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长安
“白虹”剑影飘荡,眨眼之间,四名神花会弟子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拦我者死!”李心安怒吼道。
但这声音并没有什么威慑力,数不清的神花会弟子还是如潮水般包围了过来。
李心安催动内力,长剑行云流水刺出,他的周身一步之内,只有血红的鲜血。
神花会众弟子手中的钢刀并不能阻挡李心安一分一毫的脚步,在那把绝世神兵面前,他们的兵刃就像是纸糊的一般。
但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应对之策,人群散去,十几个神花会弟子持着短弩半跪在地上,瞄准了李心安的身体,扣动扳机。
李心安挥出三道剑气,但也仅仅是将其中的四五支箭矢打落,更多的,还是刺了过来。
“白虹”被他划出一个圆形的剑幕,抵挡在头颅和胸口处,不留神,膝盖却是被射中了一箭。
第一轮箭矢射完,那些持弩的神花会弟子开始上弦,短暂的间隙里,周围散开的人群再度涌了上来。
“这个小子受伤啦,兄弟们,砍死他!”
李心安面色不改,内力一震,将膝盖处的箭矢震了出去。同时举剑格挡,将神花会弟子们劈来的钢刀斩为两半。
他冰冷的注视着人墙后面低头上弦的神花会弩手,心知自己没有时间可以拖延,必须把这些弩手做掉,不然只有等死的份。
剑气回荡,李心安开始了强攻。
“万生剑诀,枯而复荣!”
“荣而复枯!”
“鹤唳华亭!”
“飞雪连天!”
“叶落沉花……”
数十个精妙剑招源源不断的在李心安的手上使出,用身躯阻挡他前进的神花会弟子节节败退,最终露出了一个一人宽的小缺口。
李心安眼神一凛,手中“白虹”竟是脱手而出,飞向了已经上好弦正欲抬弩射箭的神花会弩手。
“天罡三十六伏魔剑,天捷,离剑术!”
十三名弩手在一眨眼的时间,有六人被“白虹”消去了头颅。
长剑化为一道流光,回到李心安的手上时,顺便又夺去了一名弩手的性命。
又是几道箭矢射来,这一次,李心安的身前却已是有人抵挡。
他拎起一具尸体挡在身前,从腰间解下上好弦的短弩,瞄准了神花会的弩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血衣堂的所有武器都是右卫率直供,比神花会这些从鬼市里面淘来的不知道要精良多少。就单这短弩而言,都是连发式,根本不是神花会可以比肩的。
射杀了神花会这仅剩的六名弩手之后,李心安便再无阻挡。
他扔掉短弩,持剑冲向人群。
膝盖上的伤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大影响,李心安在混战的人群中左冲右突,寻找着阿木帖尔汗的踪迹。
“阿木帖尔汗,你给我出来!”
李心安高声喝道,声音传入厮杀不止的人群,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前后左右,都是杀红了眼的人脸,但却没有人来杀他。李心安茫然四顾,突然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李心安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箫声,在这喊声震天的修罗场中显得分外娇弱,但却让李心安后背一凉,乍出冷汗。
他慌忙回过头,只见重重叠叠的人影之后,神花会掌门阿木帖尔汗坐在堆积如小山的尸体上,悠然自得的吹着洞箫。
箫声凄婉幽冷,透过人群传入李心安的耳中,竟让他的双眼逐渐模糊起来。
膝盖处,突然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让李心安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
“这么可能?”李心安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去,膝盖处的那道剑伤明明不算严重,他之前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现在突然这么疼?
还能让他流下眼泪!
凄厉的箫声不断的传入耳中,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李心安的疼痛也愈演愈烈,不仅仅是膝盖处的伤口,他的全身都有一种难以抑制的疼痛。
“是这箫声!”李心安猛然惊醒。
神花会掌门,阿木帖尔汗,这些天李心安在调查十七年前的契丹间谍案件疑点之余,也特意查过他,但对他的了解寥寥无几。
神花会的崛起是在血衣堂撤离长安城之后,虽然近些年他们的行动有些过火,但依旧被血衣堂认为是在正常限度之内,没有过激举动,所以也并没有对神花会有过多的调查。
李心安对于阿木帖尔汗,也仅仅知道他是个二品初位的拳师。
但在血衣堂关于神花会少的可怜的资料里,并没有只言片语是记载阿木帖尔汗出手的事情的。这位二品初位掌门人低调的过分,继任掌门十五年来,竟没有一次出手的战绩!
“阿木帖尔汗……你真的只是二品初位吗?又真的只是一名拳师吗?”
无人应答李心安的喃喃自语,他身体上的疼痛快要把他摧毁了,身体浮出大滴大滴的冷汗,将衣衫尽数打透。脸色惨白,几乎可以看见皮肤下青紫色的粗壮血管,正快速跳动着。
视线变得昏暗,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心安的错觉,他看到远处坐在尸体堆上的阿木帖尔汗放下了洞箫,微笑着向他走来。
他的眼神忽而变得清明,视线一转,阿木帖尔汗已是来到了他面前。
这位神花会掌门两手握住洞箫,对准李心安的脑袋狠狠向外敲打了下去。
李心安倒飞而出,身体栽倒在地。
“你说你是太子右卫率的人,但为什么和慕容白混在一起,看上去还一副私交甚好的模样?”阿木帖尔汗轻眯双眼,摇了摇头,惋惜的道:
“可惜我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没什么好奇心,所以对你们两个人没什么兴趣。有时候我会因此错过很多精彩的故事,但最大的好处就是我能活的安稳。好奇心会害死猫,下辈子,长史大人还是不要再掺和别人的事了。”
阿木帖尔汗平举洞箫,对准正低头站起身的李心安,轻轻扭动了手腕。
“嗖——”
一道弱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三根银针在同一刻在箫口射出,刺向李心安的脖颈。
阿木帖尔汗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笑容。
常人皆以为他是拳师,练的是正大光明的功夫,但没人知道,阿木帖尔汗最酷爱的偏偏是暗器。
这把洞箫,也是阿木帖尔汗专门请的墨家大师改造而成,除了能施展他所练的绝学《巫神奏》之外,六个指孔皆是能发射银针暗器,且声音极其微小,自阿木帖尔汗练成以来,从未有人在此物之下逃得性命。
之前没有,之后也不会有。李心安?自然也没有可能。
看样子,这个长史李心安就是这次的领头人,就这么死了,其余人自然也不堪一击。
追兵之中有四个二品,李心安是其中一个。李永昌那边,似乎是一个二品巅峰的女子拳师,自己是不是要过去帮忙呢?
阿木帖尔汗露出一丝莫测的笑容,转身离开,但却不是去李永昌的方向。
“李永昌啊,你就自生自灭吧。草原不需要你这种人,你能背叛大唐,就能背叛我们。”
“狼主的大计,我会自己完成!”
阿木帖尔汗满脸得意,除掉追兵和李永昌对他而言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只是他走出没几步,身后却突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狼主?你们果然是契丹狼奴。”
阿木帖尔汗脸上的笑容倏的僵住了,他不敢置信的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看向缓缓站起的人影。
“你——”
李心安捏着那三根银针,冷笑道:“暗器这东西,你们契丹人,能玩的明白?”
“你为什么没事?”阿木帖尔汗故作镇静道,“我亲眼看着你倒了下去。”
“那是装的。”李心安道,“你一抬手,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在你李爷爷面前玩儿暗器,找死呢你!”
“阁下出身唐门?”
“出身于你们契丹人永远也望尘莫及的地方。”李心安反手甩出,三根银针竟是以三个方向,同时刺向了阿木帖尔汗。
阿木帖尔汗手心捏了一把冷汗,李心安一出手,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人暗器功夫的差距,自己靠的是这把洞箫,李心安却是实打实的武功。
他提起洞箫急忙抵挡,但依旧是被一根银针划破了脸颊。
但阿木帖尔汗在一瞬间做出了反击,暗器不行,他还有最大的杀招。
《巫神奏》!
那是来源于契丹某个古老部落祭祀巫神的奏乐,奏之,可使人心神涣散,全身剧痛而死。完整的《巫神奏》是由六个人,分别用一个死人的左右臂骨、左右腿骨、躯干骨和头骨吹奏,阿木帖尔汗修习的,是用左臂骨祭祀的《巫神奏》。
他把洞箫的吹口顶到下唇,凄厉的箫声再次响起。
如果他手上是真正的左臂骨,阿木帖尔汗可以保证,李心安活不过三息。
可即使用的是洞箫,李心安此刻也应该陷入了剧痛之中,在地上打滚才对。阿木帖尔汗一边吹奏,一边惊讶的看向李心安,后者神色如常,哪儿还有第一次时的痛苦?
“真当我是待宰的羔羊了?”李心安冷笑道,“我对你的情报少得可怜,之前我乖乖中招,只是在试探你罢了。”
“虽然我还不清楚你这是什么招式,但我能确定,你这是影响人心智的手段,我浑身上下痛的要死,并不是真的痛,只是我感觉的疼。”
阿木帖尔汗冷哼一声,道:“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只是感觉,也足够杀死你了。你忍得住吗?”
李心安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在忍了?”
“阿木帖尔汗,你还没有发现,你的手段,对我已经没用了吗?”
他张开双臂,傲然说道:“张狂异族,邪魔歪道,粗鄙小计,如何抵御我大唐神功!”
“你练的是什么武功?”阿木帖尔汗冷下脸,阴沉问道。
“你没资格知道。”李心安纵剑而起。
很多年前,李心安曾为了一个口诀烦心不已:
道化成清净,扪心问自由。
胸府藏沟壑,百会起游龙。
流水澈天地,明月照清风。
万籁尽俱寂,我亦不自留。
这是师父裴旻传给李心安的唯一一门内功心法,《道化清净诀》,专克一切邪魅武学。
契丹的《巫神奏》?
裴旻打的就是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