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曾在百年前起过一场大战。
仙人胜利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此战结束后,修仙世界也几乎褪了一层皮,有很多小帮派几近灭门,并入了其他教派中。
这场大战的起因是凡人领袖的权力之争,大陆权力的最顶点是五大派的掌门,其下大大小小的权力也都由仙人掌握。
仙人的功法凡人也是可以修习的,虽没有仙根修不出仙力,但修习后身体强壮异于常人,不少人悟性奇高,甚至能和仙人过招,此类人被称为半仙者。
在凡凡大陆,但能掌握权力必须要有仙籍,正常进入各大教派的仙根者皆会登记在册录入仙籍,而凡人修习仙法即使能力再高也无法触碰权力的核心。
凡人在遭压迫万年之久后,终于迎来了半仙者鼎盛时期。而大战的导火线是一场江区大宗屠杀半仙者事件。
当年一位魔支教的弟子在江区望先镇身亡,此弟子不是寻常人,乃是魔密宗现任宗主白月的小儿子白鬼语,白月最爱幼子,有意交权于他,又恐门中多有不服,便将白鬼语下放到江区望先镇魔支教中建功,望仙镇是长明帝国半仙者的根据地之一,旨在白鬼语能收服半仙帮派或全歼。
按理说白鬼语在望先镇应有大量的魔密高手暗中保护,白月也确实做了周全的安排,派了教中第三大高手明棠及部分长老贴身侍奉,怎知不到一年,白鬼语竟暴毙于望先镇一青楼之中。白月得知此事一夜白头,誓要将杀手及其所属全教灭门,最终在全派之力的调查下,发现果是半仙者所为,一位醉汉在此青楼想与花魁共度春宵,被拒后仍无理取闹,青楼的小厮门便将他杖出了大门,他越想越气,便生报复之心,此人行事狠辣又有些脚下功夫,一日趁花魁房中无人,溜进房中将从仙人处得来的鸩毒下至花魁的茶壶中,怎料当夜花魁接待的正是白鬼语,白鬼语纵使一身仙力,察觉时已是毒穿五脏,一脸狰狞地在温柔乡中殒命,这名醉汉也不是别人,是当地第一大凡人帮派的二当家赵大忠。
因此事涉及仙凡之间的冲突,仙人不可单方面决断,于是白月连夜召集了其他四大派掌门决议,最终以三比二同意屠杀半仙者,此举一是白月的复仇,二也是仙人对半仙者的制衡。
他们向皇帝朱校校下令屠杀望先镇全镇半仙之人,朱校校一脸震惊却又无可奈何——长明帝国的皇权早已名存实亡,他暗中下令将赵大忠诛杀以作缓兵之计,又苦求五大派能慈悲为怀,白月得知只有赵大忠一人身死,当即越过皇权下令望先镇魔支教开始屠城。
明棠得令正急于赎罪或挽救自身性命,一夜之间全镇二十多万凡人无论是否修习过仙法尽皆遭戮,大部分人在睡梦中就身首分离,望先镇地面升高三尺,城中腥气臭气冲天,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场大瘟疫,一时间望先镇附近也民不聊生……
此事传开全国震动,被仙人压迫已久的凡人揭竿而起,举国皆战。
凡人领袖趁此事件,带领受迫已久的凡人诛仙,祈求凡人能够自制,摆脱仙人的压迫,在这些半仙者的带领下,凡人们冲进了各大仙派展开大战。
大战中全国也有极少数仙派是站在凡人这边的,这些帮派此前常常是大派斗争中的利益牺牲品,而回龙教就是支持凡人教派的其中之一,而大多数仙派则为了活命与魔密宗及五大派结成同盟,大战持续了十年之久,称为破魔大战,后称攘仙之乱。
最终在五大派联手镇压下,凡人溃败,五大派下令凡参战者一律既往不咎,凡半仙者尽皆诛杀,十年鏖战,凡人们早就恐惧了与仙人之间的战争,一时间纷纷倒戈举报领头者的居所,又因半仙者过于勇武,修仙派大量收回散落在凡间的仙法,凡藏匿者尽诛三族,又经过三年的肃清后长明帝国重新恢复了往日的“秩序”……
“凡念到名姓者列与牌楼前,李志、张顺、郝鹏……”仙童掷地有声地念着名单。
“老三啊,你家小子与厌儿同进了一家宗门,以后可要互相照顾啊。”
李佑星刚到时便早早的瞅见了郝老三。
“佑星哥,俺们鹏子打小就喜欢和厌公子一块玩,他俩可是光屁股长起来的,以后得看厌公子照顾哇!”
郝老三一脸憨笑,旁边她媳妇也是啊是啊地应和着,脸上说不清的喜悦。
“仙门中有人,咱们在凡间也好过,自从攘仙之乱后凡人境况是一天不如一天啊,回去咱哥俩得好好喝两口。”
此番报道者共十八人,名字念完唯独没听到李厌两个字。
糜淑恬眉头一皱,李厌瞪着大眼睛不知所措,倒是李佑星先急了。
“仙童!仙童!为何没有李厌的名字!”李佑星焦急地问道,心中暗想:难不成那李长老反悔了不成。
仙童并没有理会理会李佑星,朗声说道:“你十八人随我至宗门分配堂属,其余人散了吧。”
说罢带着新弟子乘风而去。
郝鹏走时脖子一扬看了李厌一眼仿佛是在炫耀,郝老三夫妇尴尬地看向李佑星说道:“怕是那仙人记漏了,佑星哥再问问,要不我陪你去?”
新弟子走后,随行的家属朋友们有说有笑地散了,有的偏头瞥了一眼李佑星聊着。
“看,那个人想修仙想瞎了心了,自己被敲没敲中都不知道,哈哈。”
“生活过得不如意,想来浑水摸鱼碰碰运气呗,嘿嘿。”
这些话都一字不落的听到了李厌的耳中,他涨红了脸,狠狠地瞪着这些人,这异于常人的听力让他小小年纪便感受到了更多的人情冷暖,他暗暗发誓,即使修不了仙也要让自己的名字响彻长明帝国,让天下所有人都不能瞧不起他的小家,瞧不起他……
“没事,老三,你先回吧。”
李佑星机械地张着嘴巴,说的什么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糜淑恬将手搭在李厌的肩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所有人都散去,李佑星一狠心摸了摸李厌的脑袋温柔地说道:“爹爹去问!”说罢便冲着牌楼走去,他心中想着:事关李厌前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望着李佑星的背影,李厌眼眶湿红,仙人翻手间便能将李佑星抹去,但他的步伐却那样的坚定……
唰~什么也没发生。
李佑星直接从牌楼中穿了过去,他还在荒草地之中,此时他无比的尴尬:妈的,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好不容易在他们母子二人前树立的高大形象,好像塌了。李佑星的脸都红到耳朵根了。后方的李厌糜淑恬看他穿过牌楼一动不动,以为李佑星遭到了什么的阵法攻击。
“啊!姜仙人,在下乃李厌的父亲,想问下李厌入教一事……”
“哦哦,在此等候?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叨扰了,叨扰了……”
李佑星自顾自地说着,后方李糜母子看着他那尴尬地独角戏谁也不忍打断。
李佑星演完朝李厌母子走来,边走边喊道:“姜仙人让咱们先在这等着!”
“哦……哦……在这等着吗,哦……行。”
“哦……就在这等着是吧,嗯……行。”
李厌和糜淑恬慌乱地接着李佑星的话,两人都在抢着说,声音都叠一块去了。
此时牌楼金光一闪,姜篆春从牌楼内走了出来,而李佑星正好背对着牌楼根本没察觉:“放心吧,那姜仙人与我那日相见,我二人已结成莫逆之交,我的面子她肯定给。”而李厌二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努着嘴使劲冲着李佑星眨眼。
“你与谁是莫逆之交?”
“我与那郝老三乃是莫逆之交。”
李佑星闻声光速完成了转身跪地磕头一系列动作不卑不亢地说道。
姜篆春根本没理会李佑星的猴戏,冲着李厌道:“说过,你已是我弟子不必报道,随我来吧。”
李佑星紧忙说道:“快!厌儿,还不快给姜仙人磕头!”
“我的道场从未有磕头的规矩,你若是存心惹我生怒,我可不客气了!”
“师父在上,弟子的爹爹无冒犯之意,请师父恕罪!”李厌颔首却盯着姜篆春说道,如果修仙的代价是将父母抛之脑后他绝不可能去做。
姜篆春闻听此话清哼了一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李佑星,看了眼在后方站立的糜淑恬冲李厌说道:“随我来吧。”
李厌拱手不卑不亢道:“请允许弟子和父母告别。”
姜篆春眼睛微眯一摆手转身走进了牌楼内,而金光却没有息,意为李厌随时可进。李厌上前掺起了李佑星,和李糜二人说道:“爹、娘,孩儿就要去修行了,等得空时便回村看望爹娘。”
李佑星有些发呆,他看着李厌笑着说道:“往后的路你就要自己走了,爹爹无能就帮不上你忙了。”
糜淑恬的眼睛也已经湿润,她更咽着说道:“孩子在仙门内受了苦你就回来,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永远是你的家。”说罢便转过身去。
李佑星摸了摸李厌的头:“去吧,孩子,别总哭哭啼啼的。”
李厌嗯了一声,朝李佑星,糜淑恬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便走进了牌楼之中,脸上已是止不住的泪水。他把进门前看见的最后一幕牢牢的记在了心中:李佑星和糜淑恬笑中带泪的脸。
一进大门他便彻底懵了,天哪!这是什么?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参天的巨柏,树边是一汪清净的潭水,他还记得李佑星跟他说过,想将潭水带回来给他喝,想到此处便走上前去,却被一只大鳄鱼挡住了路,他吓得一缩脚,抬头看到树上有一条大蛇向他吐信,又一惊直接坐到了地上,这一坐他仿佛坐到了泥潭之中,鳄鱼上前咬住了他的腿,将他往泥潭下面拖,渐渐的泥潭没过了他的鼻子,使他无法呼吸,一会儿便全身陷在了泥潭之中,他的意识慢慢变淡,瞬间泥潭破开,一只大手将它抓了上来,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就在清潭的边上,旁边站着姜篆春。
“你胆子倒是挺大,我这汀心苑前门布满了阵法,走错一步便会粉身碎骨,”姜篆春朝着李厌说道。
“是!”李厌大口的呼吸着。
“跟我来吧。”姜篆春带着李厌上了台阶到了矮门处,她随手一挥矮门升高了八丈,领着李厌走了进去,十四名弟子一字列阵排开,拱手道:“师尊!”
姜篆春走到了正殿门口,朗声说道:“自今日起,李厌便是我第十五位弟子,也就是你们的小师弟,随我共读门训!”
“千梦同尘,万法和光
对而论道,不生一足
信手拈花,指自非法
自不嗅芳,指不探华
回龙叨道,浅水波平
大小多少,地天泰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