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于白鹭穿上那件被她洗干净的沾血嫁衣。
于母李氏生前,已经开始为冷溶裁衣。
但只裁剪好了前襟和和后背,还未裁剪衣袖,也并未将前后衣襟缝起来。
于是,冷溶将前后衣襟搭在身上,已一条红丝绦系在腰间,充作喜袍。
他牵起于白鹭的手,一起对着红烛,拜了天地,然后夫妻对拜,喝了交杯酒。
冷溶很有心,去镇子买了红枣花生桂花糕,让于白鹭吃了,讨个好彩头,早生贵子。
脸上洋溢笑容的于白鹭一直面色不佳,时时刻刻注意她状况的冷溶隔一会儿便关心她累不累?
心头满溢幸福的于白鹭坐在床边儿,笑着轻拍冷溶的手,要他不必担心,他又不是娶了一个纸糊的媳妇儿。
苦着脸的冷溶要她不要开这么恐怖的玩笑,于白鹭像是哄小孩般伸手抚摸冷溶的面颊。
“我很好,身体已经无恙,你不必太担心太担心。”
于白鹭的气色确实好了的很多,她有些羞涩的凑近他,反被他攻城略地。
绣着鸳鸯的大红床幔缓缓落下,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同甘共苦,携手共进,无畏风雨。
窗外月儿羞下柳梢头,锦鸡不忍破坏缠绵夜,窝在草丛内未展示唤醒清晨的歌喉。
天微明,大红喜被下,于白鹭露出的锁骨深陷下去,可以放一颗鸡蛋,看着令人心疼。
手臂支在床榻上的冷溶,伸手抚摸于白鹭消瘦的面颊。
他不在的这段儿时间,她受了太多苦。
不过现在好了,以后会有他一直陪在她身边。
低头亲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眸光落在细长的天鹅颈吞咽口水,眸光变得灼热起来,但怜惜她的辛苦,很快又冷静下来。
昨夜,他们说了很多话。
她说,她想要生一堆的小孩儿。
以养父、养母,还有师父的名字为他们命名。
养父养母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但二人待她视如己出,甚至更胜己出。
若不是于白晨此番将过往说破,她完全不知自己并非亲生,可见养父母将她保护得很好。
还有师父丁七三,教会她本领,还有做人的道理,并填补了养父过世后的位置,成为了她成长路上最可靠的榜样和依靠。
可惜,这三人与她的缘分太短,万分遗憾。
其三人,都是善良的好人,却均未能得善终,成为她心头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
眼见美人娘子梨花带泪,心疼得冷溶急忙用自己的衣袖帮她拭泪,并轻拍她的后背,亲吻她的头顶。
“人之缘分,有深有浅。也许咱们日后的孩子,会是他们投胎转世。”
“若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她环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口。
“刚好三个,不多不少。”
一开始,冷溶还未听清楚,后来琢磨过味儿来,咧嘴一笑。
“我努力,应该没问题。”
她笑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娇嗔一句:“老不正经。”
他捂住胸口装疼,一脸委屈:“我就知道,娘子嫌吾老。”
但随即他又揽住她的腰,猛地将她往怀中一带。
“要不趁为夫更老之前,多留下一些旖旎时光,以待老掉牙时好回味儿。”
羞臊红了脸的于白鹭,又捶了冷溶胸口一下。
“真该把北玄逮来,让他看看,平日里吹嘘的上神是怎地没个正型儿。”
“北玄那龟嘴里面能够吐出什么象牙,怎可能说吾好话。”
确实,北玄一直言冷溶腹黑。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孤高模样,其实内里一肚子花花肠子和坏水。
但北玄也确实时常夸赞冷溶,以其为友为荣。
提到北玄,于白鹭不免又有些伤怀。
那日事出突然,也不知北玄有没有避到安全的地方?
“娘子,咱们现在躺在床上,你还在惦记其他男子,可考虑为夫的感受?”
什么娘子,什么为夫,什么衣衫半解,怎地就从他嘴里欢快的蹦了出来?
好气又好笑的于白鹭,问冷溶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北玄吗?
“他是神兽玄龟,有何可担心的。娘子,你还是担心一下为夫吧!为夫有些口渴。”
说着,他将嘴巴凑近于白鹭娇艳的红唇。
娘子和为夫这两个称呼冷溶是越叫越顺口儿,于白鹭还有些害羞不习惯。
她伸手,轻点在冷溶嘴唇上。
“你有花不完的力气是吧?一会儿起床后,你便在洞府周围种满迎阳花。以后,我就坐在花海里面晒太阳,给儿孙们讲你年轻没正行的故事,臊死你。”
“无碍,为夫脸皮厚。”
说着,他又将她搂紧一些:“日后,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想做的事情,我都陪你一起做。”
不管于白鹭有什么梦想,他都会陪她一同实现。
若是今生难以实现,那么就下辈子,或是下下辈子再在一起去完成。
“好。”
天已经蒙蒙亮,于白鹭的眼皮却重了。
洞府内有些凉,她缩进冷溶的怀中,嘟囔道:“若早起后能吃到热腾腾的大肉包子就好了。”
将这句话记在心里的冷溶,洗漱完毕,回到床边儿,亲吻了一下又进入梦乡的于白鹭的面颊,替她掖好被子。
“我去买包子,你多睡一会儿,我很快就会回来。不要踢被子,小心着凉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于白鹭,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翻身继续睡觉。
无奈笑了笑的冷溶,又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头顶,摸了摸她的秀发,依依不舍的转身。
行到洞府门口儿时,他忍不住又停下脚步,转身回望内室睡得正香的于白鹭,心头满是幸福,面上不由自主的浮出笑容。
这种宁静的幸福真是美好,希望日后每天的早晨,都会这般平凡又幸福。
冷溶的脚步声,消失在洞府前,于白鹭缓缓从床榻上坐起,全无惺忪慵懒之象,眸光讳莫如深。
突然,一声“砰”的巨响,冷溶设置的洞天玄府结界破碎,惊起飞鸟,惊走小兽。
不知何时已经梳洗已闭的于白鹭,端坐在桌前,优雅的品着茶。
身披黑袍的踏雪寻梅,穿过漫天细碎的灵气,走进洞府内时,于白鹭轻咳了一声,将茶盏放回桌上。错位的杯盖之下,露出浸着血的茶水。
看到于白鹭云淡风轻,十分淡定从容,毫无惊讶畏惧之色的模样,踏雪寻梅微微一笑,上前坐下,手伸向桌上的茶杯,却被于白鹭一把按住。
“我喝过的。”
说着,她将茶杯拨到一旁,茶杯盖“叮”的一声盖好,彻底遮住里面血红的茶水。
踏雪寻梅盯着刚刚被于白鹭纤纤玉手按过的手背儿:“你知道,我会来?”