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要问你的,也是刚才我问过褚文韬的,就是沈家庄的事。与四十八寨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渊源?”
四当家的有些迟疑,叹了口气,“四十八寨与沈家庄哪有什么交情?要说仇恨倒是数不胜数!”
“如此说来,褚文韬说的都是假话?”沈清月虽然有些吃惊,但细细想来,也是在情理之中。
父亲母亲怎么可能,与四十八寨这些不仁不义,心狠手辣的山匪有交情呢?
“褚文韬的确说了假话。当年飞龙寨前任大寨主便是死在沈朝忠手上。”
“这又是怎么回事?”沈清月,突然一个激灵。
莫不是四十八寨的匪首合力灭了我沈家?
若当真如此,趁现在与王珂一起等范帅来剿了四十八寨,也好报了血仇!
二十几年前,黄州府周边深山里,突然聚集了一群来历不明江湖人,他们个个对朝廷愤懑不平。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不停的壮大队伍,拉人马上山。
官府并不在意,朝廷年年疲于征西,对于内忧尚不知情。
这样过了几年,他们因为没有供给才开始拦路打劫来往行人。
直到十六年前秋,朝廷开恩科,黄州是南方学子赴京赶考必经之路。
那老寨主和我以及老五本来就是从征西大军中退役的。本来也没打算害人性命。
只是寨中新来一个军师,便是褚文韬。
这人表面功夫做的好,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老寨主与后起之秀飞虎寨,飞狼寨,飞鹰寨结盟,成了兄弟之寨。
褚文韬说,兄弟之寨,当团结一心。我们也就和他们一样,拦路打劫不分对象。
他们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知怎地,非常愤恨。他们的手段,也是极为残忍,幸亏是每次沈家庄都来救人。
有一日,飞龙寨又在劫了一名少年书生,没想到这名书生早有防备,自己练过不说,还请了个保镖。
那保镖与老寨主打斗了一番,少年也与众人殊死搏斗。可惜了,我们人多,很少年书生受伤被擒。老寨主看他二人有骨气,便想拉他们入伙。
沈朝忠带着庄子里平日投奔他的江湖英雄,急奔来到飞龙寨外。
沈朝忠与老寨主见面就打,打着打着,二人应该是惺惺相惜。
老寨主笑道:“你若打赢了我,我便放了这两位!”
沈清月听到这里,有些犯迷糊:那既然是二人惺惺相惜,为何父亲又杀了老寨主呢?
四当家的看出了沈清月的疑惑。“梅姑娘,别急,且听我说来。”
那时褚文韬就在旁边看着。
老寨主与沈朝忠过了上百招才逐渐不敌,不知怎么,老寨主突然扑上前,刚好扑到沈朝忠的剑上。
接着,沈朝忠便仍下剑扶起老寨主,老寨主像是快不行了。
我便上前,怨恨地推开沈朝忠,道:“你赢了,带他们走罢!”
哪料老寨主也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带人走。
现在才觉,那时沈朝忠走的时候也是满心愧疚。
老寨主随后艰难地说了三个字:“绣…花…针!”
“听到这里,梅姑娘应该明白了吧?”四当家的坦然的一笑。
“是的。”是的,沈清月明白了,原来又是褚文韬从中作梗,不知他是欲加害父亲呢?还是想加害于老寨主?但是最后应该是老寨主中了绣花针扑向了父亲的剑。
沈清月当下暗自发誓,无论自己的父亲是不是这些人杀的。
冲着老寨主与父亲的这份交情,这份惺惺相惜之情,老寨主的仇她也要报。
褚文韬,就算是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
“梅姑娘,我苟且偷生。也只有这一个心愿,就是替老寨主报仇,但是我与那褚文韬,武功悬殊太大,今生报仇无望,求求你,杀了褚文韬。”四当家的突然跪了下来。
沈清月连忙伸手托起他,“是当家的,即使你不说这个褚文涛我也是杀定了,这个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沈清月内心敬重老寨主。这四当家的,与老寨主如此忠心,沈清月此刻也连带对他生出不少敬意。
“唉,这些年我一直战战兢兢的活着,就生怕被褚文韬发觉,要杀了我灭口。如今总算是大吐一口气。”是,当家的,就是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王珂与吴进听得也是暗自惊叹。难怪这些年,老四单独与他们在一起时,偶尔有意无意地提醒他们,却又不敢太明显,举动显得怪异。
“嗨,老四,你怎么不跟我们明说呢?”吴进怨怼的说。
“大哥,三哥,褚文韬这人心思极深,为人极为心狠手辣,而且轻功极好,表面功夫又做得好,我怕你们知道后不相信我,即使相信,又斗不过他,枉送了性命,我们还失去了报仇的机会!”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四好样的!”王珂对老四也是钦佩不已。
“是啊,我今天,看到梅姑娘来寨中,与大哥打斗时,便隐隐觉得,老四我报仇的时候到了!果不其然,梅姑娘一步一步拆穿褚文韬。
大哥三哥,你们不知其中缘由,还不觉得其中凶险,老四我惊得满头大汗!”四当家的作势擦了擦汗,然后痛快一笑。
“老四,你说梅姑娘和褚文韬那狗东西斗的凶险,倒是怎么个凶险法?你说来听听?”王珂兴致盎然。
老四笑着道:“大哥和三哥想听书?那得上茶水薪资呀!”
这时一直听得入迷的张焕和侍墨主仆俩也凑上一嘴:“得给薪资的给薪资,四当家的今天讲的桩桩件件,那都胜过了街上说书先生。处处透着情谊,处处透着凶险!侍墨,赶紧给四当家的上薪资!好让四当家的接着讲!”
侍墨却为难了,道:“少爷,你哪里还有钱给四当家的上薪资呀?”
四当家的倒是一笑,冲着门外喊了声,“小八哥,进来一下!”
一个小喽啰进来了,冲四当家的叫了声:“爹!”少年十来岁的样子,样子机灵,讨人喜欢。
他大约是刚才一直站在门口,听见父亲讲了那些往事,与父亲感同身受,此刻眼睛通红,还泛着湿气。
进来的时候还连忙吸了一下鼻子,然后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
“小八哥,你带俩人去五叔房间里找找,把这位少爷的东西找来归还他们!”四当家的说完看了看地上的老五,叹了一口气。
小八哥也看着躺地上的“五叔”,“爹,五叔才刚死,我们就去他房间找东西,怕不合适吧!”
“叫人把他们抬出去好生安葬了吧!”王珂这才惊觉,这老五平时对这小八哥还是不错的,小孩子难免会有点难过。
“小八哥,你五叔也是坏事做尽了,没办法的事情,他虽然对你好,你只要放在心上,就算是对得起他了!”四当家的又叹了口气。
他看着几个喽啰进来把三具尸体抬走,又抬头对众人说:
“这老五也是究由自取,早奉劝他不要作太多恶事,这高鼻孔,偏偏喜欢听褚文韬唆使之辞!
落到今天这田地,也是他坏事做到头了!”
众人都沉默了很久。
“四当家的,你能告诉我,沈家庄坐落何处吗?”沈清月想先去沈家庄看看。
“这沈家庄就在三角山,那座山有三个连在一起的峰头!姑娘要是想去,我给你带路就是。”四当家的越看着这姑娘越像一个人。
这一夜明月思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