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如天远,相思似海深。
这两句话,完美的阐述了此时此刻,于白鹭的心情。
她与颜华年的过去再美好,也已成为过去,无法再回到从前。
她的心里,已被深深思念的那个人填满了。
“谢谢你。”
昨日若不是颜华年,今日她娘亲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还是一次送两个,那其肯定也活不下去了。
颜华年等于救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命,胜造二十一级浮屠!
于白鹭虽然面上带笑,嘴上说着感谢,但颜华年从她的神情和语气中,感受到了疏远的气息。
他一直忐忑的心,变得越发不安起来。
这几日,他胸口上压了一块大石,堵住了他一肚子想要说的话。
但想要移开这块儿大石并不容易,是以他踯躅了许久,又踌躇了半晌,最后咬咬牙,终于将胸口的那块儿巨石推开了。
“你可愿同我远走天涯?”
百舸真人给了颜华年两个选择,一个是他继续同于白鹭在一起,但百舸真人会杀了于白鹭;一个是他背弃师父,叛离师门,离开天剑山,不再是天剑山仙门风光无限的大师兄。
颜华年不会让自己师父杀了于白鹭,可他也从未想过要离开师门。
跪晕过去之后,他又昏睡了一整日,百转千回间,他下了一个决定。
他曾经,放开过于白鹭的手,这一次,他选择抓紧。
“咱们去寻一处世外桃源,人间净土,只为对方活,可好?”
颜华年想要于白鹭丢下所有牵绊,与他远离纷扰,浪迹天涯。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净土!”
弟弟于白晨因自己变成瘫子,养母因为自己失去了丈夫,师弟丁卫因为自己失去了父亲,这些都是压在于白鹭心头的痛。
他们是她的责任,也是她的亲人,满心内疚的于白鹭怎么可能舍弃。
“你不愿意吗?”
颜华年垂下头,踢着地上无辜的小草,不敢看于白鹭的眼睛,声音细如蚊呐。
之前于白鹭对他言,她一直在等他给她一个解释。
然鸟无音讯的五年,消耗掉了她所有耐心和感情。
她说:有些人,走着走着撞在了一起;有些人,越行越远渐失了彼此。
他用五年的时间,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她。
他知道,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但他还想再努力一回,不令余生都活在悔恨之中。
久久未能听到回答,颜华年抬起头,凝视于白鹭的双眼,眸光哀戚迫切。
“我这双手,握不住的东西太多,也曾错过了你。但这一次,我想拼尽一切紧紧抓牢,就算割伤也无畏。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晚了。
颜华年可以回头重来,可她的心,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我们,已经错过了彼此。”
她与颜华年,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彼此,也错过了彼此。
他们的分离,不是颜华年一个人的错。
如果,当时她没有倔强的转身,而是牵起他的手,说不管有什么问题,他们都可以一起面对,也许,现在的情况会完全大不同。
可惜,十五岁的她太年轻,错以为他过两天就会来哄她。
可这一等,就是五年。
有缘无分,是这世间最残忍的词儿!
而放手成全,也是一种爱的方式。
大颗大颗的泪珠,似断了线般从颜华年眼中滚落。
他知道,此时此刻,他是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她。
就算再挣扎、再痴缠也没有用了。
若他,从前不那般自大,或早些拿出点儿勇气就好了!
她说的没错儿,一切都晚了,他醒悟得太迟了!
树上最后一片叶子凋零时,于白鹭正式的与自己青春年少时最纯粹的怦然心动,好好告了一个别!
冷溶从树后转出,看着佝偻着背的颜华年,失魂落魄的走远。
他本不想跟来,想要祝愿于白鹭寻到真正的幸福。
但他还是来了!
他的身上,似有一根线儿,这头儿拴着他,那头儿系在于白鹭身上。
他像是一个隐形的风筝,追随着于白鹭的脚步。
转身,他行到于白鹭近前,与她面对面。
她面上有轻松,眼底全是哀愁。
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瘦的半个手掌就能全部遮住。总是一丝不苟的精致发髻,也有些松垮。
他伸手,想拂去她额前的碎发,可却连根头发丝都碰不到,不及拂面清风。
满眼沧桑的于白鹭,转身走到湖边,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眸光悠远,似望进那海天一线的尽头。
仿若能在那里,看到思念的那个人。
冷溶陪在她身侧静静的站着,阳光缤纷灿烂的打在她的身上,光辉四射,却冰冷无情的穿过他的身体。
明明是一双人,却形单影只的只有一个影子。
冷溶心中的哀伤悲痛,如同面前的湖水,深不见底,满满登登。
一想到于白鹭的心情亦是如此,他的心就更痛了。
但没过多久,他开始围着于白鹭转圈儿,因为于白鹭站在湖边太久了,感觉下一瞬间,就会纵身一跃跳下去,他担心极了。
“小鹭,求你,把我忘了,从新开始吧!”
刚刚还在庆幸于白鹭与颜华年断得干干净净的冷溶,现在恨不能跪着把颜华年求回来。
他不希望于白鹭出事儿,只要她好好的活着,他现在就可以立马从她身边消失。
“哗啦,哗啦。”
平静的湖面,突然响起分水之声,荡起一圈圈涟漪。
一只巨大的玄龟浮出水面,随即化作巴掌大小,似离弦之箭般飞起,于空中抖掉一身的水珠,飞落到于白鹭肩头。
“你准备,和颜华年双宿双飞了?”
刚刚于白鹭带颜华年来湖边,小乌龟北玄也想跟着,但被于白鹭制止了。
可它哪里肯乖乖听话,待于白鹭走远了,立刻偷偷跟上。
只是它四肢短小,爬行太慢,半路上还险些被只野狗给叼走了,无奈只好变化成玄龟模样,潜入湖中,游到于白鹭面前。
目睹北玄变身的于白鹭微讶:“原来你真是玄龟,不知可否背我到天上飞一圈儿?”
“我是玄龟,又不是鸟,没长翅膀。不过你倒是可以让冷溶背你飞上天,他是龙,没有翅膀也会飞。”
北玄说完这话,还未意识到问题,忽听于白鹭轻叹一声,猛地想起,冷溶那腹黑的家伙不知道跑去了何处?
“话说回来,你为何舍近求远?想寻觅新的姻缘,看看身侧就是,没必要非得吃颜华年那颗回头草,味道儿又不咋地!”
北玄话题转得生硬,但说出来的话十分好玩儿,把于白鹭给逗笑了。
“十几年前我叫你叔叔,现在是希望我改口唤你夫君吗?”
“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