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起长安
就地埋葬了战死的唐军和契丹士兵,李心安几人便返回了营地。
不消多说,大军再次启程。
……
白闻喜西路大军驻扎地北一百五十里处,是契丹七王子的一万护卫军,而此刻,这一万人却不再听命于七王子,而是听从一个女人。
天色很快明朗,契丹大营里,派出去的斥候也开始逐一返回。
有专人负责清点询问,奇怪的是,直到近正午时分,有一队契丹斥候依旧没有返回。
清点记录的人默默的把拳头放在了心脏处,轻轻砸了一下,表示默哀。
那是一支四十人的契丹骑兵,只要不是碰上大唐军队主力,拼死也能回来一两个。而现在无人返回,这种情况,就表示他们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快步走向营地最中心的那个豪华军帐,却被门口两个狼奴拦住。
“大狼主,属下札木合错求见。”那人沙哑的说道。
军帐里面,一道摄人心魄的女声慢悠悠的响起:
“进来吧。”
两名狼奴放下了手,札木合错恭敬的走进大帐,头也不敢抬,双手前伸,把斥候进出的情况记录递了过去。
“有什么异常情况吗?”女子淡淡的问道。
“有一支四十人的契丹小队外出了十八个时辰,到现在还没有返回。”
“他们去了巫神的怀抱了。”女子轻叹一口气,“他们负责的是哪一片区域?”
“东南方向五百里,在白闻喜唐军的封锁线内。”
“白闻喜的人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没有动过,能全歼我契丹四十名精锐骑兵,会是哪一方人马呢?”
帐内,一个男声突然响起,这让札木合错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军帐里面还有别的人在。
“大狼主,会不会是,有别的军队来支援白闻喜了?”
女子摇了摇头:“白闻喜手下有五万人,一路走来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损伤,能需要什么支援?”
“查!”女子严肃的道,“联络我们藏在唐军各部队的探子,一定要查出是否有其他军队来到了西路军!”
“是。”
女子瞥了眼札木合错,身旁的阿保机心领神会,说道:
“札木合错,你下去吧。”
“是。”
札木合错恭敬的退出大帐,女子媚眼如丝,红唇轻笑,一双有力的臂膀在背后将她抱起,顺势压在了地上。
女子转过身,如白葱般纤细的玉指划过阿保机结实的胸膛,笑道:
“刚才那人真讨厌。”
“是啊。”阿保机闭着双眼,一脸陶醉状,“不过大狼主还是让他进来了,不为儿女私情左右,这就是您的魅力所在。”
“都说了,大狼主听着难听,私下里要叫我——”
“公主殿下。”
女子笑了起来,阿保机再也忍不住,紧紧抱着女子,把头埋进她的秀发里,深深的嗅了一口。
“阿保机。”女子声调陡然变得平淡,不再那么浓情蜜意。
“你僭越了。”
阿保机身体一僵,面色复杂,说道:“属下……该死。”
女子挽了挽头发,在地上站起身,扭动着腰肢朝主位走去。
“罕亚穆诃在哪儿?”
阿保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他已经成功潜入了白闻喜的大营,只等唐军大乱,便会趁机刺杀白闻喜。”
“
让唐军大乱,何其难也。”女子叹了口气,“耶律宗和阿史那重光不来,我们也不好轻举妄动。”
“要想演奏完整的巫神奏,耶律宗大人和阿史那大人都不可缺少。”阿保机说道,“相比之下,我和罕亚穆诃的作用就微乎其微了。”
“他们俩可没办法各持四个骨笛。”女子说道,“罕亚穆诃不在,你就要负责他的那一部分,能做到吗?”
“属下定当尽心竭力!”
正说话间,军帐外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怒骂声:
“滚来,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低贱的奴才罢了,也敢拦我?让来——啊……”
“嘶……耶律海兰,你给我出来!”
女子挑了挑眉,眉宇之间满是不耐烦。
“七王兄,进来吧。”
帐帘被人掀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指着女子的鼻子骂道:
“耶律海兰,我知道父王器重你,宠爱你,可你也不要蹬鼻子上脸,这是我的军队,你不要妄想反客为主!”
“我从来没想过反客为主。”契丹九公主耶律海兰双手一摊,一双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略显无辜:
“妹妹只是借用而已。”
“借用?”契丹七王子耶律石冷笑道,“在我自己的地方,我都无法随意出入。要知道,这里在三天之前还是我的军帐!”
“但现在是我的了。”耶律海兰淡淡的道,“男女有别,七王兄还是避讳一些的好。”
耶律石扫了一眼旁边的阿保机,不屑的说道:
“在大唐待了半年,连性格都变了吗?你之前可没这么多讲究,放荡的很呐……”
“七王子殿下!”阿保机忍不住出口制止。
“混蛋,我们兄妹说话,轮到你在这里插嘴?”耶律石骂道,“滚出去!”
“阿保机是巫神教大祭司之一,七王兄可没资格教训他。”
“呵,这么快就为自己的情郎说话了,看来九王妹还是那个九王妹。”耶律石冷笑道,“我这次来,不是找你吵架的。你说要杀白闻喜,我也不拦着你。但有一条,你行动能不能告诉我一声,你让我的人去唐军杀人放火,跟让他们送死有什么区别!”
“我的人也去了,他们面对的是一样的危险。”耶律海兰淡淡的道。
“你去的人是罕亚穆诃,是巫神教大祭司,我的人呢?”耶律石冷冷说道,“现在,白闻喜的辕门上,挂着的七颗人头,都是我麾下的狼奴!”
“我是契丹八百部落共尊的大狼主,所有狼奴都要听从我的命令,你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耶律海兰目光灼灼,紧紧盯着耶律石的双眼:
“我让他们死,他们就要死。”
“……泼妇!”耶律石脸色铁青,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愤恨的转身离开。
“七王子太过分了。”阿保机冷冷说道,“他根本不知道,公主殿下您会给他带来多么大的功劳。”
“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耶律海兰疲惫的扶额,一只手揉着眼睛,看着她这副慵懒模样,阿保机心狠狠的荡了一下,呼吸急促起来。
“公主殿下,属下抱着您休息吧。”
“我说……出去!”
耶律海兰抬眼冷冷瞪了阿保机一下,顿时,阿保机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是。”
“清点三千精锐,晚些时候,等风起,去白闻喜营门处挑衅一下。”耶律海兰淡淡的道,“耶律宗和阿史那重光不在,好歹还要等几天,也不
能太无聊,先和这位西路军元帅交一交手。”
“属下敢问,何人领将?是七王子的人,还是我们……”
“我亲自去!”
……
正午刚过,裴旻大军翻越一片山岗,就看到远处天地一线处,奔来几骑。
片刻之后,前锋徐燕秋领人来报。
“裴帅,这是四哥派来接应我们的人。”
裴旻点了点头,询问道:“祖兴可到了?”
“回禀裴帅,蓝将军目前已至西路军大营,正在赶往我们驻扎的营地,营地预计今天晚上全部完工。”
“这个白闻喜,我们住的地方还得自己动手建造。”裴旻哼了一声,示意那人先下去。
大军继续赶路,沿途都有蓝祖兴派回来的骑兵指引方向。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斜向西方,染上了血色,将半边天空浸染的通红。
草原极为辽阔,视野无阻,抬头望去,远处竟是连月亮都露了头。半轮残阳半轮月,一片血红一片白,两相对比,形成了一副瑰丽奇特的风光。
李心安几人从来没见过这副场景,莫说他们了,就算是久居北境的裴旻都没见过几次。大军陶醉于美景,赶路都在不知不觉中疲惫尽消。
终于,当月亮最终将残阳驱逐出去之后,裴旻大军看见了远处的营寨。
一天一夜,终于是结束了。
城阳军全部驶入刚刚建造完成的营寨,骑了这么久的马,李心安感觉自己骨头都要断了,大腿内侧已经被磨出了血。
这个新进建成的营寨极大,因为只供给给城阳军的缘故,所以还空了不少营帐,也因此,李心安几人都是一人一个军帐。
躺在被褥上,李心安舒舒服服的喊了一口:“爽……”
他现在,是什么也不想干,只想脑袋一沉,就这么睡过去,一直睡到明天太阳晒屁股。
帐帘被人掀开,却是常玉走了进来。
一看师弟这副模样,常玉踢了他一脚:“起来起来啦,有事。”
李心安哭丧着脸坐起身子:“师兄,有什么事要找我啊?”
“师傅要去见白闻喜,让我们两个跟着去。”
“不去。”李心安重新躺回去,“睡觉。”
“你啊。”常玉无奈扶额,“之后我们也是要住进白闻喜的川阳军的,根据蓝祖兴所说,川阳军昨夜被放了一把火,很多将领都被暗杀了。”
“巫神教行动好快。”李心安感叹道。
“估计这段时间我们是闲不下来了。”常玉面色凝重,“川阳军外,有一支一万人的契丹军团,估计,里面就有巫神教的人,数目还会很多。”
“一万人,要歼灭他们吗?那可是场大战。”
“不,师傅的意思是,一旦情况确定,我们会执行斩首行动。”
李心安缓缓点头,他知道,自己出力的时候到了。
“先去看看情况吧。”常玉说道,“目前,那支契丹军队来阵前了。”
“走吧。”李心安麻利的站起身,跟着常玉往外走去。
……
川阳军外。
一片阔野上,两方军队正在对峙。
两军阵前,有两骑正在厮杀。
但不多时,那个唐军将领便被那个胡须浓密赤裸上身的契丹大汉一锤敲在胸口,摔下马来,生死不明。
契丹人也没继续下手,哈哈大笑道:“你们唐人就这点本事吗?换个能打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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