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尽天明时分,天空下起了一场灰色的雪,是草木燃烧的灰烬,洋洋洒洒飘荡于天地间。
燎原大火带来的浓烟升华于空中,结成一片片雾霾遮住了日光,即使他们已走出了好几十里,空气中所弥漫的焦味儿仍可闻见。
“唉,搞了这么一晚上,老子现在又困又饿,最后一壶酒还给倒了出去!”白荣锤了锤腰杆,大叹不爽。
“再坚持坚持,前边儿好像有个山岗,这十几里路来咱们都没遇见毒人,说明这片地还是干净的。”燕云霆脚也发麻,昨天自大火烧起后,他们一刻也不敢停息,一口气跑了六七十里路。
“叽叽喳喳……”难得的鸟鸣声。
在走出平原后,路变得陡峭了一些,一座落差约二三十丈的山岗出现在眼前,山岗里草木茂盛,时而飞鸟掠过,一片祥和景象。
上山的岔路口立了一块石碑,碑上刻着“白石岗”三个大字。
燕云霆打开地图看了几眼,点头说道:“嗯,这白石岗上好像有一条索道,通往的地方是狮子岭,而翻过了狮子岭也就算出徐州了。”
白荣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你别给我说这么多地名儿,你就告诉我还要走多少里路。”
燕云霆抿着嘴唇算了算,说道:“大约还有两百里,要是脚程快一些的话,一天一夜便可走出去。”
“我的妈呀,还要走这么久?”白荣顿时泄了气。
燕云霆笑道:“你不是天下第一神偷么?轻功那么好,按理说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也不是事儿啊?”
白荣揉着肚子苦涩道:“偷东西讲究的是技巧,可不是耐力。”
“我可不信你会走不动。”燕云霆收起地图,和无戒率先踏上了山路。
白荣哪儿会走不动?他没几步便跟了上去,“哎,燕兄,你说我这么辛苦陪你走这一遭,事后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儿好处?”
燕云霆笑道:“不瞒你说,兄弟我在洛阳城里养了一堆女人,各个身段儿绝佳,风华绝代,等从空海寺回去了,我送你一个做老婆!”
“果真?!”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我们快些走,赶紧把你的经脉续上,好让我回洛阳城娶老婆!”
白荣三步并做两步走,在山道上来回跑跳,哪里还有疲惫的样子?
“瞧瞧你,一提女人就兴奋成这般模样。”
“那可不,我想通了,我也要像无戒大师那样寻找真爱,这样以后在看夕阳时,也就不止于只思乡了——”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女人的求救声?
这荒郊野岭,毒人横行的,怎可能会有人求救?
三人各自相视,都以为是听错了。
“啊……你们别过来,你们这群禽兽别过来!”
“我的孙女儿啊!天啊!地啊!你们放过她吧……”
实实在在的求救声,绝对没有幻听!
三人却没有着急施救,而是各自发表意见:
燕云霆说道:“用屁股想都知道,不寻常的事发生在不寻常的地方,那肯定有不寻常的目的,所以我觉得还是别管闲事得好。”
无戒说道:“我都可以。”
白荣撇了撇嘴:“我刚跟你们说完要找个真爱,然后就有听见了女人求救声,这他娘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燕云霆眯了眯眼睛:“缘分也可能是人为创造的。”
白荣凑近燕云霆的脸颊,狐疑道:“我还真不信你这家伙会不好奇。”
燕云霆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就是有一颗乐此不疲的好奇心。
“万事长个心眼,如今这种情况,除了咱们自己,谁都不好相信。”
“知道了知道了,我白荣向来是个胆大心细的人,这一回英雄救美,你们可谁都别跟我抢啊!”
“姑娘,你别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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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救你啦!”
……
树林中,三五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对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施暴,女人哭喊挣扎着,衣襟已被扯烂了大半,裸露了白花花的玉肩。
“爷爷,爷爷救我……”
一个布衣老头儿摔在一旁,哭得老泪纵横,可就是扑棱不起来:“你们这帮禽兽啊!快放了我孙女儿!”
“陈老头儿,放你们爷孙俩走,十有八九会被毒人吃了,倒不如先让我们爽爽,也好让她体验一把当女人的快感!”
“哈哈哈……让我先来给她开了!”
“全他妈给我滚开!这第一炮当然是要老子来放了!”
就在几人争论谁先拿一血之时,“嗖嗖嗖!”不知何处突然飞来了三枚石子儿,精准击打在三个男人的额头上。
“啊啊啊……”三个男人惨叫倒地,头破血流,不知生死。
“谁!谁在搞偷袭!”剩下两个男人四处张望。
白荣从天而降落至两个男人身后,他笑着拍了拍两个男人的肩膀:“爷爷我在你们身后哩!”
两个男人猛然转身,想拉开距离,可白荣的手就像嵌在他们肩上似的,任由他们如何用力也无法脱身。
“你他妈找死!”两个男人挥拳要打,白荣双手往中间一压,两个男人胸口对胸口,鼻子碰鼻子,嘴巴亲嘴巴,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光天化日之下强暴民女,还有王法么?还有法律么?”白荣各赏了两个男人一脚,将他们踢晕了过去。
“呜呜呜……”女人捂着胸口遮羞,披头散发,好生可怜。
白荣脱下自己的外套丢给女人,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许多:“来,穿我的衣服吧,虽然已经大半个月没洗了。”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肯定会亲自为她披上,更不会强调这衣服又馊又臭。”燕云霆和无戒含笑信步走了出来。
白荣轻哼:“我这衣服虽又馊又臭,但至少能为她遮羞;我这人虽然不咋地,但至少守护了她的清白,”
他说着,冲女人眨了眨眼睛:“姑娘,你说是不是呀?”
年轻女人裹上白荣的衣服,抹去脸上的泪水,却是先去将一旁的老人给扶了起来:“爷爷,你没事吧爷爷?”
老人翻着白眼儿,仰着脑袋竖起耳朵,一副盲人的模样:“小鸢啊,那群流氓怎么没动静了?是不是有人救了你啊?”
年轻女人从地上拾起一副西域墨镜,给老人戴上之后才说道:“爷爷,有几个好心的侠士路过,把那群流氓给打到了,是他们救了我。”
“哎,不对不对,不是他们救了你,是我一个人救了你,这点儿你可要向你爷爷解释清楚才行。”白荣叉着腰笑道。
“小鸢啊,这几位好汉侠士都是什么人啊?你给我描述一下他们,我也好感谢他们。”瞎眼老人问道。
小鸢说道:“其中一个是游侠儿,一个是剑侠儿,还有一位是出家的师傅呢!”
“江湖上还是正义的好汉居多啊,几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老身一一谢过了!”老人摸索过来,相继握了握燕云霆等人的手,口中连连道谢。
三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伯,这年头瘟疫横行,你们一老一少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又怎么会遇上这群流氓?”燕云霆问道。
老人抹了一把泪,哭诉道:“都是我们命苦啊……我们爷孙俩原本在徐州城里以卖唱为生,可如今世道大家都过得紧巴,哪儿还有兴趣消遣?再加上徐州城立了新规矩,为了减轻城里的负担,凡是干不动活的老人,犯了事的罪犯,通通都被赶出城去自生自灭;
这些流氓原本就是不法之徒,他们跟着我们一起被徐州城流放,谁料走到这片树林里他们兽性大法,竟想侵犯我孙女儿,还好有几位侠士出手相救,不然我家孙女儿的清白就要……就要……”
老人忍不住抹泪,女人也跟着啼哭,好一出悲情大戏。
“老人家,那你们今后有所打算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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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问道。
老人突然握住白荣的手:“这位大侠,外面的世界凶险万分,老身年迈多病又是残疾,死了也就是一抔黄土,只可惜了我的孙女儿,她从小无父无母,被我抚养成人,我实在不忍心让他陪我一起死!”
“所以你是想把你的孙女儿托付给我咯?”白荣紧紧握住老人的手,龇牙笑道:“老伯,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孙女儿的,你就放心地去吧!”
老人都愣了。
“不!爷爷!我谁也不跟!哪怕是死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小鸢紧紧扣住老人的胳膊。
“傻孩子,爷爷老了,照顾不了你了,你跟着爷爷爷爷也只会连累你,这位侠士忠厚仁义,他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不!我不走!爷爷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小鸢……”
“爷爷!”
爷孙俩相拥,痛哭流涕!
燕云霆和无戒极力憋着笑,不能失态,绝对不能失态!
“太感人了!实在太感人了……”白荣抹着眼泪,一咬牙拍大腿:“好吧!那我就救人救到底,你们爷俩以后就跟着我们吧!”
“啊?那……那……我这一把老骨头,怕拖累了几位侠士啊!”老人迂回说道。
白荣摆了摆手,豪气道:“哎,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是多一口人吃饭罢了,老伯你放心,你孙女儿以后跟了我,那你就是我的亲爷爷,我一定像亲孙子那样给你养老送终的!”
“那这……这……”
“爷爷,你就答应下来吧,侠士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小鸢说道。
老人长叹一口气,拉着小鸢冲白荣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侠士慷慨仗义,我们爷俩打扰了。”
“还叫什么侠士啊?咱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姓白,叫做白……白朴!以后你管我叫小朴,我管你叫爷爷。”白荣说着,一把将小鸢搂入怀中,笑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
小鸢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白大哥,我们还没有拜堂成亲呢……”
“这年头还成什么亲啊?皇天在上,厚土在下,长辈在前,你我又是两情相悦,还需要拜堂成亲么?”白荣将小鸢搂得更紧了,凑近她耳旁低语了一句:“今晚上,咱们就挑个地儿入洞房。”
小鸢娇躯一抽,脸色阴沉得发黑。
……
白石岗山清水秀,鱼鸟自由,是鲜有没被瘟疫侵染过的地方。
有了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加入,燕云霆等人的行进速度也放慢了许多,直至天黑了都没能走出白石岗山林。
“正巧昨夜赶路也累了,不如趁着这里干净,就在此地好好休整一夜。”
几人挑在溪水边停下,无戒去拾柴火,燕云霆去打猎,白荣下水摸鱼。
很快,篝火点燃,驱散了入夜后的寒气,架上两只山鸡,挂上两条大白鱼,没一会儿便烤出了肉香。
一行五人围着篝火取暖吃肉。
“来,大鸡腿给你,你瞧瞧你,多瘦啊。”白荣扯下一只鸡腿递给小鸢。
小鸢梳理了头发,打点了妆容,鹅蛋脸儿,柳叶眉,蝴蝶鼻,樱桃小嘴儿点点红,原来她有着一张绝美容颜。
白荣瞧着这半路上捡来的“媳妇儿”,口水咽了又咽,咽了又咽,连手里的烤鸡都不香了。
小鸢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啃着鸡腿,从与燕云霆三人相见开始,她便没怎么说过话,每一个眼神都在刻意回避。
还是太年轻了。
倒是瞎眼老人却时不时找着话题:
“几位侠士气度不凡,不知是从何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
“老伯,你眼睛看不见,怎么知道我们气度不凡呢?”
“我眼睛听不见,耳朵却听得清楚,几位说话铿锵有力,一身正义之气,肯定不是一般人。”
(未完待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