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兄想睡哪张床啊?”陆英见柳梦生回来,丝毫没有表现出意外,其他的弟子也最多是好奇地看了柳梦生两眼。
“就还是门边那张就好,”柳梦生简单扫视了一番,见屋内的夏氏弟子基本上都找到了自己睡觉的位置,却也还是空出了两张木床,很多弟子都是三人挤在两张床上,或是四五人挤在三张木床上,见此柳梦生也不好意思多做要求。
“哪有怠慢客人的道理?”陆英立刻反驳,遂转向一边扬声道,“李越彬,你跟柳兄换床睡。”
“啊,不是吧,陆师兄?我这都躺好了啊,”先前那名冒失拔剑的夏氏弟子一脸苦水道。
“陆兄,真不用了,我就喜欢睡在这里,”柳梦生说着便直接躺下了,心想,明早还要去找江小鸟,当然是挨着门进出方便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搅柳兄了,”陆英说完便打了个哈欠。
“嗯,好,”柳梦生抬着左手挪了挪身子,终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不过躺是躺下了,可过了良久柳梦生始终都没有睡意,反观屋中夏氏弟子倒是鼾声渐起。
要不这就去看看江小鸟的情况?柳梦生心中想着,顺势将气息散出查探周围情况,却察觉有一人已悄悄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正蹑手蹑脚地向自己走来。柳梦生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身旁的木剑,等待那人下一步的动作,然而对方靠近之后却直接躺到了自己旁边的床上。
“道友,道友,睡着了没?”李越彬小声地问道。
柳梦生本来不想理会他,可李越彬却不打算放弃的样子,继续小声道:“道友,你真睡着啦?”
柳梦生见他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只得无奈道:“李兄有何事?”
李越彬听柳梦生有了回复,就提起了兴致,干脆用手臂撑起上半身来,道:“道友道友,向你请教个事。”
“但问无妨,”柳梦生简短地说道。
“道友,那位跟着你们的小仙子是谁呀?”李越彬问道。
“李兄是指哪位?”柳梦生想了一下,虽然有预感对方问的是夏语冰,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就是穿着我们夏氏校服的那位,”李越彬道。
“果然,”柳梦生心想,然而还未等开口,就有人替他回答了。
“那位应是四小姐吧,”此时躺在另一旁的景墨忽然开口道。
“景师兄你没睡啊?”李越彬吓了一跳,一下子没有撑住直接倒在了床上,差点磕到自己的脑袋。
“还不是某位师弟半夜整出了动静,”景墨幽幽道。
李越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又撑着床起来问道:“景师兄,你确定那位就是四小姐?”
“不然你有何高见?”景墨反问道。
“我看不像啊,不是说四小姐整日与鬼物相伴吗?可她看起来那么文静可爱,不像是会与邪物为伍的样子啊,”李越彬思索着说道,柳梦生听来心里想为夏语冰鸣不平。
“所以道友,那位真的是四小姐吗?”李越彬终是问了出来。
“你们三师兄倒是称她为家妹,不知是不是李兄口中的四小姐?”柳梦生尽量压住自己不满的情绪。
“还真的是啊,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寻常人家的小姑娘,”李越彬得知答案后无力地瘫在了床上。
“是又何如?不是又如何?”柳梦生问道。
“道友,你可能不知道,四小姐她可以驱使鬼物,而且还经常和那些鬼物交谈,”李越彬换做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
“与鬼物为伍又如何?语冰妹妹心地善良,又未纵容阿吽…咳…又没有驱使鬼物行凶,”柳梦生终是忍不住了。
“可是啊,正常的玄门修士谁会同那些鬼物交谈?谁知道四小姐会跟鬼物说些什么,”李越彬不以为然道。
“她那是……”柳梦生终是说不出口,夏语冰是因为没有可以说话的人才会与阿吽说话的,但也只是单方面的倾诉而已,何来与鬼物交谈之说?
“背后莫语人是非,三师兄难道没有教过你吗?”忽然陆英开口说道。
“是,陆师兄,”李越彬一下子蔫了下去。
“你要是不想睡,就不要叨扰客人,去外面操练一番,兴许还能提高些修为,”陆英并没有起身而是躺在床上继续说道。
“别了,陆师兄,我睡我睡,”李越彬立马回道。
“那还不快回你自己的床?”陆英严厉地说道。
“好,我这就回,”李越彬闻言立刻起身折回到自己原先的床上去了。
“柳兄,门下师弟无知,多有叨扰,还请见谅,”陆英道。
“无妨,”柳梦生简短地回道。
“柳兄豁达,”陆英笑道,然而下一句话语气骤变,“不过,柳兄可知自己的相貌与一位通缉要犯颇为相似。”
柳梦生闻言并不感到以外,只是他有点好奇为何陆英眼下才提及此事?不过,从陆英传来的气息来看,对方并没有警惕自己,于是柳梦生将夏揖山给的那块令牌拿了出来,扔向了陆英,道:“揖山兄也有这般顾虑,所以将此物给了我。”
陆英接过那令牌,照着月光端详了一番,不由坐起起身惊讶问道:“三师兄竟然将这道令牌赠与柳兄了?”
“这有何不可吗?”柳梦生反问。
“怪不得这一回是杜师兄亲自来调动同门的,”一旁的景默从床上爬起来,也坐正了身子。
“柳兄,请将这令牌妥善收好,”陆英起身走来,恭敬地双手将夏揖山的令牌交还给柳梦生。
柳梦生见了不由疑惑,遂接过那令牌问道:“这令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陆英同景默对望了一下,遂转来说道:“这令牌是三师兄独有的,门中上下也就只有这一块。”
“只有一块?”柳梦生有点惊讶,当初收下的时候,还以为只是泰山夏氏用来互认身份的信物呢。
“应该说是大师兄、二师兄和三师兄各有一块,只是每一块都不相同,”景默补充道。
“既然三师兄能将此令交予柳兄,想必是对柳兄十分信任,”陆英端正地坐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见两人如此正经,柳梦生觉得自己躺着有点不自在,便也用右手撑着自己坐了起来。同时,柳梦生似乎也意识到了某事,便问道:“景兄方才说的,杜兄亲自调动同门是怎么回事?”
陆英和景墨两人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柳梦生。
“如果不便的话,不说也无妨,”柳梦生等了片刻道。
陆英又看了看景墨,才慢慢开口道:“朝堂册封我们泰山夏氏一事,柳兄应该知道了吧?”
“略有耳闻,”柳梦生道,之前他听到的都是泰山夏氏顺从了朝廷,也知道夏揖山受了官职,但册封一事却是头一次听说。
“实不相瞒,柳兄手上的令牌不仅可以调动夏氏弟子,甚至可以调动一部分官兵,”陆英道。
“将此事说出,真的好吗?”景墨问道。
“迟早瞒不住的,”陆英道。
“调动官兵?”柳梦生问道。
“正是,”陆英正色道,“圣人赐给三位师兄的令牌可从任意一处藩军调动千余人马,大师兄的令牌更是可以调动禁军。”
“这么厉害!”李越彬忽然坐了起来。
陆英和景墨同时瞪向了他,李越彬见状只得又躺了下去:“这就睡,这就睡。”
看到李越彬的反应,柳梦生推测陆英说的事恐怕在夏氏宗门内也少有人知,不由问道:“将此事告诉我,不会有问题吗?”
“若不告诉柳兄才是问题,”陆英道。
“何讲?”柳梦生追问。
“柳兄若是随意使用这令牌,恐怕迟早会招致朝堂的追查,到时候三师兄也难辞其咎,”陆英说道,景墨也默默点了点头。
“陆兄放心,今后这令牌不到万不得已,在下不会拿来示人,”柳梦生自然明白了陆英的意思,心道,这两人还挺替夏揖山着想的。
“多谢柳兄,”陆英同景墨一起施礼道,柳梦生见状也回了一礼。
随后三人简单地聊了几句,便各自睡下了。柳梦生由于心里惦记着天亮前要去探望江晓莺,所以始终都没能睡去。待到屋中所有夏氏弟子的气息平稳,柳梦生便又悄悄爬了起来,在确认陆英和景默确实是睡去了之后,才推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