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冰醒了!三人一愣,哑口无言,面面相觑。柳梦生心里已经可以用震惊来形容了,夏语冰的情况他是最了解的,明明自己离开之前情况还是那般复杂,令人琢磨不透。看着夏语冰那柔弱的身形,柳梦生是真的担心她随时都会有撑不住的可能。结果他跟江晓莺去找楚雁南前后不过一个来时辰的功夫,夏语冰居然就恢复了,而且还是醒过来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跑这么一趟啊?”江晓莺满脸绝望地靠着一旁的柱子慢慢滑到了地上。
众人赶到祈梅苑时,夏语冰真的已经醒了,躺在床上拉着被子掩住半张脸,只伸出一只手让殷雪怜为她把脉。
“语冰现在怎么样了?”柳梦生进门便问。
殷雪怜一边继续为夏语冰把脉,一边峨眉浅凝,缓缓道:“从脉象上来看,夏姑娘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只需要修养一阵便能康复。”
“真是奇怪,明明之前连伤势起因都不明朗,现在怎么突然完全没事了呢?”凌酌桂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语毕便向窗外的柳含烟望去。
柳梦生也一同望去,此时柳青阳正拉着柳含烟倚着栏杆坐在窗前,两人之间没有言语只是静静依偎在一起。柳含烟似是察觉到两人的视线,微微侧了一下脸,轻轻笑了一下,一瞬间柳梦生以为看见了师姐那凝紫的眼眸,再回神时,却见师姐已经转了回去,眼上还是蒙着白纱,两人好似在安静地欣赏着远处的风景,不再理会屋内的动静。
看着眼前这一幕,柳梦生心里感慨师姐还真是受小孩子喜欢呢。
“小丫头体内确是有另一股气力肆虐过的迹象,但现在那股气力已经消散全无了,”楚雁南不放心地又仔细为夏语冰把脉之后,也陷入了疑惑,“只是这么强烈的气力怎么会消散的如此之快呢?”
楚雁南松手之后,夏语冰迅速将手缩回了被子里,只露出两只明汪汪的眼睛观察着屋里的众人。
“既然夏姑娘已经康复了,就别再苦思冥想起因后果了,咱们先离开这里,让夏姑娘好好休息吧,”凌酌桂叉着腰说着。
“也是,”楚雁南同意道,“小丫头,你可要好好休息,这几日就不要运功发力了。”
夏语冰怔了一下,似是没能理解什么叫运功发力,随后点了点头,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连两只眼睛都快遮住了。
“对了,楚大哥,你也给这小鸟看一下吧,”柳梦生上前道。
“我有什么需要看的?”江晓莺有些讶异。
“你忘了你之前昏倒的事啦?说不定受过那个,那个什么,里面的伤,”柳梦生一时间没想出该用什么词。
“内伤?”楚雁南接道。
“哦,对,就是内伤,正好楚大哥是武家高手,可以看看,”柳梦生立马说道。
“哦,那好吧,麻烦楚大哥了,”江晓莺将信将疑地将右手伸了出去。
“不妨事的,”楚雁南为江晓莺把脉,夏语冰也好奇地看来。
片刻后,却见楚雁南眉头紧锁,似是又在疑惑着什么,还未等有人开口询问就听他喃喃道:“奇怪。”
“如何?”柳梦生见这情况心中一沉,不会又是个疑难杂症吧?
“在楚某看来,江姑娘不像是受过内伤的样子,反而较寻常女子内力充沛,不知江姑娘可有练过什么功法?”楚雁南犹豫了片刻才说道。
“楚大哥,你看这个娇生惯养的二小姐像是练过功法的样子吗?”柳梦生当即笑了出来,但看到殷雪怜他们时,又立马收了笑容,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子了,想来冷美人也是二小姐呢。
“你这呆瓜少在那里幸灾乐祸,”江晓莺白了柳梦生一眼。
“若是如此,江姑娘兴许是难得的练武奇才呢,”楚雁南语气中多了几分认真。
“楚大哥就别说笑了,你见过有一出招就把自己废了的练武奇才嘛?”柳梦生不由又笑了出来。
“你是不是找揍!”江晓莺抬起拳头示威道。
“咳咳,病房重地,严禁打闹,”凌酌桂清清嗓子
“对对,语冰妹妹刚痊愈,需要休息,”柳梦生接着说道。
“等出去了再收拾你!”江晓莺放了句狠话就不再理柳梦生。
“殷师妹,你先代为照看一下夏姑娘,让安师妹歇一歇吧,”凌酌桂嘱咐道,随后带着楚雁南一起出去了。
殷雪怜见楚雁南出门后,才转来对安雨初说道:“雨初,你这几日十分辛苦,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好好,我这就回房休息”安雨初凑近了一脸坏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柳梦生。
殷雪怜一皱眉推了她一下,安雨初便笑嘻嘻地跑出屋去转头道:“雪怜师姐,那我就先回去啦。”
殷雪怜目送她远去后,轻轻摇了摇头,回身道:“柳公子伤势初愈,不如也早一些去休息吧。”
“无妨的,既然夏兄托付在下照看语冰妹妹的,就让我在这里帮帮忙吧,”虽然嘴上说是帮忙,柳梦生其实就只能帮着收拾一下屋子。在打扫过程中,柳梦生无意间看到桌子上摆放的点心,想来奔波这一段也没好好吃点东西,就干脆随手拿了几块包进帕子里塞入怀中,想着待会儿能好好享用一番。
殷雪怜轻步来到床前,见夏语冰也已睡稳,便转来轻声对柳梦生说道:“公子,雪怜想请教公子一件事情。”
“雪怜姑娘想问什么事呀?”柳梦生一听殷雪怜要问自己问题,心里很是高兴,便放下手中的药瓶走了过来。
“嗯,”殷雪怜笑得温柔,“公子伤愈前后,可有遇上不寻常的事?”
“不寻常的事嘛,好像并没有遇到,”柳梦生仔细回忆了一下,“雪怜姑娘为何要问这个?”
殷雪怜抿了抿唇,若有所思道:“今日夏姑娘的忽然好转,就好似公子那时一般。”
“雪怜姑娘,这是在猜测是在下医好了夏姑娘吗?”柳梦生笑了出来。
“自然不会是公子所为,不然就不会问公子了,”殷雪怜轻笑道,“雪怜猜测也许是柳姐姐医好了公子二人的。”
“那雪怜姑娘可知家姐是如何医好语冰的吗?”这一番话也正中柳梦生的心思,不禁向窗外望去,见师姐似是在凝望远处的风景,并没有离开的意思,柳青阳已是枕在她的膝上睡着了,偶尔还能听到小姑娘在睡梦中喃喃一声声姐姐地唤着。
殷雪怜摇了摇头道:“这也是最离奇之处,跑来告知我们的人是青阳师妹,说是在听柳姐姐抚琴弹了几曲之后,夏姑娘就醒来了。只是夏姑娘当时的情形又何以能自行伤愈,可若真说是柳姐姐医好了她,却也说不通。”
“为何?”柳梦生心不在焉地问道,隐隐想起在自己痊愈的前夜,师姐也是这般抚琴弹了几曲,结果第二天自己就能行动自如了,莫非两人伤愈真的与师姐的琴声有关?
“凌师兄说自我们离开之后,柳姐姐就开始抚琴弹曲了,其间未有间断。听得大家心旷神怡,感觉身上的疲惫也去了几分,”殷雪怜道,“听凌师兄都这般夸奖了,柳姐姐的琴艺想必十分高超,雪怜没有听到真的是件憾事呢。”
“这与是不是家姐医好的语冰妹妹有什么联系吗?”柳梦生有些疑惑。
“公子好好想一想呀,若是柳姐姐一直在弹琴,哪里有时间去医夏姑娘呀?”殷雪怜明眸一转,“还是说柳姐姐可以通过琴声医好伤者?”
“这世间哪里能有这等医术?若是真的存在,那以后受伤了还请什么郎中,听家姐弹两曲不就行了,”柳梦生笑道,但其实心里却也不确定,想来自己在恢复前夜,师姐也是这般抚琴弹了一曲。但那时柳梦生也只是觉得心绪平静了不少,未觉出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若是说两人伤愈与师姐的琴曲有关,未免牵强。只是见到夏语冰那般危机的状态,师姐也未像其他人那样慌张,依旧十分从容,仿佛是知道夏语冰会好转一样。柳梦生虽然在桃花坞的时候,与师姐朝夕相处,但至今还未完全领教过师姐的全部功法,也许就还真有这种琴声疗伤之法也说不定。
“公子先前说夏姑娘体内有两股气息相持不下,现在何如了?”殷雪怜问道。
“现在语冰妹妹体内只有一股稳定而舒缓的气息了,想必是这两股气息其中一方已然消散了,之后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柳梦生回道,心里暗叹到头来终究是没能查明那一股气息从何而来,更是不知散去了何方。
两人见夏语冰睡得安稳,怕在一旁会惊扰到她,便相视一笑决定离开。但还未转过身来,就听见身后鼾声大起,回头便见到江晓莺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酣,嘴角还有口水快流了下来。殷雪怜见了掩唇一笑,柳梦生心里真的是替江晓莺感到丢人,无奈地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拎了出去。
日偏正午,祈梅苑中穆柳两家的修士依旧来来往往地奔波着,看来此处安置的伤患情况都不容乐观。
“你快放开我!”江晓莺刚被拖出屋门,就醒来叫道。
“你小点声叫唤,别惊扰到伤患休息,”柳梦生不耐烦地一撒手,江晓莺直接坐到了地上。
江晓莺立马跳了起来,看样子本来是想要发作一番,但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瞄了一眼屋里躺着的夏语冰,咬着后牙压低声音抗议道:“本姑娘也是伤患好不好!”
“你这哪里有伤患的样子?”柳梦生鄙夷道。
江晓莺瞪着眼睛刚要回嘴,就见柳含烟轻轻转来微微一笑,食指抵在唇上摇了摇头,示意两人轻声,伏在她膝上的柳青阳小嘴动了动,虽是被惊扰到了但也未醒来。
两人见状便立即噤声了,当然江晓莺依然恶狠狠地瞪着柳梦生,殷雪怜止了止笑意上前道:“柳姐姐,此处楼高风寒,青阳师妹这么睡着了怕是会着凉的。这里又多有嘈杂,柳姐姐不如先带着青阳师妹回去休息吧。”
“雪怜姑娘方才还对这小丫头避之不及,怎么现在反倒是关心起来了?”柳梦生笑道。
殷雪怜微微一怔,一时没了话语,柳含烟轻轻笑道:“还是雪怜想的周全,梦生,语冰的伤势也已经平稳了,我们不如就先回去吧。”
“嗯,好呀,师姐,”柳梦生见师姐发话了,自然也没有其他意见。
柳含烟在殷雪怜的帮助下将青阳背了在身上,其间小丫头醒了一会儿,但很快又趴在柳含烟的肩头睡了去。柳梦生看了虽然很想替师姐接过这小丫头,但是看师姐的意思是不想让他插手,便只好替师姐收好木琴负在身上。
殷雪怜还想要留下来帮助医治伤者,便没有送几人离开。江晓莺在掩好祈梅苑的院门后,转身说道:“你这呆瓜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了,怎么不去帮忙医治伤患?”
“我又不会医术,过去只会添乱,”柳梦生小心翼翼地背着师姐的木琴。
“呦,难得有自知之明啦,”江晓莺笑道。
“懒得理你,”柳梦生回手抚住了师姐的木琴,生怕有个磕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