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唱戏的也要挑选,选段必需是喜庆。
歌女也要挑选,曲目精调细选。
如:“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死同一个椁。”
相近于我侬词这般的卿卿我我,郎情妾意曲目最好。
舞女也要挑选,要求以神领形,以形传神,造化出身韵的真正内涵。
不管他需不需,也不管用不用得上,准备总不是坏事。
这些准备开资巨大,动用库银不是安引荣的作风,也不敢给别人落下话柄。
这种情况,就要靠嘴去说服盐商们出一份力了。
什么“功德无量”、“光耀门楣”、“机会难得”、等等捡好的忽悠忽悠一通说。
不求把盐商忽悠瘸了,但求把他们忽悠得心甘情愿。
盐商们不是傻子,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心疼银子归心疼银子,装满心欢喜还得装,盐商们自然是心甘情愿的慷慨解囊。
可万万没想到,一通辛辛苦苦的精心准备白忙活。
安引荣没有得到六皇子的大加赞赏,反而得到的是一顿劈头盖脸痛骂。
安引荣十几年加起来挨的骂,也没有这一次这么多。
他被骂得是狗血淋头,瑟瑟发抖,就只剩点头一谓的称“是”。
是什么人如此胆大?竟敢打劫六皇子?
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要胆大,想找死也不要殃及别人呀!
安引荣很头疼,疼得头都快炸了,他也想不出劫匪是何许人。
这件事干系重大,由不得半点拖延。
虽然所了解劫匪的信息,也就身高、性别、肤色这几点。
但也得查,要大张旗鼓,兴师动众的查。
唯一缺的是人手。
同知、通判等这些人都派去摩天岭安排群英鉴宝大会的事了。
除了朱老二外,安引荣已无人可派。
可这不是作为地方一把手应有的借口。
六皇子的事,就算动用城防卫队也在所不惜。
安引荣满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六皇子消消气。
可万没料到,六皇子更是大发雷霆,大声呵斥安引荣是个蠢猪。
安引荣不蠢,也不是猪,他马上就明白个中原由。
如此兴师动众的去查这件被劫案,肯定会传得满城风雨,路人皆知。
六皇子身份尊贵,他丢不起那脸,也丢不起人。
看来得派一个值得信任,且行事低调又不太显眼的人去查这个案子。
朱老二就很符合条件。
自己觉得是一回事,六皇子觉得那才算数。
听到传话,六皇子召见自己,朱老二的内心是喜忧参半。
怎么鞠躬,怎么说话,怎么回答,在哆哆嗦嗦走进来的时候,就已草拟在心。
然而,离得稍远见到了六皇子,朱老二的头就感觉嗡嗡响,全身都不适应,气流微涌,响屁就放了一个。
尽管不是天雷滚滚的连环双响炮,可这种声音有别于任何响声,很容易就让所有听见。
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就集中到朱老二身上,跟着,所有人的视线又慢慢的移到六皇子身上。
那个静,死一般的可怕。
想到最起码也得挨二十个大板子,朱老二咕咚就跪了下去,除了磕头,话都不会说了。
此时的安引荣慌得一逼怔怔站着。
是大声训斥一顿?不大妥。
是上前去踹几脚?那更不妥。
听天由命吧!
六皇子皱着眉头竟然不怒,捂着鼻子说一句“就他吧”,然后转身就离开。
不理解,何必妄加猜测,四大高手这些人还是很乐意跟着往挽风楼方向走的。
不明白,不但不责罚朱老二,连查案都不限时间。
在糊涂中装糊涂,安引荣笑脸相送。
还在云里雾里的朱老二,凉飕飕的小心脏总算得以平静。
六皇子指定人选,就没得商量。
安引荣很是担心。
这件事要是弄不好,到时候帝都那些虎视眈眈这个位置的人,就有得大做文章了。
曹治坤参一本,六皇子再参一本,姬蔓菁再吹下枕边风。
别的人还不算,就这也够喝一壶的。
朱老二的忠心应该没问题。
朱老二的能力可就得有待考究。
好在没有时间限制,查一查再说,实在不行就偷偷的再多派人手。
安引荣心中忐忑不安的默默祈祷:“朱老二啊!朱老二!我的乌纱帽就靠你了。”
朱老二怀着七上八下的心情离开时,也是默默的祈祷:“大人啊!你要挺住!属下替你多烧香,多拜佛。”
此事安排完,安引荣一点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听着从挽风楼传来的器乐声和歌声,安引荣不由得暗骂:“他m的!还有心思吃喝玩乐!”
也只能暗自发发牢骚,人还得老老实实的小步快跑去挽风楼伺候。
朱老二也是小步快跑,不过呢,他出了衙门就松了一口气。
抓此等劫匪一定很危险,比回去挨板子还要危险,这是朱老二立刻就得出的结论。
查案不是行家,带几个人在城里溜溜弯,朱老二自信能力充足。
当然,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连带自己就四个人,确实是人手不够。
那就散开来四处转悠,兵分四路去查案,这份尽职尽责绝对找不到第二个人。
已是傍晚。
为了迎接盛会的到来,城里是四处张灯结彩。
宽敞的街道,林立的房屋。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不亚于过节一般热闹。
哟!这有一家什么院。
唉!那有一家什么轩。
呀!对面还有一家什么坊。
嗯嗯嗯!客栈眼望而过。
不得了,那些小手绢挥得自带灵魂,感觉风都是香的。
不得了,那嗲嗲的声音像小花猫挠人一样,浑身痒痒难受。
两兄弟走在街道上,心里有很多想法,可就差那——碎银几两。
唉~!这首歌唱出了很多人的无奈。
龙羽诚暗暗的告诫自己,不能往下整歌词了,这样子整不出住店钱。
这时,卡尔满眼神往的说:“大哥,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不知当讲否?”
还“当讲否”?
没想到,吃撑了的卡尔竟吊起文字来。
龙羽诚直接了当的回答:“赶紧的。”
卡尔答应了一声后,就说:“要不,我俩再试一次被老鸨子拿扫帚打出来的办法?”
这还不算成熟的想法?
龙羽诚都惊呆了。
卡尔笑嘻嘻,很是得意,马屁说来就来:“跟着大哥,我这脑瓜子变得贼聪明。”
龙羽诚瞟了一眼这个牛高马大的大块头,果断的摇摇头。
“为什么?”卡尔甚是不解的问。
龙羽诚直接了当就答:“伤不起。”
刚回答完,就立刻轻轻打了自己一嘴巴子,暗道:“别整歌词。”
卡尔算是明白了,原来大哥还记着百花轩那档子事。
大哥自搁这一巴掌,卡尔也就会错了意。
他怪不好意思的说:“大不了进门的时候,我注意一点就是了。”
龙羽诚摇摇头说:“还是不行。”
卡尔不高兴了,猛的咋呼一声:“给我个理由!”
路人被吓了一大跳,想骂街又不敢,也只能偷偷骂一句“有病”而离开。
龙羽诚也不责怪自己的兄弟,心平气和的说:“之前是老鸨子看见我有银子,才会让我俩进去。
以我俩现在的穿着,你觉得老鸨子会轻易的让我俩进去吗?”
卡尔听了此番解释,已是无言以对。
确实,天下的老鸨子一个样,都是狗眼看人低,吸血带嘬骨。
你要是穿得破破烂烂的样子,不亮点银子出来,她根本不会让进去。
卡尔吃得饱,酒也够,又被香风撩拨,当真是心痒难耐。
浪心不死,贼心就起。
他悄悄地说:“要不,咱俩来个不走寻常路?”
以宗师级的实力,偷偷的进去,又偷偷的逮两个小漂漂,然后…………这都是非常容易的事。
把一件不光彩的事说得委婉又易懂,卡尔当真是进步不小,使得大哥都刮目相看。
卡尔被看得很是别扭,不由得咧嘴傻笑。
龙羽诚却轻声质问:“有意思吗?”
问的是卡尔,也问的是自己。
确实没意思,两兄弟一致这么认为。
这时候,一个人出现在龙羽诚的视线范围之内。
他露出了可人般地微笑,犯愁的心情一下好起来。
卡尔不明所以,遂问:“他是谁?”
龙羽诚脱口而出:“盘缠。”
“盘缠?”
世上哪有这种姓名的,卡尔都懵圈了,他惊讶的问。
知道兄弟会错了意,龙羽诚赶忙解释:“他叫朱老二,是我兄弟。”
卡尔这才明白‘盘缠’的真正意义,当时,他也一脸微笑看着那朱老二。
朱老二看见龙羽诚时就是又惊又喜,小步快跑近前就施礼道:“大哥好!”
跟着他又向卡尔施礼,却是不知如何称呼。
龙羽诚立刻介绍:“他叫卡尔,你叫二哥就行。”
看面相和身材就比自己强,又跟着大哥在一起的人,那肯定不简单。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兄弟多杆枪。
大哥是个好人(朱老二的自我认为),那二哥的人品也差不到哪里去。
朱老二心里明白,他恭恭敬敬喊了一声:“二哥好!”
卡尔开心的回与一礼,当然,他的开心是两方面的。
聊了几句后,朱老二就问:“大哥,你不是去帝都吗?怎的会到此处?”
很多事情是不能说的,其中的曲折三言两语无法说得清楚。
真要合盘托出,肯定会吓着朱老二,只能捡些一般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