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长安
李心安的声音自远处轰然炸响:“阿木帖尔汗已死,汝等若降,饶尔不死!”
霎时间,场上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恐慌的神色蔓延在神花会众弟子的脸上,“掌门都死了,我们赢不了的。”
“还是投降吧,说不定能保住一条命。”
“我不管,本来我也不想去江南,我在长安待了十年!我想回草原,我的母亲和妹妹还在等着我,我不想死!”
有人窸窸窣窣的放下了武器,片刻之后,神花会众人就只有少数几个还在负隅顽抗了。
“太好了。”叶青岚虚弱的倚在慕容白身上,下巴托在他的肩膀上,欣慰的笑了笑,道:
“阿木帖尔汗已死,这件事就此了结了。”
说来有些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叶青岚总感觉慕容白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一只手,猛然握住了他手上的“凤鸣”!
叶青岚愕然的低头看去,只见慕容白正紧紧攥着“凤鸣”的剑鞘,力气之大,自己根本夺不过来。
“慕容白,你——”
叶青岚话还未说完,慕容白竟是轰拳打来,锤在叶青岚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
“你干什么!”叶青岚抹去嘴角鲜血,气愤的吼道。
慕容白神色冰冷,没有回答叶青岚的质问,身体僵硬的拔出“凤鸣”,缓缓走向李心安的方向。
叶青岚猛然察觉到不对劲,慕容白的行为动作完全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他知道慕容白是被神花会给控制了,但现在阿木帖尔汗已经死了,慕容白还没有摆脱控制?
叶青岚起身猛扑过去,扒住慕容白的后背,将他的上衣扯下。
他的瞳孔骤然放大,慕容白白皙硬朗结实的后背上,赫然画着一道道黑色的符文!
符文的样式很多,叶青岚根据图案也只能辨认出有鹰、狼、马和蛇,再有,就是他看不懂的文字了。
“契丹的玩意儿,慕容白,你就是被这个东西给控制了心智?”
叶青岚提起“青泉”,咬牙挥剑向着慕容白背后的黑色符文坎去。
慕容白警觉的回头,冰冷的眼神瞬间爆发出一股冷冽的杀意,他纵剑荡开叶青岚的挥坎,随即一剑当胸劈下。
叶青岚的胸膛瞬间绽放出一朵血花,他本来就到了快要油尽灯枯的地步,此刻遭遇重创,叶青岚无力的倒向地面,痛苦的闭上眼,发出微弱的呻吟,却是再也无法动弹。
慕容白淡淡的挥了挥剑,转身继续向前。
曲刚和李永昌的战斗还在继续。
“你的主子都死了,你还有必要再打下去吗?”曲刚问道。
李永昌一剑砸下,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阿木帖尔汗那个蠢货,可不配当我的主子。”
“那你的主子是谁?”曲刚侧身闪过那一剑,一拳递出。
“我的主子,是我自己!”李永昌怒吼道。
他举起重剑护住前胸,挡住曲刚一拳,冷笑道:“阿木帖尔汗死就死了,就算你们不杀,我早晚也要除掉这个蠢货。你们替我动手,也是给我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我可是要还好谢谢你们。”
“不谢。”曲刚淡然道,“不仅是阿木帖尔汗,我们也要杀你。不过你若是不负隅顽抗,乖乖放下武器投降,跟我们回去如实招供的话,说不定,还能免除死罪。”
“好大的口气,上一次对我说这种话的人,就是刚刚被你们杀死的阿木帖尔汗。”
李永昌冷笑道:“跟我呈口舌之利,莫不是觉得打不过我了?”
“也对,你一个娘们儿,再怎么泼辣,也比不过男人。还是老老实实回家刺绣,学点女红,找个男人嫁了吧。”
曲刚并没有被这些话给急恼,“我无意与你争辩,你要打我奉陪,只是不想浪费时间罢了。神花会的人都已经放弃了抵抗,你们已经失败了。”
“哦?是吗?”
李永昌玩味的说道:“神花会的人都是一群杂鱼,胜也好,败也好,生也好,死也好,都不是我关心的。”
“我之前做的最坏打算,就是带着慕容白离开,让神花会所有人死在这里。”
“不过现在,倒是可以有另一种方式。”
“什么?”曲刚冷冽说道。
“我拖住你,让慕容白杀了你们所有人!”
李永昌道:“据我观察,你们这次的二品高手也不过才四人,除了你,剩下的三个,还有谁能是慕容白的对手?”
“你们的人,恐怕也已经死的没有几个了吧。”李永昌冷笑道,“凭什么抓我?”
“兄弟们,李堂主说得对!”神花会中,有人高声喊道,“我们忠于的是狼主,不是掌门!掌门为狼主献身,我等应当完成他的愿望。他们没有再战之力了,杀光他们,侵占慕容山庄!”
此言一出,神花会众弟子恍然架间又重新焕发了斗志。
“你倒是会煽风点火。”曲刚脸色阴沉。
“一柱香。”李永昌说道,“一柱香之后,我们会离开这里,石沉大海,你们永远也不会找到。”
……
李心安游走在众人身边,阿木帖尔汗的头颅已经被磕碰的快要辨认不出本来面目了,他只能小心翼翼的用手护着。
血衣堂和叶家的人被他一一救起,聚拢到身边的时候,血衣堂二十人只剩下了五个,叶家十人,仅剩一名护卫。
人人带伤,气若游丝。
相较之下,神花会的伤亡几乎少的可怜。一百五十余人,也不过死了五十人。
眼见着神花会弟子们重新有了杀意,李心安感叹一声:“莫非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叶七,你找到慕容白了吗?”
神花会弟子们潮水般涌了上来,面对着明晃晃的刀剑,仅剩的七个人背靠背,互相搀扶着。
死亡似乎是不可避免的结局,此刻没有人抱怨,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死前多拉几个狼崽子垫背。杀一个不亏,杀两个赚一个!
每个人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李心安率先出剑,挑断了一个神花会弟子的喉管。其余人一哄而上,数不清的刀剑覆盖了七人的头顶。
一道炽热的流光骤然袭来,洞穿了几名神花会弟子,击打在李心安的“白虹”剑身上。
李心安骇然注视着自己的配剑,刚才那道流光,那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
神花会弟子停止了攻击,人群破开,三个血衣堂探子软软倒在地上,头颅布满穿创伤。
慕容白的身影,出现在李心安的视线之中。
神花会众弟子潮水般涌上来,又退潮一般离去,把战场交付给了慕容白。
“白木头,你——”
李心安欲言又止,无奈的笑了笑,“原来如此,你还在被控制着啊。”
看着慕容白袒露着上身,露出一道道契丹的诡异符文,李心安皱眉道:
“方术的一种吗?看来要请道家的高人来了。”
慕容白缓缓抬起长剑,直指李心安。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也好,一直没机会和你生死相搏,现在正好领教一下,你我之间的真实差距。”李心安
举剑行了一个剑礼,沉声道:
“裴旻弟子李心安,请赐教!”
慕容白似乎是肌肉牵引着他还剑施礼,他面露疑色,狐疑的看着自己弯曲的手臂。
在李心安抬头的那一刹那,慕容白猛然前冲,长剑“凤鸣”燃烧起绚烂的火焰,与李心安的剑碰撞在一起。
远处的李永昌挑了挑眉,不自觉的放慢了速度,眼神有意无意的往那边飘去。
“生死战斗的时候分心,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曲刚的声音幽幽传来,“有这个习惯的,应该都死了。”
“你的《浩然剑典》,也只是个半成品,是不是还想去再见识一遍?”
“是啊。”李永昌冷笑道,“所以,要尽快解决你了!”
李心安陷入了苦战。
说是苦战也未必正确,场面几乎是单方面的碾压。
慕容白摧枯拉朽般摧毁了李心安的攻势,逼得他连连后退,接连几剑都狠狠扎进了他的身体。
连日来的奔波,屈指可数的闭眼休息,和阿木帖尔汗一番酣战,受了的伤还未好,再加之李心安本来的修为就比慕容白弱小许多,这些因素加起来,几乎是眨眼之间,李心安就陷入了死地。
终于,他再也没了丁点力气,慕容白挥剑打飞他的长剑,朴实无华的直刺,刺入了李心安的心窝。
李心安喷出一口脓血,两眼无神的摔倒在地。
天地在他的眼中不断变换着,倾倒着,能看到的食物越来越少,最终变成大片大片的黑暗。
慕容白面无表情的提剑上前,就要斩下李心安的头颅。
但在此时,远处却传来一阵悠悠的风铃声。
慕容白如临大敌,警觉的转身,僵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
冷汗在他额上不断的冒出,随着风铃声的接近,他也越加紧张。似乎那不是风铃声音,而是索命的亡魂。
不仅仅是他,在场还剩下的两名高手,即将决出胜负的曲刚和李永昌,都是不约而同的停住了手。
三人同时望向一处,在李心安等人拦截的隘口之南,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好霸道的气势。”曲刚咋舌道。
等到马车驶近,三人终于看清了来人为何。
车夫叼着一根枯黄的杂草,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抱着一杆长枪。
丁家,丁洛!
能让一位一品返元境小宗师亲自驾车,马车里的那位,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丁振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李永昌睚眦俱裂。
曲刚也是大为震撼,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她也想不明白,本应该往东搜寻的丁家人,怎么会突然出现。
“你们是早有预谋?”李永昌阴森说道,“好大的布局!先是故意骚扰我们,扰乱神花会的心神。然后想方设法隐晦的暴露自己人手不足,打消我们分兵突围的意图。之后和我们厮杀,不惜全军覆没,最后才搬出丁振法这尊大神。”
“何苦为之?”
曲刚摇摇头,说道:“计划叶家并不知情,都是李心安所为。我不知道丁振法出现在这里是他一早的布局瞒着我们,还是意料之外的变故。不过总而言之,你是跑不了了。”
李永昌沉默片刻,凝重的道:“确实,我走不了。”
“但老子不会束手就擒!”
他哈哈大笑起来:“丁振法又如何?老子遭受不公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条出路,你们要把他堵死,我一千个不愿意!”
“一品大宗师啊,嘿嘿,就算是你要杀我,老子也要狠狠咬下你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