了陆传亓之外别无二人,而且这股气机的涌动也极为明显,正是陆传亓的气息波动,二人心有所感,同时向天地大磨盘看去。
果不其然,天地大磨盘原本有数百丈大小,遥遥相对挂在天空,只是初时不过是一件灵器,除了威力巨大之外品质却十分不堪,此刻黑白两色尽皆转变成一片混沌的灰色,原本凝实的形体也缓缓虚化,带上天道特有的虚无缥缈的韵律,便显得古朴苍凉,仿佛天地初开时应运而生的至宝,并非新近造就的凡物。
陆传亓的身影不断在两块磨盘之上闪烁,或虚或实,或明或暗,阴阳二神也飞速充实,想来是到了将天地大磨逆反成肉身的关键时刻。
霎时间天地便有三光齐现、六音震动、九彩迸发,十二飞仙翩翩起舞,炫彩流光充塞寰宇。
无数缭乱的光线肆意飞舞,无穷量的天地元气向天地大磨盘汇聚,无论是阴阳二气还是五行元气,甚至无穷元气互相碰撞衍生的混沌元气,都仿佛没有穷尽一般滚滚向两块磨盘。
“不过是成就神婴罢了,竟有这般大的阵仗!”
此刻虚空中并没有漩涡开启,可是仍旧有几个陌生的声音传递进来,而且并非是牛太煌那一批高手,而是其他的元神修士,似乎察觉到有几位大宗师降临南疆,一直隐藏在远处窥探,直到牛太煌、苍云术等人离去之后,这才现身观瞧,发现离恨界的变化。
勾离卿跑去寻找李太白,应帝王和父生真炎双拳难敌四手,自然无法应对一众元神修士,况且这些元神修士远在万里之外,只是神念显化观瞧,他们也不能因为这种小事,平白得罪一批元神高手,给南疆树敌。
“啧啧啧,小世界的机缘就是多!这厮有救世大功德,对这方世界来说可算是功德无量,这都要重塑肉身了,天道竟连一丝劫雷也不与他降下,直接就助他神婴凝实,几近出窍,果然是气运之子,天道的亲儿子!
另一个声音语气发酸,颇为怨恨的叹道:“想当初我碎丹成婴,差点就让九重雷劫给劈零散了!找了个小世界整整修复百年,才算修养回来。这可倒好,人家一成元神就是出窍境,足足省去万年苦修……”
“哈哈哈,吴南堂,你这家伙杀孽太重,天雷没把你劈死你就偷着乐吧!再抱怨两句,回头天道派个大宗师过去收拾你,有的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