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斋藤义龙和秀孝等人发生争执的同时,已经先到正德寺客殿休息的斋藤道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将身旁的重臣春日丹后吓了一跳。
“主公,您是不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您这么开心了!”
“没什么,只不过是为即将到来的翁婿见面而感到兴奋罢了,没想到织田家居然会主动提出会面的请求,看来他们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斋藤道三摆出他平常惯用的、算计别人的表情,“说起来,归蝶最近给我的信中,可是一直在夸奖他的丈夫。”
“哦,归蝶公主是怎么说的?”
“都是一些什么织田家日后将统一天下,信长能够成为日本第一总大将之类的鬼话,我本来以为归蝶应该是一个和我一样聪明伶俐的女孩,没有想到嫁入尾张才几年的时间,就变得和他的丈夫一样愚蠢,女人还真是不可以信赖啊!”
“主公,归蝶公主以往的目光倒是不错,似乎从来没有看差过。”春日丹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您说…”
“怎么可能,一个连自己领地内部都没有整顿好的呆瓜,居然还幻想成为日本第一。”斋藤道三打断了对方的话,紧接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自己也变得有些犹豫起来,叹了口气道,“不管是儿子也好、女儿也罢,一个个都是那么的不让人省心,六尺五寸丸那里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最近美浓境内稻谷价格波动,其中似乎有美浓三人众参与的影子,不过从忍者报上来的情报看,义龙殿下最近倒是安稳许多,和其他家臣的接触也很少,好像已经接受主公将家业传给孙四郎殿下的安排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六尺五寸丸的能力、器量根本不足以担任家督,甚至连我那个呆瓜女婿都比不上,希望他能明白这一点,不要有什么超出实际的妄想。”斋藤道三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至于西美浓那三人,只要我道三还活着,斋藤家就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对了,最近在稻叶山城内散播谣言的家伙,抓到了么?”
“还没有,请主公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春日丹后额头上留下几滴汗水。
“看来我真的老了,居然连自己的居城都掌握不住。”斋藤道三叹了口气,“本来想利用余下的时间安安稳稳的赏花喝茶,但是儿子、女儿都这么的不争气,看来我这把老骨头是该活动活动了,今年就出兵打仗吧,说不准能把我腰疼的毛病治好。”
“这么说,您已经决定出兵尾张,支持织田家的次子织田信胜谋反了,还是…”春日丹后犹豫了一下,已经到嘴边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支持织田信胜谋反,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说起来,打仗什么的还真是麻烦啊,那个呆瓜不如直接将尾张让给我,如果是那样,自己的女婿毕竟是自己的女婿,看在归蝶的面子上,我还是会封给他某个小城做封地的,那样不是也很好嘛!”
事实上,斋藤道三内心想的是利用这次会面的机会,找个借口杀掉信长,同时派出人马直接攻向尾张,以帮助织田家平乱的名义击败织田信胜,到时候他便可以堂而皇之的接管尾张。
因此,他才会同意在两国边境正德寺会面,并且将场面安排的如此盛大、庄重,足足有几千人在场。
这一切都是在秘密进行的,从表面上看,这只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岳父和女婿的会面,会面的地点又是在庄严肃穆的“一向宗”古寺,他也特意先到正德寺来迎接信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只不过是意外而已,到时候他便可以用信长不懂礼仪为借口将他当场制伏,进而再将他杀掉。
因为都是秘密,斋藤道三甚至无法向自己的重臣们说明,他要确保织田信长和其他人到时候不会看出任何破绽。
从目前情况看,织田信长处境极其危险,尾张内部随时有爆发内乱的可能,如果换成其他大名,可能会直接而出兵攻打尾张,但是道三并不打算那么做,那样做的只不过是莽夫而已。作为一辈子在阴谋中打滚的“蝮蛇”,他习惯谋定而后动,即便目标是自己的女婿,哪怕是傻瓜女婿,他也需要先见一面,仔细观察一下他是否还有可资利用的价值。况且,利用会面的机会,直接擒下信长,也是一招惠而不费的妙计。
从这里,便可以看出斋藤道三的险恶用心,果真如同“蝮蛇”一样阴险,利用阴谋诡计将敌人、盟友、家臣甚至连自己都算计在内。
“要是织田信秀和平手政秀那两个家伙还活着,一定不会让那个笨蛋到正德寺来和我会面,没想到,尾张到最后还是属于我道三的,哈哈哈……”
一时间,正德寺宽阔的大厅内,只能听到斋藤道三一个人得意的笑声,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他嘴角那道若有若无的阴险笑意。
站在一旁的春日丹后虽然没有猜透道三的计谋,但是也忍不住背后发凉,根据他的了解,一旦主公发出这样笑容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人将要倒霉了。
正在这时,一名身穿黑色具足的武将一路小跑进来,斋藤道三的笑声戈然而止,重新恢复到以往傲然的姿态。
“高就,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主公,已经按您的吩咐布置完毕,刚才得到的消息,信长殿下也已经渡过木曾川,进入美浓境内。”猪子兵介快速回答道。
“很好!”斋藤道三得意的点了点头,看着似乎还有些犹豫猪子兵介,有些疑惑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是负责迎接的义龙殿下,他似乎和织田家的人起了冲突,已经带兵独自回到正德寺。”
“那个无能的儿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斋藤道三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厌恶,“不行,我可不能让他破坏了我的计划,我要出去看看。”
“主公,您要出去看看?!”一旁的春日丹后急忙阻拦道,“世上哪有岳父亲自出去迎接自己女婿的道理,如果被别人知道,说不准又会传出什么谣言,您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唔…”斋藤道三想了一下,朝身旁的猪子兵介吩咐道,“你去在信长必经之路上,为我安排一间用于偷窥的小屋。”
“主公!”
“放心吧,我只是想早一点看到那个大呆瓜的脸而已。”斋藤道三摆了摆手,“再说我也会扮成乡下的农民,没有人会认出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