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李心安费劲去找司敬廷,他自己就出现在了李心安面前。
在王可容三人离开那一天的下午,藏香阁阁主、魔影阁密探顾惜怜来到了幽香居。
看到伪装成普通妇人模样的顾惜怜,若不是叶青岚鼻子好使,嗅出了顾惜怜身上的香味,他还真认不出来。
“顾妈妈?你怎么来了?”
叶青岚的声音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纷纷走出房门。
顾惜怜卸下伪装,露出了丰腴妇人的美艳面容。
“叶公子,好久不见。”
顾惜怜环视众人,眉头紧皱:“情况紧急,我也就不说闲话了。请问,哪一位是李心安李公子?”
李心安跳下台阶,说道:“是藏香阁的顾妈妈吧?叶七跟我说起过您。”
顾惜怜点了点头,紧张兮兮的看着其他人。
李心安看出了她的顾虑,笑道:“顾妈妈尽管放心,这里都是自己人。”
顾惜怜低声说道:“李公子,借一步说话。”
“好吧。”李心安欠身让过,“顾妈妈请。”
几人走到后院书房,顾惜怜心里的石头才稍微落了地。
“顾妈妈,您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李心安好奇的问道。
“是他告诉我的。”
“他?”
李心安和叶青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脸上泛上喜色。
“是司前辈?”
“是。”
顾惜怜愁眉紧锁:“他受了伤,很重的伤。”
李心安急切的问道:“司前辈在哪儿?他怎么会受伤?和谁交的手?”
“具体情况,他也不告诉我。”顾惜怜叹了口气,“昨天晚上,他突然打开窗子跳到了我的房间,一身的血,进来就直接趴在地上晕了过去。我急忙给他清洗伤口,换好衣服,抹上药膏,天亮的时候,他才醒过来。”
“司敬廷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来找你。”
李心安在房里缓缓踱步,说道:“顾妈妈,事不宜迟,您现在就带我过去吧。”
“现在不好。”
顾惜怜摇头说道:“藏香阁有位大官设宴,我已出来,就不好再进去。他们会在戌时结束,戌时过后,我们再去。”
“司敬廷在我那里,很安全,你们尽管放心。”
李心安道:“我们自然是相信顾妈妈的,只是真相就在眼前……实在是急不可耐。”
顾惜怜叹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李公子,这次司敬廷要我传话,还希望你能带一个人去。”
“哦?是谁?”
“慕容山庄少庄主,慕容白。”
李心安和叶青岚面面相觑,慕容山庄和魔影阁应该是势同水火的仇敌才对,就算司敬廷不是什么大恶人,可他叫慕容白又是为了什么?
李心安走到门边,打开门,喊了一声:
“白木头!”
不多时,慕容白一脸疑惑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
“司前辈的下落找到了。”李心安面色凝重,就在顾妈妈的藏香阁。”
“真的?”慕容白僵硬的脸色也有了一丝舒缓。
顾惜怜微微使了一个万福:“妾身见过慕容公子。”
“顾妈妈。”慕容白还之以礼。
顾惜怜哀求道:“慕容公子,司敬廷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他做的坏事很少很少,这次他点名要见你,肯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杀他好不好?”
在顾惜怜的认知里,慕容山庄和魔影阁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两拨
(本章未完,请翻页)
人只要一见面,那么就是不死不休。
慕容白眼帘低垂,神情有些暗淡。
来到长安这么久,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慕容白。善非善,恶非恶,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虚,慕容白已经深深的学会了这些道理。如果没有板上钉钉的事实证据,他不会随便去针对一个人。
“顾妈妈放心,司前辈也是我敬重的前辈,与出身门派无关。”慕容白沉声说道:“我不会杀他。”
顾惜怜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谢谢……谢谢。”
几人商定停当,约定戌时一过,便前往藏香阁。
……
夜幕降临,李心安带好李俶给的腰牌,跟着顾惜怜去往西市。
东市与西市最大的区别,便是西市这里,有更多的异族玩意儿,显得也更加热闹。
藏香阁坐落于西市的东北角,面积要比万花楼小一点,可也依旧繁华。
包下万花楼的那位贵人的宴席已经散去,顾惜怜打开藏香阁的后门,带着李心安三人进去。
“他在我的房间。”顾惜怜说道,“我走的时候,他有些病温,现在不知道好点了没有。”
边说话间,迎面走来两个藏香阁的姑娘。顾惜怜一把把三个人推倒旁边的房间,嘱咐道:
“你们先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把外面的人都支开,再带你们过去。”
“好。”李心安、慕容白和叶青岚点头道。
顾惜怜去了不久,一盏茶的工夫就返回。
“好了,跟我来吧。”
顾惜怜的房间在藏香阁的四楼最左侧,一路走来,几人都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该以何面目去面对司敬廷。
推开房门,顾惜怜率先走了进去,里面响起她惊讶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
李心安三人慌忙走进去,只看见一扇精致的屏风后面,一个男人正举起酒杯,往自己身上倒着酒。
顾惜怜和那人争执间,把屏风撞倒,露出了司敬廷的面容。
他相较于之前,苍老了不少,上身袒露,皮肤下,隐隐暴起黑色的脉络,露出狰狞的伤口。因为酒水的刺激,已经结疤的伤口重新流出血黄色的脓水。
慕容白反手关上房门,看着这一幕,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真解天魔功?“
司敬廷看着三人,笑了笑,“都来了啊。”
“来,随便坐。”
顾惜怜一把夺过酒壶,远远的扔出去,呵斥道:
“这是你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不好好养伤,祸祸自己身子是干什么!”
司敬廷露出挣扎的神色:“我……我难受啊……”
慕容白神情冷峻,解释道:“真解天魔功,是魔影阁三门看家绝学之一。中招者,会全身溃烂,内力流失,治无可治。”
“慕容公子果然博学多识。”司敬廷说道,“是啊,真解天魔功,除了魔影阁本门知道秘诀的人,几乎无人可解。”
“我的一个叔父,就是死在司乘风的真解天魔功上。死的时候,化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那个景象,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司敬廷低眉道:“我很抱歉。”
“没什么好抱歉的,各为其主罢了。”慕容白抿了抿嘴唇,扭过头去。
魔影阁的黑衣使司,更是魔影阁阁主的亲弟弟在前,让慕容白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他,那是不可能的。
李心安关切的拍了拍慕容白的肩膀,旋即目光灼灼的盯着司敬廷,犹豫了很久,才出口道:
“司前辈,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司敬廷眼神有些惆怅:“我们之间,终究还是有了隔阂啊。”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不是!不是隔阂……是……陌生。”
李心安洒然一笑:“之前,我们是忘年交,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可现在,你是长辈,是不为人知有着神秘过往的魔影阁黑衣使司,我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你。”
“我的确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但我来长安,没有任何目的。”
司敬廷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心安,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李心安点了点头:“我想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很多。”
“你倒是直白。”
司敬廷笑了笑,眼神怅惘:“那是十年之前了。”
“十年前,夔州扬子江畔,我阿兄司乘风,聚集了大唐魔教数千人,与慕容德庄主率领的正牌联军血战了三天三夜,世人只知道这场大战的结果是魔影阁消失于江湖,可没人知道这场大战的起因。”
“起因是,司乘风的关门弟子,轩辕有朋。”
李心安和慕容白对视一眼,脑海里,皆是浮现出了关于轩辕有朋的回忆。
“轩辕有朋,与慕容公子一正一邪,被誉为未来江湖的扛鼎之人。他的天赋的确妖孽,十五岁,便已是二品高位。”
“十五岁的二品高位?”
李心安和慕容白完完全全被这句话给吓傻了,十五岁二品高位!这是什么概念?从古至今,远有三皇五帝,近有慕容德裴旻,从来没有在十五岁达到二品高位的地步。距离这个数字最近的,有三个人。一是十六岁二品高位的霸王项羽,二是十八岁二品高位的西汉冠军侯霍去病,三是东汉末年十九岁二品高位的五斗米教天师张道陵。
十五岁,这是何等的天才!他的名字,应该像上面三位一样被写在史书上,而不是在江湖上口口相传。
司敬廷说道:“你们不比如此惊讶,按照轩辕有朋的天分,就算他再怎么惊才艳艳,也无法在十五岁达到二品高位。之所以有如此实力,是因为他犯魔影阁的禁忌,修炼了千百年来魔道无人敢练的魔功。”
“吞天蚀日大法。”
“这门武学,杀人先杀己,靠吸食人体的精气神来增进修为,但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精神消散,只能依附于他人的肉身。”
“也就是说,自轩辕有朋修炼此功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死了。之后出现的,不是他的肉体,而是在他的灵魂操控下的——行尸走肉。”
李心安凝重的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夺舍?”
“不一样。”司敬廷叹道,“夺舍起码是人作为主动,而吞天蚀日大法,这是由功法作主宰,人无法进行干涉。简单的说,轩辕有朋舍弃了身为人的肉体,把自己的灵魂献祭给了那门禁忌的功法,沦为功法的傀儡,来换取强大的修为。”
三人听完,久久不能平静。
“这么邪门?”
慕容白一脸茫然:“这……人的肉体和灵魂,到底是怎么分离的?这个吞天蚀日大法的口诀,到底是什么?”
司敬廷凝重的道:“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去探究。因为当你看到那个口诀的时候,你就已经被影响了神智。所以,吞天蚀日大法历年来都是魔影阁埋藏最深的秘密,但不知道为什么,轩辕有朋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是什么时候修炼的,我们不得而知。当我们败退扬子江的时候,轩辕有朋看上去还十分的正常。但我们退回大本营后,他就立刻发动了叛乱。”
“叛乱?”
“对。”
司敬廷咬牙说道:“魔影阁五名红衣使司,在扬子江畔死了一个。十二名黑衣使司,死了七个,死的……都是大哥的支持者。”
“而活下来的人,则都跟着轩辕有朋一起,发动了叛乱。”
“那个时候的轩辕有朋,已经是一品小宗师,半步归真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