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钟后,秀孝身前的茅草屋冒出滚滚浓烟,火势很快蔓延开来,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斋藤道三等人灰头土脸的冲了出来。此时的道三一副农民打扮,浑身上下满是灰尘,显得脏兮兮的,一点也没有平时威严的模样。
“还真是那条蝮蛇,他果然在这里偷窥。”看到一脸紧张围拢上去的斋藤家足轻,秀孝嘴角微微上扬,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希望我这份见面礼能够给他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哈哈!”
事实上,今天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恐怕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纵观整个日本战国,能够火烧‘美浓蝮蛇’让斋藤道三如此狼狈的,除了秀孝之外,还没有其他人能够做到。
“主公,您没事吧,怎么好端端的着起火来。”春日丹后被烟灰呛得咳嗽不已,眼泪直流。
“不对劲,这场火未免过于蹊跷…”道三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越烧越旺的茅草屋,直到旁边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将他的思考打断。
“老伯,您没事吧?”秀孝推开斋藤家足轻的阻拦,上前扶住道三的右臂,“您刚才在屋子里干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将房子点燃了?”
“没…没什么…可能刚才做饭的时候不小心…”道三勉强的笑了几声,随即略微惊讶的看着秀孝,“原来是你…你是织田家的武士大人吧。”
“在下是织田家的家臣织田秀孝,这次随兄长前来正德寺参见美浓守斋藤道三大人。”秀孝自来熟的聊了起来,“说起来我还有些紧张啊,因为走得匆忙没有带正式的礼服过来,也不知道道三大人会不会怪罪我太失礼了。”
“这个…道三大人是很随和的一个人,一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罪你的。”道三略微有些尴尬,事实上,他正想用信长怪异打扮来做文章,不过现在这种状况,应该是他更失礼才对,还好没有外人知道他的身份。
“等等,这小子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么?!”道三皱起眉头,若有所悟的看着秀孝,“这场火着的过于蹊跷,还有织田家的队伍已经前往正德寺,他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说…”
“听您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秀孝不理会道三打量自己的眼神,将目光转到后面正在燃烧的茅草屋上,“说起来,您还真是不幸啊,因为做饭将自己的屋子烧掉…我这里有些钱,虽然不多,您老拿回去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秀孝摸了摸,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连一文铜钱也没用,他急忙转头朝身后的千绪说道,“千绪,你身上有没有钱,快都拿出来。”
“啊,为什么跟我要?”
“同情心啊,你看人家老伯多可怜,连仅有的房子都被火烧掉了…”
“好吧,我这个月的零用钱只剩下这么多了。”千绪从兜里摸出两枚铜钱,一脸肉痛的交给秀孝,“原本想用来买糖的说…”
“武士大人太客气了,捐钱什么的就不用…”
千绪小脸上恋恋不舍得表情,让一旁的斋藤道三实在看不下去,他堂堂掌握一国的大名,居然要收下一个小丫头买糖的零花钱,道三脸皮再厚也有点扛不住。
“您老就别推辞了,这些钱是给您修房子的,您要实在想感谢,那就感谢尾张的织田殿下吧。”秀孝将两文铜钱直接塞到道三的手里,强忍着笑意道,“老伯您多保重,以后做饭的时候可要小心点,不要再将房子点燃了。”
秀孝说完,也没有理道三的表情,拉着千绪追上信长的队伍,留下身后的斋藤家众人看着道三手中铜钱发呆,一时间弄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以京都豪商起家的‘美浓蝮蛇’居然接受两个小鬼两文铜钱的馈赠,说出去也未免太不可思议。
“主公!”望着秀孝远去的背影,站在一旁春日丹后努力总结了一下语言,有些不确定道,“这个织田秀孝的品行看起来倒是不错,居然将身上的钱送给素不相识路人,虽然…”
“哼,什么好心,这把火就是他放的。”道三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将手中的铜钱扔给猪子兵介,“一个狡猾的小狐狸,恐怕他早就看穿我的身份,没想到织田家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主公,您是说…”
“回去吧,我可不能让女婿等的太久。”道三挥了挥手,向一旁的春日丹后吩咐道,“对了,叫人替我准备一套便服,既然女婿穿成那样,我也不好穿的太过正式。”
………………
因为斋藤道三还没有回来,在一名小姓的引领下,织田信长等人先到正德寺西面的客殿内休息。
“兄长大人,您的衣服已经换回来了。”秀孝进入大殿,看到自己眼前的信长,已经和刚才那副邋遢样子完全的不同。
此时织田信长穿着一套整洁的褐色、豪华礼服,头发乌黑亮泽,束得非常漂亮,腰间佩一把极为名贵的武士刀,刀身上系着金银丝线。他的脸上散发着容光,全身散发出高贵不凡的气质,和刚才在街上的打扮判若两人。
“先不说这个。”信长挥了挥手,目光在自己的家臣脸上一一扫过,“来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路边那个可疑的小屋?”
“可疑的小屋?”池田恒兴有些疑惑道,“路边的小屋有那么多,主公指的是哪一个?”
“哼,就是我们发射铁炮时,旁边那间完全由茅草搭建的小屋,我感觉有人在里面偷偷观察我们的队伍,而且当时周围斋藤家的足轻神色也不对劲。”信长皱着眉头,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
“原来兄长大人说的是那间茅草屋啊!”秀孝略微提高声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兄长和诸位大人还不知道,你们刚刚离开不久,那间茅草屋突然燃烧起来,还从里面跑出来一个老头。”
“一个老头?!”信长感兴趣的追问道,“他长什么样?”
秀孝将自己刚才的经历叙述了一遍,不过他没有说那把火是自己叫前田庆次点的。
“你不但和那个老头说过话,甚至还给他铜钱用来修理房子!”信长的兴致看起来很高,听过秀孝的描述,他已经可以肯定对方的身份,“千绪,你把身上的铜钱都给他了?”
“恩。”千绪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略微有些委屈道,“这个笨蛋说要给钱,他自己身上又没有,就过来和我要…那可是我准备用来买糖的零花钱,足足有两文之多呢。”
“哈哈,你们居然给了他两文铜钱,他居然还收下了!”信长哈哈大笑,随口安慰千绪道,“这笔钱就算到我的帐上,等回到清州城,叫喜六郎拿两贯钱…不,拿两百贯铜钱给你买糖。”
听到信长的吩咐,秀孝欲哭无泪,明明是记到你的帐上,为什么要我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